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名宇智波一左一右挟制着那店主——桢不知道店主对她和小男孩传递情报的行为了解多少,当然也许他只是个非常单纯的盗版商;而那个年轻的宇智波则把两只手插在兜里瞪着他们俩,她相信,如果某人想夺路而逃的话,那宇智波绝对会一秒钟都不耽误滴把苦无或是火球扔出来。jiujiuzuowen
她看了一眼小男孩。这小子脸色有点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裤子两边。这是人紧张时的正常反应。紧张没问题,就算是宇智波家的人也会允许小男孩紧张,桢只希望他不会一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
作为她任务的接头人,桢觉得团藏大人不会这么坑她……所以还是信任小男孩……不,信任领导吧。
“我是来……”桢没再搭理小男孩,而是把目光放在那店主身上,瞪了他一眼,几秒种后才转向问话的人,“……买书的。”
她没什么好气。这是当然的——她只不过是来买本书,却无缘无故被卷进什么盗版书的案子,换了谁也要生气。
小男孩咕哝着“我是来帮忙的,他们说出书名,我来帮他们找,我可不知道什么盗版书的事”,但似乎没人听他的话。宇智波吩咐着“搜搜他们”,然而,桢不知道这条命令是哪个宇智波下的,反正谁说的也没有区别。
“凭什么?”她嚷道,并往后撤了一步,屁股碰到了身后的书堆。“我只是顾客,你们要查盗版书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担忧地扯了扯她的衣服,而那宇智波根本没理会她的态度,只是把手伸到他们俩面前,简短地说了一句:“我们正在办案,请你们配合。另外,你们都是忍者吧,请报出你们的忍者代码。”
不配合也没用,桢相信自己的反抗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毫无作用。她气呼呼地解下了忍具包,扔到那人的大手里。那人接过去翻了翻——里面自然没有违禁品。她是忍者,包里就装了些苦无千本纱布绷带什么的,当然还有巧克力,那人还拿了一颗剥开闻了闻。
小男孩那边也毫无收获,他只揣了两根千本,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而且,几个人也搜过了他们的口袋。依然一无所获。至于忍者代码,桢固然是不情愿地报了出来,那小男孩还没从忍校毕业,自然没有代码。
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与某桩事毫无关系的孩子。
那宇智波弯下腰来,隔着那层纱布望进了桢的眼睛。桢毫无惧意地瞪回去——虽然眼神无法传达,但表情可以说明一切。几秒种后,那宇智波笑了笑,伸手摸了下桢腮帮子的鼓包。
“这是什么,小鬼?”
桢把那颗粉红色半透明的玫瑰花糖用牙齿咬着给宇智波看,小男孩也做了同样的事。从店外看来,这就是几个大人在逗着后辈玩的场面。
嗯,脸上的肌肉挤在一起,他们便看不到她嘴里还有个小东西了。
“你们走吧。”在得到了放行的示意后,守在门口的那年轻宇智波似乎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之情。他大概以为搜他们的身就代表年长的同伴们发现了他们身上的大秘密。可是,桢才不想这就离开呢。她从搜查者的手里接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忍具包和购物袋,从袋子里掏出自己刚买的书来。
“你!”她冲店主叫道,“退货!!”
小男孩在她身边碰了碰她。
“他不是给你打折了吗?”
“我是按正版书的九折付的账!盗版书比那个还要便宜很多的!快!退我钱!!!”
尊贵的宇智波家族人当然不想自己的猎物被某人纠缠。在排除了两个孩子的嫌疑之后,他们非常不耐烦地催促店主锁了书店,立刻、马上和他们前往木叶警务部队接受进一步调查。自然,他们根本就没把桢的控诉当一回事。
“下回长长脑子,”失望的年轻宇智波说道,“记住什么叫贪小便宜吃大亏!”
倒霉的店主被带走了。桢拎着自己的购物袋匆匆离开,她想经过了这一番搜查,袋子里那些美丽又脆弱的草莓说不定已经变成草莓酱了,也不知道凛会不会嫌弃——她强行压下草莓多半会便宜墓地附近那些乌鸦和老鼠的念头。
凛吃不到草莓了。带土同样吃不到她带去的天妇罗和糖。
她和小男孩告了别,两个人分头走向了两个方向。她也开启了自己的感知力在身边搜寻,宇智波家的人也没有跟过来,当然更没有人来跟踪她这样一个苍白瘦弱的小女孩。这一关应该是过了。当然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把嘴里那颗小不点胶囊吐出来放进口袋里。天底下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口袋了,谁都可以搜。
既然无人尾随,那么,她便直接去了暗部指挥办公室。团藏大人不在。没错,作为一位日理万机的木叶高层,每天都有几百件不同的事务在困扰着他。他当然不可能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她来复命。但是,领导不在,她手里那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不会残留一丝口水的任务物品便像是外出练习飞行的雏鸟回来却发现鸟巢被捣毁殆尽一般无处安放。暗部的任务与普通忍者接的任务不同。忍者们接了任务并完成后,可以找火影办公室的办事员述职。但暗部不行。他们非得在领导面前交任务以示忠诚不可。
还好团藏大人没让她等太久。进门之后,他没叫她的名字,更没有和她寒暄,只是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桢快速拿出那颗胶囊,放进了团藏大人那骨节匀称的手里。他拧开密封的胶囊,把内容物展开,那是一片薄如蝉翼的白纸,上面似乎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但桢实在看不清楚文字的内容。
“很好,”在阅读了那冗长的情报之后,团藏大人的嘴角似乎比他刚进来时翘起了一些,唇边的皱纹也加深了些,桢姑且认为他这是在为任务圆满完成感到满意,“你感觉怎么样?”
由于摸不准这位新领导的脾气,桢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像面对井一老师一样乱说实话为好。她露出一个略紧张却又带些小自信的笑容来。
“我很希望能尽快接到下一个任务。”
虽然她实际上想说的想问的一大堆。她想知道宇智波家族在这件事当中充当了什么角色;她想知道那小男孩是什么身份;她更想知道……如果这次任务不成功,宇智波们在她身上搜到了那胶囊,她会被如何对待。
这次的任务可是在村子里执行的,这可与在敌对村子里偷情报完全不同。
但是,她是个忍者,现在更是个暗部。以上问题不是她应该考虑的。她相信就算真的把那些问题说出口,团藏大人也不可能给她解释,更可能的是——他大概会给她来个新的处分。
“年轻气盛啊,”团藏大人如此评价道,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年轻人,太浮躁可不是好事。”
桢温顺地没有反驳。年轻?她当然是年轻的,现在她也只不过13岁。13岁进暗部无论在哪里也的确太小了。然而,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卡卡西、止水,他们进暗部的时间都比她早很多——可他们是天才啊!卡卡西更是6岁就当中忍了好吗?作为一个平平无奇还能进暗部的人,桢觉得自己似乎……是年轻了些。
可她在过去的几年当中经历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孩子变得老成。
“我听说你和旗木卡卡西关系不错,某些方面,你可以多跟他学着些。”团藏大人阴沉沉地说道。
桢低声“是”了一声。她想了想,补充道:
“我和他关系很一般……”
向卡卡西学习什么呢?比如总是以一成不变的眼光来看人?比如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感受?比如总是站在天才的高峰顶端俯瞰众生?比如……不,他除了一身的忍者本事,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学习。而他那些本事,她也永远都学不到。
“……但是,没错,他是我的前辈,有很多地方我都需要向他学习。”
真心话和套话之间总是相隔万里。可就算是真心话,也总是与事实有所偏差。卡卡西很自大,然而他的确是在真心保护她免受伤害,甚至不惜抢先出手伤害她。她虽然并不享受他的保护,却也不会因为他的自说自话而恨他。在家里照镜子时,她能看到卡卡西在她肩胛上留下的伤只剩下一小块淤青。是的,她不恨他,也不想再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那么……告诉我,”团藏大人似乎不打算继续谈卡卡西,“今天你的接头人还有任务当中出现的那几个宇智波当时在想些什么。”
团藏大人在用陈述来代替疑问,就好像他摸准了她一定会感知那几个人脑子里的念头。可是……
“我没有探知。”
团藏大人眉间的沟壑略深了些。
“为什么?”
“因为我首先是个忍者,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那些人在想什么与我无关,我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查克拉。”
“可是你是感知系忍者,感知敌人的任何动向是你的本分,感知系忍者在任务当中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不配为一名合格的感知系忍者。”
任务成功了,领导应该很高兴才对吧,然而团藏大人把这一切搞得好像是对她的什么考验。考验不成功的话……不成功的话……
除非团藏大人把“在合理范围内与领导争辩”也当成任务的一部分。
“我理解您的意思,每个忍者在任务当中都有不同的分工,”桢试探性地解释道,“但是,在这次任务当中,我扮演的是一个无端被卷进某个案件的小女孩,知道得越多对她越没有好处。况且,我还没有培养出像您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万一在他们脑子里得知了什么信息,难保不会在脸上显露出来。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么,我也不想多生事端。”
团藏大人静静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当中也没有一丝起伏,就好像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
“是这样……那么说,如果我对你下了明确的命令去探知人的思想,你会照办的对吧?”
这场考验的尽头究竟在哪里?桢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了话题的走向了。与团藏大人在一起时,她必须保证自己头脑无比清醒,才能避免犯错误。
然而这个问题,她依然没办法回答。
如果团藏大人想要知道井一老师的想法呢?如果团藏大人想要知道三代大人的想法呢?如果……他下了命令的话,自己会不会眼睛都不眨地同意去把这当成一个极为普通的任务来完成?
“告诉我,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这个……
桢狐疑地望着团藏大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想得到什么答案?如果她同意或者拒绝,她会得到什么回报?她同意的话,她便可以在团藏大人的允许下像翻阅一本大部头一般瞻仰他那颗脑袋里的各种念头,再一一报给他听。她拒绝的话,这可算是她违抗了领导的命令。团藏大人会不会再给她个处分,而完全不理会这一次任务的成功?
然而,眼前这位大人物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大脑在她面前彻底敞开吗?他会愿意那样做吗?团藏大人和三代达人之间的冷战,他和宇智波之间的争端,还有他在给出自己今天这个任务时那灰败的脸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绝对称不上是一个清白无暇的人啊……
在大蛇丸大人那里,她不是已经了解到了吗?这些大人物都有秘密。她,真的想做那条翻出了秘密的泥鳅吗?
她到底应该做一个严格执行指令不去理会背后深意的人,还是做一个有自己的主张知道进退的人?
“对不起,团藏大人,我……不能执行您的这个命令。”
她决定赌一把。成功的话自然一切不提,失败的话……最差的结果就是她退出暗部。但要是她贸贸然搜索领导的脑袋,她可就成了领导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了。做惯了小杂鱼,她觉得自己还是安心享用虾米而不是觊觎大螃蟹比较好。
“为什么?”
“我虽然是感知系忍者,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职责,井一老师教导过我,任何任务以外的滥用忍术都是不被允许的。”桢强忍着自己想要把手背到身后掐自己的冲动,故作平静地回答着领导的问话,“我是您的部下,您的所思所想不应该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只要接受您明确的任务指示就可以了。”
室内安静了几秒钟,之后便传来了椅子轻微的“吱嘎”声。团藏大人嘴边挂了一丝笑意,似乎很轻松地靠在了椅背上。
“去忙你的吧。”
这就是……过关了吧?
桢机械地“是”了一声,尽量泰然自若地出了办公室大门。当大门在她身后关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压力太大了啊……桢做着深呼吸,一边慢慢往楼外走一边用手撩起自己略汗湿的头发。团藏大人这是什么毛病,为什么每次和她谈话都要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自己会死于心脏病突发。
她现在需要安慰,很多很多安慰。那袋子草莓酱还是她自己消化吧,凛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