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等真正见到卡卡西时,已经是桢醒来三天后的事了。xinghuozuowen
在这三天里,桢非常不情愿地把在砂忍养伤期间的事依样葫芦做了一遍。她的胸腹间重新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用来固定骨头,这让她连个深呼吸都做不到。当然了,恢复性的训练还是少不了的,她只能在护士的搀扶下爬下床,忍着疼在病房里晃悠。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喂,她回到木叶可不是为了住院的啊!木叶村有那么多她关心的人,她还想挨个看看他们的近况呢!就算是被强迫留在病房里,她总还可以跟来看她的卡卡西偷偷拉拉小手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啊!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无聊——好吧,大概也不是那么无聊。
她住院的第二天,迎来了一大波朋友。惠比斯和阿凯固然出现,在他们还没告辞的时候,意料之外的秋道泠居然也来凑热闹。两名队友自然对始作俑者没什么好声气,但看在秋道泠十分主动给桢交医药费的面子上,没再对其进行惨无人道的指责。不过,两人倒是对秋道泠不由分说便扑倒桢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同时也觉得非常滑稽可笑)。在秋道泠尚未出现的时候,惠比斯甚至还调侃到了将来这位秋道家大小姐会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瘦得和桢一样可怎么好上。不过等泠进了门他就再不敢说了。当初中忍考试当中这位大小姐可是给足了他教训的,这要是让她听说自己在开她玩笑,说不定命都没了。
惠比斯摸了摸自己两肋的排骨,表情扭曲地哼哼了两声,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狼狈模样。
于是,在给惠比斯和阿凯两人分别发了一个黑色无面人的铃铛和一个绿色河童铃铛外加御守牌之后,桢便催着他们回去给井一老师报平安,剩她一个和纯洁心灵刚刚受了创伤的秋道小姐联络感情。泠这事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能让一向坚强的她哭成那德行,不是家里有事就是感情问题。家里有事的话,泠不至于哭到大街上来。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她失恋了。
想想看,泠也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失个把恋不稀奇。她除了高点胖点,也算得上有相貌有家世,谈恋爱很正常。
可惜,在别人那里算正常的事,到了桢这里便是十分的不正常。如果她和卡卡西之间的关系能公开的话,现在他肯定会在病房里陪着她的吧?于是,在这种酸葡萄的心理作用下,桢便觉得秋道泠已经十分幸运了,她至少还能在大庭广众面前哭出来呢。
这位秋道家大小姐一如从前确认桢为她“一辈子的对手”时一般直爽地道了歉,再三说明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是看桢不顺眼就要“一屁股坐死她”。桢仪态万方地(如果躺在床上的造型还能称得上仪态万方)表示自己不会拿这个当回事,反正泠已经非常主动地承担了责任,付足了医药费。当然了,为了给泠出点难题,桢还是很不好意思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额,我刚回村就进了医院,”桢皱着眉头说道,“团藏大人本来还让我写报告来的……你可不可以去一趟‘根’,帮我请假?”
“啊?去‘根’???”
“因为……我受的这个伤肯定不能算是工伤了,要是不及时让领导知道这件事的话,他说不定会以为我旷工啊什么的。”
身为木叶村的高级忍者,谁没听说过“根”和团藏大人的鼎鼎大名啊?一看秋道泠的表情就知道,她宁可再失恋一回,也不想跑到阴森恐怖的“根”里去和暴虐名声在外的团藏大人面对面。
看着秋道泠的表情变换,桢知道她心里一定转悠着“刚才惠比斯和阿凯在这里你干嘛不让他们办这事”的念头。可是很快,泠咬了咬牙,认命地点了点头,就好像自己马上要去直面尾兽一般沉重。
“行,我去就是了。”
秋道泠不可能拒绝桢。既然受害者野原桢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没有提出来,也没有对她的行为作出任何指责,不过是让她帮忙请假,泠便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尽管她怕“根”和团藏大人怕得要命。当然了,桢也态度十分和蔼滴向秋道泠送出了一个大老远从火之寺带来的御守牌。那是个半个手掌大小粉红色长方形绣着樱花图案的布质御守牌,上面还有四个小字——
幸福良缘。
在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过眼神之后,秋道泠嘴唇哆嗦着接受了这小小的礼物,离开了。
然后……然后,病房里便陷入了安静。很安静。安静到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这种无聊的日子她简直没办法忍受!之前在砂忍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现在回了木叶还要忍。而且情况比在砂忍还糟糕!那时天藏没事可干天天都得在医院陪着桢任她蹂@躏,现在回村之后他固然是消失了,卡卡西又不能常来(事实上到现在他还没出现过),留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实在是太孤单太可怜了!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待了这么久!有护士过来扶她坐在床边,然后就消失了,她依然是一个人!
可是,自从凛去世之后,她并不是没一个人住院过。为什么只有这一次如此心绪不宁呢?
她只想见到卡卡西,哪怕他只是露一面,哪怕一句话不说也好。
她在砂忍时,明知道卡卡西不可能出现,那种思念也不会怎么强烈。可是现在,她回到了木叶,距离一拉近却还见不到面,那种焦躁的情绪便如同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心,让她虽然老老实实地缩在病房里,却觉得度日如年。
她知道卡卡西是三代倚重的人,暗部的任务繁重难度又大,谁知道卡卡西这会是不是接到了什么超S级任务半年或一年回不来呢(额,她就是想想而已,最好别这样),像她刚完成的这S级任务不是也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嘛——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养伤。如果不是罗砂最后一定不要木叶忍者再和人柱力拉关系,说不定她和天藏这会还回不来呢!
咦,那她当初还纠结什么?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干脆在卡卡西亲她那时把他揍个半死就好了,何苦到现在想他想得脑仁都痛?
爱情这东西可真不是什么好玩意!简直折磨死人!
她躲在病房里伤春悲秋,病房外却喧闹起来。有人,应该还是某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步履沉重地走过,后面跟着那人脚步匆匆却显得很轻盈,显然是个女的。
“别再跟着我了。”男人说道,声音在大门的遮挡下显得还有些耳熟。
两个人就这么在桢的病房门口停了下来,算是狠狠地慰藉了桢那颗寂寥到了极点的心。
“我……我没有,”女孩子的声音有点弱弱的,不知是先天不足还是被吓坏了,不过她当然没有扭头就走,“因为你那时救了我,我只想知道你没事……”
男人的声音很是暴躁:
“我有没有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你是为了救我们才……”
“我自己运气不好缺胳膊少腿和你有什么关系?”桢能想象得到这家伙怒目圆睁口沫横飞的模样,“我用得着你来可怜我???”
她总算是听了出来,外面这男人明明是那个夜白嘛……他缺胳膊少腿了?可是想想刚才他那走路的速度和脚步声,至少腿还是完整的嘛。
然后便是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远,女孩子的脚步声跟在后面,很快就消失了。
咦,夜白这是出了什么事被什么人缠住了?听那话音,夜白是为了救“他们”才缺胳膊少腿(应该只缺了胳膊没少腿)的,而现在那女孩子想要来个以身相许以报君恩?故事的发展要不要这么俗套?
当她总算放下了些许对卡卡西迟迟不至的怨念去八卦前队友的罗曼史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尽管之前无聊得想挠墙,又被刻骨的思念折磨得夜不能寐,可是,在看到卡卡西的身影时,桢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股热流填得满满当当,把什么破事都扔到了脑后。
卡卡西推门的动作很轻,连门轴都没有弄响,像是怕把可能在沉睡之中的她吵醒。但是,在看到桢冲他咧着嘴巴时,卡卡西便如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原本紧绷的眉眼线条瞬间缓和下来,甩下大门便快步来到了她的床边。桢不得不赶紧小声提醒:
“门门门!”
卡卡西的脚步顿了顿,动作非常流畅地转回身去把病房门“啪”地一声闭紧。等他再次回转过来时,脸上的神情却像是关切、焦急中夹杂了一点……心虚?
“阿桢,你……你还好吧?”
他站在她的病床边一米处,却拉开步子,像是想要过来抱抱她又不敢靠前。他那只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趋巡着,又迅速转向她身上的石膏和绷带,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慢慢地靠了过来,背对着大门坐在了她床边的凳子上,又追问了一句:
“你没事了吧?还疼吗?”
桢眉开眼笑地摇头。
“已经没事了呢!你呢?你怎么样?”
其实她十分想问问卡卡西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过来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桢就觉得,那种问题不问也罢,他这不是来了吗?
就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卡卡西皱了皱眉头,低声道:
“我本来想等你手术结束再陪你一会,可结果你还没醒就来了任务,我就……”
“好啦好啦,你不用和我解释的!”桢赶紧打断道,她可不想让卡卡西因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道歉道个没完,“我都知道。”
桢这些天由于受伤外加赶路又受伤,原本脸蛋上长出的一点肉肉又消失了,脸色依然苍白,下巴也尖尖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卡卡西这几天在外任务吃睡都不规律,也是形容憔悴。两个人对视着,良久,都笑出了声来。卡卡西还好,桢却马上表情扭曲地想把脸板起来。
“喂,卡卡西,可不要逗我笑啊,”她坐在床边,使劲把腰挺直,翻着白眼说道,“虽然现在没事可要是笑起来还会震得很疼的。”
可不是谁都有这种被人突然扑倒的经验的!尽管之前从未输给过秋道泠,桢依然觉得自己能称得上一见她就倒霉了。
卡卡西赶紧闭上眼睛,像小狗要抖掉自己皮毛上的水珠一般甩了下脑袋。桢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铺在眼睑下方,留下淡淡的温柔如潭水一般的阴影。几秒种后,他又转回头来看着桢,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眼神却依然关切,他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了她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上。一开始动作很轻,但是很快,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再也舍不得放开一样。
嗯……卡卡西背对着大门,就算有人突然推门而入,也不会看到他们手拉手的模样。
桢为自己的心有旁骛难过了一秒钟。但她马上责怪自己,如果说他们俩真的因为一时忘情而把这段关系暴露在外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他们,总是需要收敛自己的感情的——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能持续多久。
“你成年了啊,”桢努力忘记那一点点不愉快,笑眯眯地说道,“是个大人了。”
卡卡西点了点头,他稍微垂下脑袋,就好像他满十八岁这件事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值得人提起一般。
“嗯,是啊。”
“我都没在木叶,没法给你庆祝,也没时间给你准备礼物……”
“没事的,”卡卡西安抚地说道。他用两只手把桢那只冰冷的小手夹住,想要把它焐热一些,“你回来就好。”
是啊,能这样守在她身边,已经是最理想的状态了——当然了,她要是活蹦乱跳的就更好了。
不过,基本不能动的野原桢给人找起麻烦来也丝毫不含糊。既然提起了“礼物”,她当然要把那大老远从火之寺带来的纪念品派发出去。于是,她指挥着卡卡西从床头柜里翻出了她的忍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大把叮当作响的小铃铛和花花绿绿的御守牌在床边摆了一片。桢的笑容依然很灿烂,不过多少有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你挑一个,看看你挑的和我给你挑的是不是一样的!”
这看上去像是一道送命题啊……
卡卡西低头看了看那些小铃铛,皱皱眉头,从里面捏出了一个来。
“这个。怎么样?”
那是个银色的圆形金属铃铛,只有手指甲大。铃铛没有刷漆,表面被铸成了细密的水波纹图案,上面拴着银线编成的链子,配套的御守牌上有“开运厄除”四个字。他想了想,觉得虽然这种叮铃当啷的玩意不能随身带着,却可以拿回家和那几个小刺鲀挂在一起。
卡卡西肯定不会喜欢那种颜色特别鲜艳的东西,而这个铃铛没甚装饰,又很配他头发的颜色。桢那时几乎是一眼看到便立刻决定——
就是它了。
她不过是想给卡卡西找点小小的麻烦,看看他害羞脸红的样子而已。没看到倒也无所谓,这不是也证明了他们俩心意相通嘛,她心里依然觉得甜甜的。
可是对桢来说,一项考验是不够滴。
“好吧好吧这个算你蒙对了,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事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