集傲娇与心软于一身 第19章 往事

可后来，落娇恍惚发现，她好像没法遵从她最初的想法，她在爱的滋润下开始渴求陪伴，不断地索取和试探。

到最终，什么也没有。

……

“……事实上，我至今都记不起娘亲是如何死的，我对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我越是想回忆，越是记不清。”

落娇无意识用了捏紧茶杯口，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语速也越来越快。

墨期坐在她对面，她垂下眼看着落娇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眸色晦暗不明。

她抿了抿唇，可最后还是没出声。

落娇静默着没事，像是在调节着即将失控情绪，许久，她抬起头来笑得讽刺：“兴许某一天就记起来了吧。”

墨期微微一笑，她顿了顿，装作不经意提起：“我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个哥哥……”

落娇愣了愣，她垂眸，似是不在意道：“早在三年前，他便死了。”

她的声音听不清情绪，长而稠密的睫毛掩盖住她的瞳孔，看不清神情。

墨期斟酌开口：“……那是——”

下一秒，落娇快速出声打断，她假意笑着：“死了……便死了，再追究他是如何死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各有命，死了也算解脱啦。”

墨期静静地看着她空虚的眼睛，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她隐约察觉得到，落娇假装释怀的背后，满是深深悲意。

她也听得出来，落娇一直在有意无意略过许多细节，回避着关于她的哥哥的问题。

她就只是单纯地讲述她的母亲，还有她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往事。，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她说，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丢弃，那时谁都不喜欢她自己，她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被人欺负了也只是暗暗委屈。

直到她的娘亲带走她。

她的讲述是零碎的，就像个醉酒的人，说话总是兜来转去，没有逻辑。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再说话。

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落娇抬起轻微颤抖的手，将杯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掠过肺腑，刺激得她猛地撇头咳嗽起来。

墨期被她惊到，她有些慌忙地用法术将茶壶了余下的茶水温热，倒在杯子里。

墨期将茶杯递出去，说：“喝点热的缓缓。”她一下一下顺着落娇的背，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有些过于紧张了。

落娇接过杯子喝下去之后才觉得好受些，她依旧弯着腰，待呼吸缓和后，她忽然自嘲地开口：

“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

墨期顿时一愣，她没料到落娇会问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什么也答不上来。

她又听见她问：“你在怜悯我么？”

墨期下意识否认：“没有。”

落娇弯了弯嘴角，她似乎说了句什么，墨期听不清，但她感觉落娇心情似乎没那么低落了。

落娇直起身坐好，她抬头对上墨期的视线，笑着问她：“你已经问过我了，轮到我问你了，殿下有什么值得分享往事吗？”

墨期看着她星空般的瞳孔，淡淡道：“我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往事，都很无聊。”

落娇依旧不依不饶：“随便一件也好呀？”

墨期见她一直可怜唧唧地看着自己，有些受不住，最终，她撇过头，无奈道：“如此，倒是有一件。”

落娇当即来了兴致，她催促道：“说说看。”

墨期没理她，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才徐徐道来。

“年幼时，我住在夕瑶宫中，那会儿我总跟着太傅学习术法，总爱找人练练手……”

……

幼时的墨期并不懂宫中的人情世故，她是先帝墨菱和皇后林汐的第一个孩子，是嫡长女。

与她同年出生的还有一个男孩子，先帝赐名墨初，他是明妃的孩子，甚是得圣宠。

小墨期自打两岁会跑步起，太后林汐便打算请来苏太傅教她术法。

起初，墨菱觉得小小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可又看看林汐，想到她从小跟随祖父征战沙场，耐不住她撑着孕肚硬熬，最终也只好同意。

然而隔壁小墨初也不甘落后，连忙跟先帝请旨一同学习，彼时小墨渊刚出生不久，先帝甚是高兴，不顾臣子阻拦便许了。

于是，每日学子们在国子监中总能见到这一幕：

两个小腿还没台阶高的倒霉孩子总会在学堂后的小平台上，有模有样地拿着小木剑跟着苏太傅比划，他们一边看一边划，剑一收绷着个小脸乖乖地站在那，颇有小大人的风范。

那时的小墨期总穿着蓝色的小襦裙，舞动起来总是不方便的，她总会被裙子绊倒，最后气不过，便抢走小墨初的衣服穿。

小墨初越想越气便报告了先帝，墨菱哭笑不得，只好连忙让裁缝给俩小孩量尺寸裁劲装。

小墨期似乎在术法这方面非常有天赋，至三岁，小墨初都打不过她，虽说当时的小墨期甚至跃跃欲试想找苏太傅。

但最后因太傅以小公主太矮为由宣布告终。

自此，小墨期便失了认真学习的动力。

待再稍微大了些，便有更多的小朋友加入进队伍，墨期很高兴，原因无他。

她终于有新对手了。

不出一年，小墨期以全场年纪最小却是最高战斗力赢得国子监“第一大姐头”的称号。

“在我六岁那年，我闲来无事自己钻研出一套符术融合的剑术，是一符咒隔空操纵剑舞动。

“那会碰巧在试验阶段，苏太傅来找我给我吓了一跳，没控制好力度，便刺伤了他。”

由于被刺伤的是他的手，导致他无法授课，被迫在府里养了些天。

墨菱知道后便发了怒，那天，他与皇后大吵了一架，说是最初就不该送她去学这些东西，女孩子在宫里文文静静的不好，非得学这些男子学的东西。

而墨期被他罚跪在结冰的湖面上，硬生生跪了三天，不吃不喝。

她膝盖被冻得麻木无知觉，寒意浸没她的骨髓，浑身冷得止不住颤抖，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恍惚中，她瞥见一个小不点带着一个稍微高一些的小孩子，手中还拎着什么东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小不点墨渊把他身上的毛茸茸狐裘披到她身上，哆嗦着道：“皇、皇姐，我和初哥哥带了些吃的来。”

小墨初打开竹篮，从里面端出一碗温热的姜汤以及一碗热腾腾的面。

他皱着眉淡淡地出声道：“呐，这个是我特地给你做的。”

小墨期迟疑了一瞬，她快速四处张望，就听见小墨初说：“他们正接班呢，父皇不知道的，快吃吧，一会凉了。”

小墨期端起姜汤喝完，顿时整个胃都暖和了不少，接着她又端起面碗，快速地吃着。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那碗面并不好吃，就是单纯的素面加点青菜，许是盐下多了，味道很咸。

可不知为何当时的小墨期却觉得这碗面堪比山珍海味，吃到肚子里整个人都是暖的。

她听见小墨渊哆哆嗦嗦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我们是趁睡着后她们去交班偷溜出来，听说皇姐你被父皇罚跪冰湖后，初哥哥一直很紧张你，就商量着怎么来找你……”

小墨初似乎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可闭嘴吧。”

小墨渊“哼哼”笑了两声，他见小墨初抬起手作势要敲他脑袋，连忙把整个人往小墨期身后躲。

小墨期吃东西总是细嚼慢咽的，小墨初也曾嫌她太慢，可当他知道小墨期要是不规范仪态会被抽手心后就没再说过这种话了。

待吃完，俩小朋友还不肯走，硬是陪小墨期聊了好一会天，直到宫女快回来了才匆匆离开。

“这个狐裘皇姐你还是披着吧，这里冷，说不定明天父皇便会让你回去了。”小墨渊按住她要脱下狐裘的手。

“但渊儿你身体不好，要是病了又要吃好多药……”

小墨渊苦笑着，他像是不在意一般，笑道：“这就不劳烦皇姐担心啦，都调理那么久了，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况且，”小墨渊顿了顿，他站到小墨初旁边，看着小小一只，他拽了拽旁边人的毛绒披风，“有皇兄在呢，冷不着我。”

小墨期抬头看了看那人，最后还是妥协了。

临走，她她恍惚间听见小墨初几乎微不可查的道歉。

她下意识一问：“什么？”

对方摇摇头说：“没有。”随后，他悄悄给她塞了两张符纸，轻声道：“垫在膝盖下，可抵御凉气，别寒了筋骨。说不定明天你就可以起来了，届时我们会去看你的。”

小墨期愣了愣，她看了看手中画了图案的符纸，随后她快速道了谢，一抬头，人早已走远。

在她跪冰湖的第四天，她听说，苏太傅一听陛下罚公主殿下跪在冰湖上，他下了早朝便匆匆忙忙前去御书房请求陛下赦免殿下。

据说，苏太傅在御书房前一跪不起，他说公主殿下是个练习术法的好苗子，经不起这么折腾，恐怕日后会落下病根。

还说什么，损失这么一个学生，他便写下辞呈书，他说的声情并茂，就连陛下也耐不住他这么熬。

当日午后，陛下的圣旨便下来了。

还往夕瑶宫里送了许多东西。

意料之外的是，墨菱也来了，他长相极好，一袭玄袍，披着黑金色色的狐裘，他站在石阶上垂眸看着她，气质清冷疏离。

小墨期那会儿也倔，她硬是不肯接旨，就那么干跪着，跟他们死犟到底。

想着得墨菱说话劝她，或是低下头顺从一下她，这才肯罢休。

不然——就一起冻着吧！

现在想来，当时她如此坚持，不过是为了她在父皇前的那点自尊心。

雪越下越大，寒风刺骨。

墨菱看着她许久，他微蹙着眉，眸色越来越冷，身旁的公公见他面色不对，只得好声好气地劝着小墨期。

“哎呀，公主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赶紧接旨起来吧。”

小墨期依旧不吭声，她就那么看着墨菱那双冰冷又深不见底的眸子，即便雪落在她睫毛上也不曾挪过视线。

就仿佛，一旦低了头，就落了下风，成为一个任人拿捏的玩偶似的。

她是个要面子的，即便她已经又冷又饿，濒临极限，却还是笔直地跪在那，丝毫不显得狼狈。

“说来好笑，本宫就那么与我父皇犟了约莫一个时辰，到最后还是墨渊跑来瞎掺和才了事。”墨期望着不远处的火盆，笑着。

许是骄傲作祟，她不想告诉落娇全部。

包括她昏了这事儿。

当时，小墨渊啥也不懂，他匆匆跑来，却见姐姐还跪着，便一起跪在地上，身旁的小叶卿拉也拉不住，索性一起跪了。

小墨渊穿着毛茸茸的小袍子，哭唧唧的抹着眼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添麻烦，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父皇……要罚皇姐…的话，便把我…也一起…罚…了吧……”

墨菱看着三个跪着的小不点，听着小墨渊吵吵闹闹的哭声，嘴角不禁抽了抽。

他又气又无奈，只好斥道：“朕又没想罚你，你俩又瞎掺和什么。你倒是心疼你姐姐，天天跟个小屁虫似的，齐刷刷跪这儿，倒显得朕多欺负你们。”

他的声音是好听的，如此呵斥，反倒是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小墨期推了推小墨渊，软糯的声音里带有些许怒气：“胡闹什么。”

小墨渊有些委屈。

“得了，你们仨小屁孩简直有毒，是不怕被冻死吗，还不快起来？”墨菱深深叹了口气，他踏进湖面，拎起俩小男孩就丢到宫女怀里。

他半蹲在小墨期身前，与她平视，看见她一脸不服的表情，反手就往她后脖颈上快速一劈，她便失了力往前倒。

墨菱快速捞过她打横抱起，嘴里却还在呢喃什么，甚至颇为嫌弃的“呵”了一声。

“怎么跟你母后小时候一个样，死倔死倔的，还总爱与我犟呢？”

改个名啊改个名（敲锣打鼓）

叫做《三月碎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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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