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第200章 200

200.

冷风吹乱卡卡西的头发，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zuowenbolan

从阿凯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桢加入了暗部，井一前辈让她早点回家做准备。这也未必就能证明她明天就要去做那个任务了吧？她接到的任务可能是在后天、大后天，井一前辈让她回家做准备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然而，在见到桢得到她的亲口确认之前，卡卡西的心里就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秤砣，那种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桢有没有可能今天晚上就收到命令去做什么前期准备？她会不会明早直接出发根本不需要回家休息？卡卡西会不会连提醒她千万要小心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求老天能给他一次机会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不要再把这种悲惨的命运强行加诸到她头上，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

布鲁出现在了卡卡西面前，冲他低吠了一声。它找到了桢，并要带忧心如焚的主人去看她。卡卡西很庆幸是由布鲁这只从不多话的狗狗做到了这件事。虽然他平时召唤次数最多的是帕克，然而，他心里清楚，尽管帕克尽职尽责，从不会妨碍任务，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看到帕克那种窥破了他心事的促狭小眼神。

布鲁的脚掌落地无声，反衬着卡卡西的脚步声沉重无比，一如他的心脏狂跳，热血在耳边轰鸣。卡卡西飞奔在前往训练场的路上，一边拼命在心里琢磨着应该提出什么样的合理的理由来让她放弃自己的任务……

训练场里并没有什么打斗时武器相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反而偶尔会发出类似于轴承缺油产生的刺耳的“吱嘎”声。卡卡西越过一道灌木墙，便看到了桢小小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正对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靶打个不停。那人形靶正在以一种不太规则的速度旋转着，上面长长短短的木棒便忽快忽慢地掠过桢的头顶或是手臂。然而，卡卡西并没有听到她弄出什么击打声。事实上，桢虽然处于人形靶的攻击范围内，却一直在对那些木棒的“攻击”左躲右闪，偶尔轻触一下人形靶保持平衡或是借力——她正在进行的是井一安排的感知系忍者的“闪避”训练。由于职责不同加上她的情况特殊，井一让她找不到人陪练时就和这种特制的人形靶对练。桢看样子已经练习了一会了，卡卡西能听到她沉重的喘息声。等他稍微靠近了些，还听到她的轻声嘟囔：

“别没电呀，我还没练够呢……过一会再没电……”

这特制人形靶是充电的，由于个头太大加上使用年限久了些，充电这种活一般都归训练场管理员来做。随着她的念叨，那人形靶哆嗦了两下，伴随着一声“吱”便彻底安静下来，不再动弹了。于是桢便站在原地歇气。虽然她的训练任务似乎还没完成，但她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来。相反，她的脸上透着一种充满希望的光彩，让她整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的。大概是感觉到卡卡西靠近，桢回了下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怎么啦？”她咧嘴笑着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上次一起探望过鸣人之后，桢和卡卡西之间似乎培养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感来。她对待卡卡西的态度自然也转变了很多，至少见面不会再摆出一副“和你不熟”的态度来了。

“嗯……”卡卡西越过了布鲁的庞大身躯，不太情愿地直视着桢容光焕发的脸。他潜意识里觉得她额角挂着的汗珠被夕阳一晃好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闪亮，然而，这一点小小的悸动被不安彻底压进了他的心底里再也不敢露头。

看着卡卡西欲言又止的模样，桢的嘴角哆嗦了一下敛了笑容。她深呼吸了一下，在原地握了一下拳头，再次松开，就好像刚刚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她走过来，站在距离卡卡西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又……出什么事了？”

自己难道总是在给她带来坏消息吗？卡卡西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可转念一想，自己今天这种模样也的确容易叫人想多。反正他估计要劝服她需要很长时间，所以卡卡西决定早说早了。

“阿桢，你加入暗部了是不是？”

桢略夸张滴长出了一口气，又抹了抹脸。她笑着说道：

“真是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吓死我了……是啊，就昨天的事。”

她的语气当中饱含着“看我多厉害快夸我”的意味，然而卡卡西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相反，他开始觉得身上有点冷。

“那个……”

如果她真的被选中参加明天的任务，他到底应该说什么来劝动她？毕竟从前她从来没有听从过卡卡西的任何建议……所以快想啊！！！

桢这会已经把手臂抱在了胸前，不耐烦地瞅着他。看那模样，如果他再不说出些有建设性的话语，她说不定会扭头就走。卡卡西听到布鲁在身后喷着鼻息，似乎在嘲笑他的优柔寡断。

“阿桢，我问你……”卡卡西心一横，也顾不得再找别的话题打开这种尴尬的局面了，“你是不是接了明天护送三代的任务？”

桢没动。她瞪着卡卡西，又皱了皱眉头，看样子在揣摩着他的意图。

“卡卡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想让我破坏保密规定？”

果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卡卡西在心里暗叹。这几天他违反忍者手册规定已经快成习惯了……

“这件事，很重要，”卡卡西勉强维持着形象，绷着脸追问道，“你明天到底是不是要去护送三代？”

大概是感觉到卡卡西的坚持，而且也觉得自己如果真的不给出个答案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放自己走，桢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一颗□□被扔进了卡卡西的心里，卡卡西的嘴里有些发苦。这件事果真就这样在他的推动下发生了，桢明天就会去……

“别去。”卡卡西喘着气说道，“拒绝这个任务。”

卡卡西能看到桢的双眼在薄薄的纱布后面瞪大了。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什么”。

“我不管你怎么弄，装病也好还是别的也好，总之明天不要去！”

一开始桢还是出于照顾卡卡西的面子同时也想得知原因没有拂袖而去，在卡卡西说出这句话之后，她便彻底把他当成了精神病患者。她的表情证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果然，她把脑袋转开，绕过了卡卡西便往训练场外走去，还扔下一句：

“……发什么疯。”

这真的不是发疯啊！！！

卡卡西的心里就好像被油烹一般又烫又苦。可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无论如何也要尽最后的努力——

“阿桢你相信我，明天……总之你不要去就好，”卡卡西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觉得自己这些话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换了是桢在用这些话劝他他也不会相信。然而，他还是不得不赶上桢，跟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你，你可以装病的对不对……你身体一直不好的，三代他们会理解……”

“卡卡西！！”

桢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脚步，卡卡西赶紧一个急刹免得撞到她身上去。他看着她回身怒视着他。

“卡卡西你搞什么鬼？”她倒还记得他们讨论的是机密不适宜嚷嚷得人尽皆知，“我刚进暗部，这是我接的头一个任务，你让我退出？你开什么玩笑！”

卡卡西理屈词穷。他怎么能忘记野原桢对当忍者做任务这件事到底有多么坚持啊？那种执着从她年幼之时便渗入了她的骨髓，即便是那时遭受过几次或大或小的挫折，她也没有放弃过。如今……因为他说的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她就要放弃任务？这哪里是野原桢的做派？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明天的暗杀行动是不可能中止的。卡卡西该怎样在三代和团藏大人之间左摇右摆的同时还拿出精力保护她？如果她真的因为他的原因死于非命……他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凛和老师？

不，他的努力还不够。

“阿桢，”卡卡西硬着头皮继续道。他庆幸自己戴着面罩，桢看不到自己窘迫的表情，“你……你退出吧……算我求你了。”

一句“求你了”出口，卡卡西简直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一点尊严都没剩下。可是，只要她能平安，他已经不想在乎那些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的东西。让他稍微轻松了些的是，桢狐疑地瞅着他，又望望他身后整张狗脸都是迷惑不解表情的布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短暂的几秒钟过后，她叹了口气，脑袋歪了一下。

“卡卡西，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出来，卡卡西的回答噎了一下。

“额，啊，还，还好。”

听到卡卡西的回答，桢沉默了两秒钟。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笨，我的实力太差，我根本就不配做个忍者不配加入暗部。可是，卡卡西，我请你记住，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天才的。”她伸手制止了卡卡西想要反驳的话，“当年你就是这样。你当面对我说我不适合当忍者，还说了好几次。可我到底还是当了忍者。我现在是中忍，我觉得我很快也能当上忍。那为什么你就不能改变一下你对我的成见呢？”

她还在以为自己是觉得她笨笨的保护不了自己！她还在觉得自己认为她太弱鸡会拖了整个暗部的后腿！卡卡西觉得自己的冤屈简直可以六月飞雪。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曾经对她抱有这种想法。

可现在不是那样了！不是的！卡卡西在心里咆哮着……然而，他同时也在庆幸桢从来不会胡乱窥探人心。知道得太多对她来说的确不是好事。

“我懒得老是跟你争论这种事。卡卡西，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我一直觉得你脾气臭性子倔嘴巴毒。可这几年你也变了很多，你对人对事都柔和了不少，我都能看到的。问题是……你自己转变了，你别以为别人都在原地踏步好不好？”

她看着卡卡西的目光顺着他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他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然内心纠结到了极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纠结什么。本来他们两个人之前并没有几次交战的记录，她估计卡卡西对她战斗力的评价还停留在中忍考试那一阶段——好吧那时她确实很弱。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为什么还是觉得她不行呢？

他就真的认为只有她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他保护她时才会更有成就感？她就应该像是个一腔正气却只会摇笔杆子的女记者那样，身边一有意外发生便只能尖叫着等待实力高强的恩人如同超人一般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

桢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得打了两个冷战，她又瞅瞅卡卡西，没好气地问道：

“你让我放弃，你倒给我个理由？”

自从得到这个窥探人心的忍术之后，她除了偶尔不小心用过几次，便从没有在战斗时或是生活中用过。人心太过复杂，哪里是一时一刻的“想法”就能够代表的？就算是她自己，偶尔受了井一老师魔鬼特训时也忍不住希望老师出门会摔个狗啃屎——虽然这种事从未发生过。但如果老师当真摔了……她肯定也会帮他忙前忙后。她脑子里那种想法不过是一时之气而已……

卡卡西望着她，嘴唇在面罩下颤抖了几下，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口。

“护送三代……会很危险……”

“卧@槽！”

桢终于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她甚至懒得瞪卡卡西一眼，打算绕过他就走。结果，就在这时，她身后那本来已经没电了的自动人形靶突然还了阳，有气无力地又转了半圈。桢躲闪不及，脑袋正撞在半空中挥过来那半截木棍上，发出了“啪”地一声脆响。桢“嗷”一声捂住脑袋，气恼地使劲跺脚，踢起脚下已经化冻的松软泥土。

该怎么办？

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那真正原因是不可能让她知道的，他那贫瘠的脑袋也根本编造不出任何一条能让人觉得合理的理由让她放弃任务。然而，她明天绝对不能出现在三代身边。那刺杀是针对三代的，可他们也不会放过三代身边的其他人。如果桢继续坚持下去，事情便只能有那一种结果。

她不愿装病，更不可能装伤。那就干脆……让她真伤。

就在卡卡西刚刚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桢突然回头，惊恐地望着他。

她一定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就在她预备转身逃走的当口，卡卡西咬住嘴唇，握紧拳头追了上去。

哪怕让她以为他是个变态，他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