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第398章 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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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原桢死了。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

当然了，她本身倒是没多重要，死不死的除了和她亲近的那几位也没什么人会关心。关键是，她临死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出人意料，造成的影响也是深远的。

木叶村的二号人物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的手下伤到残废，说出去可不怎么好听。可不管怎样，这样那样的消息依然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全村上下流传了个遍。最主要的影响就是，村里的几位领导人身边的安保、以及村内外的安保都被加强了不少，夜间也开始宵禁（当然这种事不会持续多久，毕竟保证村民的正常生活还是应该放在首位的）——如果堪称世界上最强大的火影村的二号人物都能被人重伤，那证明这村子也安全不到哪里去，国内外那些捣乱分子还不排着队跑过来捡漏啊？同时，木叶村最近与世界上其他忍者村的官方接触也暂缓了，理由同上。

另外的影响就是针对野原桢的社会关系了。她的社会关系也算得上简单——日常交往接触得多的人除了山中井一一家也就是阿凯和惠比斯那两个队友。所以，这些人必须接受一轮又一轮的调查，不管他们有多么重的抵触情绪。而且，在接受调查的时候态度一定要端正，否则的话，被人误认为是叛逃分子的同党可就得不偿失了。至于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的眼神当中到底包含着多少悲伤、疑惑和不解，根本不在调查者的考虑之内。事实上，村子自建立起来，私底下的叛逃者虽然不算多却也有若干，但做到野原桢这么极端的可太少见了，就算是她死了，以她犯下的罪行来看，就算是把她的亲密关系们统统丢进监狱来场大规模的连坐也不为过。

另外一点影响就不能说得太明确了。团藏大人当初可是明火执仗地对三代采取了暗杀措施，可如今他被曾经的暗部伤得如此之重，手臂残废，实力自然下降了不止一个层面。那些了解那场暗杀内幕的人难免会进行一番解读——野原桢该不会是三代派过来的间谍，专为了做这件事的吧？但这种事没人敢提。

对野原桢的近人们来说，她的叛逃造成的后果可远不止被调查这么简单。就算明知道野原桢和山中家族其他人无甚交往，村里也免不了对山中家族全体进行或多或少的问询和走访，有些相对敏感的业务暂时也不会再交付给他们。山中一家算是山中家族的领导，族长大人的学生没给老师的家族贡献什么却做出这种事还给家族惹麻烦，族人们难免有怨言。幸好在前任山中族长的多年积威下还没人跑出来提抗议，但私底下与另一个山中家族的走动就比从前稍微多了些，讨论的话题也主要是“平城兄弟当初对那小姑娘的评价还真没错！”

野原桢临走之前并没有跟阿凯和惠比斯打过照面，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中。尽管他们算是桢最亲近的人，但由于他们负责的不是什么敏感业务，惠比斯只被停职了三天就恢复了正常，阿凯也不过是被人丢了两回白眼。然而，从小玩到大的亲密队友突然做出这种轰轰烈烈的大事还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阿凯是结结实实地哭了好几天，惠比斯也难免情绪低落，多长时间都不愿意理人。

对以上所有人来说，他们的情绪和态度都是在明面上的，学生（队友、熟人）叛逃外加被击毙，他们的悲伤、愤怒、不满和不解全都可以表现在脸上和言语上。哪怕是顶着调查人员的冷脸刨根问底地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无所谓，毕竟那些人也就是警告一句“不该问的事别问”，并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然而对卡卡西来说，情况就是完全不同的了。

虽然事实来讲，他算是桢最亲近的人，可是，两人的关系直到桢失踪都是个秘密。尽管在此之前卡卡西经常会萌发出“就算是把恋情公布于众又能怎么样”的想法，却总是碍于残酷的现实不得不偃旗息鼓，再加上桢自己对公开关系并不是很热衷，甚至可以说是态度消极，这件事就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他那时总觉得桢是为了保护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为了保护他，她担心公开的话会把他暴露在宇智波的威压之下，导致那只写轮眼被抢走的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再有就是他和桢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能说明三代和团藏之间的关系——两个老家伙好了就一切都好，可万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了，他和她又该如何自处。可现在呢，卡卡西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个问题，桢，到底是真的爱上了他，才肯和他在一起，才肯和他发生些什么，还是说，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要离开，他不过是她暂居村内的玩伴，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寂寞生活当中的慰藉？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井一说的“桢也许是去执行特殊任务”什么的事，卡卡西不是没想过。但他十分不理解的是，既然团藏大人想要把她派出，那就直接无声无息地让她离开，为什么一定要以自己一条手臂为代价，给她这么一个轰轰烈烈的高光时刻，最后还让她落得个生死不知的下场——这简直是太不合逻辑了啊；或者也可能只是桢私下里和大蛇丸那边取得了联系预备离开，但是，井一前辈说得对——如果团藏大人已经事先截获了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又怎么可能被伤到那个地步？

然而以上的一切都只是他和井一班的推想，眼下的事实是：桢的确下落不明，多半身亡，而团藏大人那条手臂经过了村里多名医疗忍者的诊断，也确实是残废了，功能再也不能完全恢复。有了这两条铁证，一切推想都是浮云，根本站不住脚。

现在呢？他应该做些什么？

她也许并不爱他，也许只是拿他当成个玩偶，但是，他呢？卡卡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爱上她的基础是什么，你陪着她的目的是什么，你还回答得出来吗？

一开始，他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啊……

那时的卡卡西，不过是想完成凛的嘱托，想要保留住水门班的最后一丝温暖，这才心甘情愿地守在她身边。哪怕她那时（也包括现在）对他的保护不屑一顾，他也不在乎。只不过再后来越来越多的接触中，他爱上了她，有了爱情，他想要的就越来越多。一开始他只求她不要据他于千里之外，后来便又想得到她平等的爱情，想要得到她本身……

退一万步讲，她确实没喜欢过你，那么，卡卡西，你还想不想守着她，不辜负凛？

……想的。

那就去想点办法，把她找回来。

然而这一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卡卡西刚刚回村那时，三代大人的确是放手让他去桢可能会留存某些线索的地方走访了一下。可惜从第二天开始，一条命令下来——鉴于最近村内出现的某些不稳定因素，卡卡西、止水和小鼬的组合近期需要以火影直属暗部的名义在村内各处巡视，发现任何特殊情况都要直接上报给火影大人，当然了，这种“特殊”的定义也许与其他忍者们不同。

卡卡西是个通透的人，他几乎在一秒钟之内便想清楚了整件事。三代是不想让他步了自来也的后尘，以寻求真相为名追着自己的队友（爱人）一并跑了，于是便把宇智波两兄弟派出来随时盯紧他。一方面那两人就算与卡卡西打起来也不会怎么落下风，另一方面就是提醒他——他身上还有带土留下的印记，他还需要履行当初对宇智波家族许下的诺言。

不能叛逃。

卡卡西似乎一直在试图违背诺言来着。他和桢在一起之后的所作所为正是想要违背诺言的。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是个十分守信的人。他和桢之间的关系目前为止尚未公开，当然暂时也扯不到结婚生子之类的后续——这是在诺言范围之内的。长宁那时的确说过，只要不结婚不留后代，卡卡西是有交往的自由的。

然而想到这一点让他更加难过。不管他实际上是怎么想的，站在任何一个外人的角度上（也许也包括桢），他就是在借着这婚约，在与桢交往的过程当中只享受福利却不履行责任。看看，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失望至极，然后就走上了那一条道路……他之前还厚颜无耻地考虑着桢到底有没有爱过他，他有什么资格考虑那些？明明他自己就什么都没做到啊！这一点在他们俩共同的熟人们面前就更加明显，如此导致卡卡西每一次见他们，内心深处都充满了负罪感。

桢的家里搜出了男人的衣服，这件事在井一班的几个人之间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当然考虑到了“也许是团藏大人与桢商量好的障眼法”的可能性，还有两种可能性就是，一个是那男人被团藏大人“处理”了，所以桢才这么大的反应；另一个是桢跑了之后那男人却没为她出头，这里也是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桢看走了眼，那男人屈服在了团藏大人的淫威之下；还有一种是团藏大人对那男人使了什么手段逼迫他无法发声。卡卡西无数次想要向他们承认自己与桢之间的关系，可每一次，他都只能懦弱地保持沉默，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桢的事已经出了好几天，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以去向井一前辈承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呢？他会获得什么？井一班的人会不会集体唾骂他对桢的失踪无动于衷？阿凯会不会再也不承认自己是他最好的对手？惠比斯会不会照脸上给他一拳？

那么，到底是应该向所有人坦白，还是应该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是遵从自己一开始下意识的想法和她一起勇敢地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应该继续被诺言和嘱托束缚在村子里，做一个朋友们口中的懦夫胆小鬼？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讽刺的是，他考虑得越多，越是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不爱桢，至少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她。因为他是卡卡西，是木叶根正苗红的忍者世家后代。他从来不会考虑叛逃这种事，哪怕是爱人由于某种特殊原因离开了他……

他是个好人。

是的，就在那之前，桢还非常认真地对他说过。

卡卡西，你是好人，可永远不许变坏啊。你要是敢变坏了，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与他做着告别，可那时的他，正沉浸在爱人的温暖和温柔当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东西。

卡卡西是个好人。

卡卡西想要永远做好人。有人因为他是个好人而喜欢他。

他不该变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他是那个好人卡卡西，那她呢？她还是那个野原桢吗？

未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不再是她了。

她会变成什么样？

她可能会成为那个叛忍大蛇丸的左膀右臂。她会和大蛇丸一般漠视人命，双手沾满无辜者之血；她会用不屑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木叶，没有人再能入她的眼；她会站在他面前，无辜地笑着坦白自己只是拿他当成个玩物而已……

而更有可能的是，她现在就已经成为了一副枯骨，永远都不能再度醒来。

卡卡西头昏脑胀地倒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明亮的月光从窗口招进来，映着他脸上的泪光。他侧身躺着，感觉自己全身发冷。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免得引起隔壁房间中止水和小鼬的注意。然而，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桢走了。和其他人一样。

他们来过，又离开了。她也一样。

她来过，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