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第599章 第 599 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都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除了满脸不忿的桢和阿凯，以及听说自家学生被针对而一直板着脸的井一，脑筋活络的惠比斯的表情早就开始古怪起来。而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有参与话题的师母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却是笑得弯弯的，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额，我问一下啊，这个油女取根，我就听说他好像很崇拜阿凯来着，”早蕙笑眯眯地插嘴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群人里最了解取根的也只能是桢了——两个人同在“根”里，见面的机会总会比别人多一些。至于别人，除了知道取根是油女家族的，基本对他算是一无所知。

“他是油女家族年轻一辈的人，实力应该算中上。”桢回想着小风对自己说过的取根的基本信息，再给师母介绍，“除了油女家的常规忍术，他的特殊技能是施放纳米级的毒虫，这东西不太受控，所以他不能接触外人…”

她的话被早蕙打断了。但早蕙的意思当然不是不愿意听桢的叙述，而只是因为…她是普通人，当然搞不清楚忍术方面的专业介绍。她摆摆手，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长什么样，有多高，嗯…性格怎样家庭怎样之类的。”

室内几人面面相觑，大都没搞清这是什么情况。忍者被关注的当然只有他的忍者属性，其他的那些东西重要吗？额，早蕙可是师母，在井一班里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她提问题，谁敢反驳的？于是井一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给她拼凑取根的人物小传:

“个头没我高。”阿凯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在自己颧骨位置比划了一下，“大概到这吧。”

惠比斯可能是在场众人里唯一一个隐约明白早蕙心思的人了。他绷着脸道:

“不胖不瘦的，身材挺匀称。”

桢说道:

“戴个面具，看不出长什么样。”

惠比斯:“下巴露着呢，没长痘痘，长相应该不错的。”

阿凯:“哦哦哦，他可喜欢我的体术了!啊…对了！他还说过桢是唯一一个能碰他身体的人！之前惠比斯碰过他的手就被虫子给咬了，桢就不会！！”

一屋子人的目光通通集中到了桢身上，看得她后背都发麻了。桢莫名其妙地叫道:

“看我干什么？我就是忍术刚好克制他而已！”

早蕙赶紧解围道:

“…还没说完呢！那个…他性格怎么样？”

就算桢由于这件事对取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倒是也不能否认这小子如果认真拉下身段讨好人的话，绝对能让那人如沐春风，阿凯不就是这样吗？但具体说到性格，不和他多多交往，谁看得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师母这问题基本上没法回答嘛！

惠比斯耸了耸肩，说道:

“就还行？反正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瞅着挺稳定，不至于突然发个疯什么的。”

对普通人来说，这话可能会有些冒犯，但忍者是不一样的。毕竟忍者队伍里有那么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还丝毫不介意周围人感受的怪胎，所以在描述他们性格的时候必须说得这么细致，免得人们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早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并且不着痕迹地和眉毛挑得老高的惠比斯对了个眼神。

桢没看到队友和师母的隐秘互动。她还在心里诧异呢。

“师母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做什么？”井野可还小呢，想认女婿犯不上这么早！

早蕙无辜滴瞪大一双绿眼睛，摊了摊手道:

“也没什么嘛，之前从来没和他们家的人打过交道，就是问问而已…”

一个外人显然没法引起众人过多关注，大家只是七嘴八舌地彼此嘱咐别被某些人的一时善意蒙蔽也就够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今晚要吃什么好吃的上面。晚饭后，惠比斯和阿凯回家，井一老师被迫和妻子分居，师母还要和学生兼闺蜜一起卧谈呢！至于井野，可没法加入这种女人之间的私密谈话。小女孩今天练习两种忍术到很晚，明天还得早起，小孩子睡不够可是耽误长个的！！

于是，早蕙笑眯眯地把气鼓鼓的井野送回房，又赶紧跑回客房来。刚进门便看到桢脱了外衣，只穿着那件复健的压力衣，早蕙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憋在她心里很久的问题，而只是过来摸了摸那压力衣边缘的布料。

“这东西…穿起来很难受吧？”师母轻声问道。

桢不在意地回答道:

“一开始确实不太舒服，现在习惯了，没事的。”

她穿几天这件衣服，就会换上阿凯友情提供的备用品。换洗过几次之后，压力衣便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死紧，而是稍微舒适了一些，当然，也是桢适应了它的强度。她还没忘记，这样的日子还需要过很久呢。

“伤口恢复得还行？”早蕙满脸紧张地抿着嘴，“是不是不用绷带或是纱布什么的包着了，能让我看看嘛？”

她刚刚回来那时也在师母家住过，但那一阵子情况不太稳定，师母也没有要求看看她的伤疤。

桢迟疑地道:

“啊？师母，我怕吓到你…非要看吗？”

早蕙做了个深呼吸，一边坚定地点头，一边安抚地拍了拍桢的胳膊。

“不会的，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外面都会面对什么，但最起码我得多少了解一些。”

早蕙是普通人，加入忍者家族已经十几年了，对忍者们的处境总会有些了解。但她又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井一老师实力高强，这些年当中看似没受过什么大伤。但井野年纪小，谁又能保证她的未来就能一帆风顺了？早蕙这个做母亲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会想让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吧？

“那就…好吧。”

师母又不是外人，给她看看也没什么。于是，桢背对着她，脱下了紧绷绷的压力衣。她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开心——总算是有个合理的理由让自己被勒紧的身体放松一下了。然后，她便听到了师母被压抑着的一声惊叫。

“这也太…天哪，一定很疼吧？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呜呜呜呜…桢…”

在师母的哭声中，桢无奈地转回了身，后背还有些痛，但不那么明显。由于已经习惯了有人看到自己背上的伤疤便直接崩溃的场面，桢劝说起师母也没那么不知所措。她一边说着“好啦好啦”，一边从床头柜上给师母抽纸巾。

“没事的师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早蕙脸上还挂着泪珠，她抽噎了一下，闷闷地说道:

“可…明明可以不那样…忍者们都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桢不知该怎样回答。事实上，肯定没有人“应该”去受这些苦，但很多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桢由于主要是出于私心，并不敢说自己有多么高尚，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更多更多更多的人在无声地奉献着的。

“别哭了，师母，一会让老师听见了不好。再说了，我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嘛…”

桢嘴里碎碎念着，又重新穿好衣服。这一套动作自打她回来都不知重复多少遍了。等到她终于一切稳妥，早蕙依然顶着一双红彤彤，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她险些命不久矣了似的。

…好吧，这倒也是真的。而现在可不一样了。她虽然在村子里没有从前自在，但这里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了，至少不用担心暴露身份或是被谁取了性命去呢。

“我就是心疼你，”师母吸着鼻子说道，她擦干了泪水，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桢那已经被遮盖的后背。她看不到那伤疤，一时却也无法将那强烈的视觉冲击驱赶出自己的脑子，嘴唇还是有些颤抖。“这些年你辛苦了…”

一见师母还有泪崩的趋势，桢赶紧制止道:

“师母啊，我不能哭的，你还要引逗我哭吗？你可快别想了。”

早蕙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转过身去用手捂住了眼睛。这一次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等再转回来，她除了双眼还红着，看上去比刚才可好多了。

“对对，我给忘了。”早蕙摸了摸桢的肩膀，皱着眉头，像是在和自己内心的悲伤对抗着，“哦对了，我之前也没机会问，你这受了伤，对平时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夜深了，她们也该上床睡觉了。再说，卧谈当然需要躺着才能谈，一直站着算怎么回事嘛。等两个女人都躺在了枕头上，桢便不太在意地说道:

“就还行，现在虽然不怎么能战斗，但日常生活肯定没问题。你看这衣服还是纲手大人给我准备来复健的，总会越来越好嘛。”

“…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毕竟那么大块伤疤…”

桢顺口说道:

“这有什么，反正在后背上，谁也看不到。”

“将来你男朋友…”

一时的放松让桢毫无顾忌，她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师母的话。

“又没有男朋友，谁会担心那个。”

这一次，早蕙没有接话，而是满腹狐疑地瞅着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当年跟我说过有男朋友来的…你记得吗？”

这好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桢一边默默点头，一边自嘲着。

早蕙靠近了桢，声音小小滴问道: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当年…额，我不问你任务的事，但你那个男朋友…听你这话，你们是分手了？还是说…”

不在了？

桢愣愣地瞅着近在咫尺的师母那双关切中透着八卦的绿眼睛，心里一时犹豫，一时感叹。

说实在的，她现在是有点后悔在老师家过夜了。她只为了躲卡卡西，却忘记了过来住的话，还得想办法敷衍师母的好奇心——而她当年临走之前的确是给师母留下了一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坑，一直让师母琢磨到了今天还没完。

那又能怪谁，她当年又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你该不会在骗我吧？”等了将近一分钟，桢也没说话。早蕙的身体离桢远了些，目光开始往其他地方摇摆，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望，“额，没事，我也理解…任务嘛…”

可听她的话音，这并不是在埋怨忍者们的生存方式，而是在向桢控诉！桢骗了她！

桢:“…大部分是真的。”

早蕙:？？？！！！

“真的？真有这个人？？”早蕙瞪圆眼睛，一连声地问道，“我就说你不会骗我的嘛！那你们这是重新联系上了？他之前怎么一直没露头…哦好吧，这是跟任务又有关了哈…哎呀不重要，你还是先把他领来让我们看看！！哎呀你们分开这么久，也不知感情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得好好研究研究你的婚礼该怎么办了…”

师母这是完全忘记了桢刚才说过的“没有男朋友”的话，一门心思想见见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了。桢在心里苦笑着。她才刚刚勉强算是和卡卡西恢复邦交，可是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打算呢！

再回想起卡卡西今天临走前说的那句“你就欺负我吧”，桢难免犯嘀咕：

她真有那么欺负他吗？她之前不同意和他在一起明明也是为了他好嘛。

…好吧，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就已经是个讨厌的笨蛋大人，这才喜欢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来控制他。她不是最讨厌别人对她做这些事的吗，可是，当她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却没有一点自觉，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大义凛然的呢。

她不应该这样啊。

所以说，既然已经动摇得厉害，又明确知道卡卡西的心结在哪里，她是不是也就别这样矫情，给他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需要互相欠来欠去的吗。如此，他们才能称得上是个活生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