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砂隐繁花 第241章 第239章 杖刑现场

第239章《杖刑现场的“奇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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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才经受了十三板子，就奄奄一息到连叫喊都发不出来的宫女，看到自己父亲被仁玉派人砍断的双手，就血淋淋地由另一名浑身发抖的侍卫，盛放在连白布都不蒙上的托盘中，还在仁玉的示意下，特地放低，好让她看清。

双手，她父亲的手啊……

她被血肉模糊的残肢，刺激得睁圆了通红可怖、泪已枯竭的双目，颤动着快要脱膜的眼仁，涨满怨毒的眼珠子，直勾勾地向上粘视着面前不为所动的仁玉，动了动含血的唇，轻声道出了一句足以刺痛后者的言语——

“你……你这个恶毒的灾星……丧尽天良的魔鬼……你会遭报应的……会不得好死……”

显然大限将至的她的声音已相当微弱，就如蚊子唯有靠近人类耳畔时，方能被听清嗡鸣声。

但事实上，连那些不知不觉中已停下施刑，正近距离接触这二人的侍卫们，都尚未听到那宫女到底说了什么话，竟能一时间让原本神色泰然的仁玉，似被电击般身体猛地微微后倾！并颓散了伊人清月面庞上笼罩多时的白茫薄雾……

忽然，仁玉疾步靠近那宫女，俯下身子，深深地直视着她布满了血污的脸颊。

伊人面容冷清，并没有因为她可怖的样子及此时不好闻的气味表现出丝毫不适，仅是对那句话产生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执拗，看着她含恨的双眼，低幽幽地缓缓道：“是，我……这个丧尽天良的魔鬼，必将不得好死，下场凄惨。”

几乎是在仁玉最后一个“惨”字沉沉落音之际，那宫女……亦惨烈地咽气了。

“哐当——”一声，那个捧着托盘的侍卫再也承受不住，跌落了双手中早已折磨得他精神奔溃的东西，枯叶般瘫落在地上。

他正夸张张大的嘴里，还不时发出些听着十分瘆人的怪叫，看样子疯了。

“阿萱阿姨，你为什么捂住我的眼睛啊……”和被萱立即用手蒙住双眼的绿罗一样，在场女眷拼命咬唇，好遏制住喉咙里险些迸发而出的惊呼。同时，遮掩住各自孩子的双目，以此维持他们眼中对这个世界的美好记忆。

“姬尊乖，别问了。”萱的手心能依稀感受到绿罗粉面上尚存的泪痕，那种微凉的感觉在这个同样逐渐失温的黄昏时刻，一丝一丝地刮去着她掌心的温热，沁入阵阵凉意……仿佛炎炎盛夏在那宫女的生命被蚕食殆尽时，亦颠覆了四季更替的规律，转眼间就坠入了寒冬的冰天雪地。

早已没心思再哭的绿罗，虽明知一向疼爱自己的漩涡萱已郑重声明，不要自己再随便发问。但亲眼目睹那个宫女被打屁股，乃至那个侍卫叔叔像是跌下什么东西，还有自己母亲似是对那宫女说了些言语……凡此种种，让尚且一岁多的她，还是忍不住孩子天生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不死心地奶声道：“阿萱阿姨……”

然而，萱再未回应她，仅能让她越发觉得阿萱阿姨正遮于自己眼前的手心凉凉的，湿湿的……并在颤抖。

咦，她在害怕？为什么要怕呢？自己刚才是怕，但现在倒是不怕了呢……女孩在脑瓜里暗自思索着。

和那些吓得根本不敢看地上断肢的侍卫不同，仁玉像欣赏玩物一样，垂目观望着这对父女的惨痛结局，甚至……唇漩一抹淡淡的明丽笑涡。

她悠然起身，扫了眼那个俨然精神失常的侍卫，目露嫌恶，冲另外几个木杖纯粹杵在手中的行杖责的侍卫，淡声说道：“此人毁坏证物，办事不力。拖下去，按律杖责十大板。”

“是……是！”被仁玉冷不防下了新的指令，那些侍卫差点儿就掉了手中被捏得汗涔涔的木杖，避瘟神似的离开那个早已死去的宫女尸体，转而七手八脚地拖起那个烂泥般的侍卫。

哪知仁玉竟冷冷地喝止住那些巴不得逃离的侍卫，冷丽的娇颜上布满了凝霜雕成的不悦：“站住，区区十大板，用得着这么多人吗？一个就够了。其他人，把剩下的十七板子打完。”

此话一出，别说其余人皆大惊失色，连萱都愕然睁眼，仍在捂着绿罗双眼的手即可失力坠落，连带着将怀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骤然没了那层庇护的屏障后，一并拖至这个人间地狱……

而这个小小的失误，自此，让绿罗毕生都印象深刻地记住了母亲落于自己眼中的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怕模样——

“那个……王妃娘娘……她……她都死了啊……”一个较为胆大的侍卫吞了吞口水，小心问道。

仁玉冷若冰霜，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冷漠地扫了眼那个死状凄惨的尸体，包括地上绿罗尚不知的断肢……幽冷的眼神在徐缓的逡巡间，似在注视着死去的蝼蚁般漠然。

几秒后，她抬眼望向那些忐忑不安的行刑者，眸光澄澈清远，淡声说出了一句：“我知道她死了，但她的死又与她的受罚无关。给我继续打，三十大板，不许多，不许少，否则也要罚你们。”

击打死去的……尸体，这对连死亡都没什么概念的小绿罗而言，压根就不明白到底意味着什么。

随后，一阵阵起先沉闷若钟鼓声，进而清脆若……水溅声的响声，自绿罗无法靠近的那个施刑现场**、黏糊糊地传来。

再未被萱蒙上双目的绿罗，正专注地巴望着四周，却愈发难以看懂……或是形容不远处的那一幕。

其实，包括她身边已然失神的阿萱阿姨，周遭同族阿姨们惊恐、不忍、流泪、埋怨的各种神情，同族小孩的哭声，还有那些仍在打人的侍卫叔叔们惨白的脸色，以及身着绣了苍白依兰罗的深红色十二单衣，美艳及寒意与此时的残阳若血旗鼓相当的母亲，朱雀宫仁玉王妃……

这些，让彼时还不到两岁，算是朱雀宫一脉最年幼却是嫡系姬尊的小绿罗，不光看不懂，也听不懂。

说起“嫡系”，起初绿罗的父王，即朱雀宫依茶亲王本是一位旁系的公子，而小姑娘的母亲仁玉才是嫡系姬尊。因为绿罗的外祖父德彦亲王早殇未留下儿子，才让依茶继承了爵位。

在一夫一妻制及独生子女政策的严格执行下，她们朱雀宫一脉在涡之国千年的历史上，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两百余人口。

但在实际上，不少族人都是旁系。

比如绿罗父亲的一辈是旁系，再说远点儿，她外祖父及更久远的先祖也可能是旁系。这在涡之国的十大贵族中，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因为谁都不敢保证，嫡系一脉绝对能诞下儿子。而唯有生下能继任亲王之位的世子，嫡系王妃才算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使命。在此之前，女儿可以一直出生……

为做好充足保障，部分嫡系姬尊就不一定会在族内通婚，或是嫁入门当户对的其他贵族，而是入赘平民男子为夫婿，所生的孩子就是旁系血统：女儿仍称为“姬尊”，儿子则为“公子”，以待嫡系没有儿子时，择优选取，日后好扶正为嫡系世子。

而今天，仁玉基本将朱雀宫一脉的女眷及孩子聚集于此。

那些孩子中，有不少还是旁系公子。一旦她日后没有为依茶生出儿子，那么亲王之位就得落到旁人之手了。就像她与其孪生姐姐仁华由于没有弟弟，以致王位当下成了她丈夫的……

许是觉得那些男孩子在未来可能威胁到自己，正心有所想的仁玉，待三十大板终于扎实施毕后，未因身边那宫女的尸体被打得令人作呕、气味浓烈而展现出不舒服或恶心，而是仔细环顾着在场那些大多数都在懦弱哭泣的小公子。

哼，明明是男人，居然在不争气地哭！

她不屑地冷笑着，目光慢慢流连，移动至正好与她四目相对的女儿，朱雀宫绿罗姬尊。

母女相对而视的一刹那，她很意外女儿虽有些小小的畏惧，但没有再丢人地哭泣，反倒在惧意下潜隐着强烈的好奇心，若小猫咪怀着对未知事物的谨慎与执着，不死心地尝试着、打探着……

真乖。

她顿时心生自豪，冰释了脸上所有的阴鸷，仅对小绿罗遥遥绽放出一朵盛满了慈爱的明媚笑容。

母亲仁玉的美丽笑容，是绿罗毕生最依恋，最难忘，也是一种最能让她忘记一切忧惧的强大力量了。

因为，她最喜欢看到自己生得漂亮的母亲露出笑容！

想起不久前母亲对自己的承诺，加之她此刻的娇艳笑花，小姑娘一扫先前各种或畏惧、或疑惑、或不安的杂乱感觉，粉扑扑的脸蛋上堆满了与仁玉相仿的甜美笑云，小嘴儿巴微张着，试图道出她对仁玉不同于以往“妈妈”的另一个新称呼：“母……妃……”

呀！她成功脱口了！

那是——“妃”字！是她本以为自己难以学会的“妃”字哦！

“母——妃——”

被兴奋鼓舞，她再度开口，奶声奶气的声音拉得长长的，甜糯糯的音色顷刻间唤醒了一片沉闷氛围的现场，并划裂了暗红色穹顶上的血云，进而掀翻出那方藏匿在高空中承载着清凉夏夜将至的藏蓝色天际。

“绿罗真乖，真聪明，说得真棒！”仁玉难掩喜色，速速移步走近女儿。

当母女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她止步蹲下，冲萱怀里的绿罗展开双臂，笑盈盈道：“来，小绿罗，快到……母妃这儿来。”

她刻意咬重了“母妃”一词，若一个分界点，将女儿引致一个新天地。

绿罗感觉仁玉定要吻自己了！激动得一股脑儿挣脱了愣怔的萱，迈开小步子，兴冲冲地奔向母亲。

“母妃……”最终，她软绵绵地陷入仁玉怀里，大体上算是唤出了对她的新称谓，却陡然被母亲身上漂浮的一种依兰罗的茉莉香，及疑似……“腥味”的奇怪味道震住了。

夏之晚风掠过那个曾经行刑的地方，再经过仁玉及绿罗，将一股越来越浓烈刺鼻的“腥味”钻入女孩的鼻腔中，并携着仁玉吐于她耳畔的幽凉气息：“绿罗，记住你说的，后面不管发生什么，又或是看见什么害怕的事情，都不可以哭鼻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