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这个答案是什么意思?
查无此人?
桢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同样目瞪口呆的卡卡西,同时,她的思绪飞快地散开——
卡卡西是从哪里得知鸣人还活着的?是从三代大人或是自来也大人那里吗?有没有可能两位长辈只是告诉他鸣人即将被送进孤儿院,或者仅仅是他们在谈话内容当中提到了孤儿院,就被卡卡西断章取义地听到,然后就把她带了过来?
她当然不会去责怪卡卡西,毕竟鸣人也的确是她一直在惦记着的人。jiujiuzuowen可是……
那胖乎乎的接待员一见两个孩子震惊的模样便把眼睛瞟向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这几天孤儿院当中由于突然增加了一大批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上上下下都乱成一团,就连一个普通接待员的工作都增加了不少。但是,她当然还算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你们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记错了?”
怎么可能啊?老师和师母几个月前就已经确定孩子叫鸣人了好吗?而且,卡卡西和三代大人每一次提到孩子的时候都会叫他鸣人——根本不可能给他改名的好吗?
“孩子的确就叫鸣人,”卡卡西向前走了一步,想看看接待员手里那厚厚的名册,“麻烦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好好查一查?”
“鸣人啊……”这一次接待员脸上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我们昨天确实收到一个叫鸣人的男孩,可是,他可不叫波风鸣人,而是叫漩涡鸣人。还有,探视他的话需要得到院长大人的许可,要不你们先去问问院长大人吧。”
接待员的态度比刚才缓和了很多,她对两个孩子说明了院长办公室的方位,并殷勤地给他们打开了门——门开了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接待员的殷勤,有个护工一脸黑线地抱了个大约有五六个月大的眼泪鼻涕哭成一团的婴儿过来,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着“芽衣醒了没看到你就哭了,把整个屋子的小孩全吵哭了……”
看着接待员带了一脸的慈祥笑容接过小小的芽衣,卡卡西和桢对视了一眼,便赶紧溜了出来,免得留在那里讨人嫌。
“漩涡鸣人?为什么是漩涡鸣人?”桢一边走一边问道,“不是波风鸣人的吗?怎么孩子随母姓了?三代大人搞什么鬼啊?”
既然这孩子叫漩涡鸣人,那就绝没可能是另外一个鸣人——玖辛奈就姓漩涡。虽然桢心里明白就算是水门和玖辛乃都活着的话,估计也不会计较孩子到底随谁姓的问题。但是,惯例不都是孩子随父姓的吗?
“不知道,”卡卡西也觉得有些别扭,“三代大人只和我说是为了保护鸣人才把他放到孤儿院,别的他并没有告诉我……见到院长再说吧。”
孤儿院院长是个留着姜黄色中长发的女人,戴了副圆溜溜的黑框眼镜。她穿着孤儿院的黑白制服,看着很和蔼可亲。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翻阅着面前的厚厚一摞文件,看样子是人员档案。在得知了卡卡西和桢的来意之后,她了然地点着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来。
“你们是鸣人的什么人呢?”
“这孩子的父母是我的老师和师母。”卡卡西低声道。
院长把目光投向了卡卡西身边的桢。桢很想随着卡卡西一同点头,然而,她心里也明白,水门不是她的老师,玖辛奈自然也不是她的师母。而要是说出“他们是凛的老师和师母”这种话,需要解释的部分就实在太多了。所以桢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而是下意识地瞅了卡卡西一眼。
如果没有卡卡西,估计她要过很久很久才会知道鸣人的存在。既然知道了,尽管她和鸣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仍然从内心深处想要过来确认鸣人的处境,想看看这个本应该和父母享受天伦之乐的孩子,看看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孩子。
“这样啊……”
院长一直不间断地翻着手下那一大堆档案,偶尔抬头看他们俩一眼——这其实非常失礼,但是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做起来就是能让人觉得,她从没有忽略过任何人。她点头道:
“我已经得到三代大人的通知了,你们可以去看鸣人。这样,”她从桌角上堆积如山的档案当中抽出一张纸,刷刷写了几笔,卡卡西赶紧上前接过来,“你们拿这个去找一下接待员,让她带你们去育儿室吧。这几天村子里送过来的孩子实在太多,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院长的双眼下方有非常明显的阴影。她抱歉地笑了笑,却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笔。卡卡西看到了她手边的每一份文件上都有她添加上去的蝇头小楷,内容似乎非常丰富,就连孩子的眸色和发色都有记录。于是他说了句“谢谢”,便带着桢出了门,准备重新回去找那个正在照顾着小宝宝的接待员。
鸣人……应该也会有这样的一份文件证明着他的身份吧?
他是四代火影和九尾人柱力的孩子,他应该有一个非常光明、非常顺遂的未来。他……如果真如玖辛奈所言性格像带土的话,应该很小很小就学会恶作剧了吧?但是,他的心肠依然柔软,柔软到可以为了某一个人,或是某一群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然而,那对幸福的夫妻双双不在了。孤独的小鸣人将来会面对什么?他会不会从哪里得知他父母所遭遇的一切,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命运悲惨到了极点,会不会想让谁为整件事负责……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卡卡西用余光瞄着她那六神无主一般的脸色,也随之停了下来。
“阿桢?”卡卡西担心地望着她,“你没事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到底有没有道理。也许在卡卡西看来,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应该属于无病呻吟的范畴,可是,他毕竟不是她。卡卡西是水门老师的正牌弟子,与那件事也毫无关系,可她……
她来看望鸣人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鸣人现在当然还小,他什么也不会知道……可是,将来呢?鸣人总会有长大的一天。他会知道水门和玖辛奈的故事,如果他得知在那场事件当中桢充当的角色,得知那天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会怎么想……
“阿桢?”
卡卡西又问了一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尽管他看不出她的眼神,却依然能感觉到女孩全身散发出的那种犹豫。刚才她是很急切地想要看到鸣人,而现在的她就好像随时可能落荒而逃……她在想什么?
卡卡西在面罩下咬了下嘴唇。难道桢突然不想见鸣人了?可是,这应该不太可能的吧?她那么喜欢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师母,怎么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呢?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桢不会排斥老师和师母的孩子的,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是她身体不舒服了吧?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她虽然不戴颈箍了,却依然吊着胳膊呢。如果她真的感觉不好的话,那就改天再带她过来吧。他可以自己先去看鸣人。这是老师和师母的孩子,他需要为鸣人做些什么对不对?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希望桢能和他一起为鸣人做些事的。
“没事,”桢回答道,“没事的……我们快去看鸣人吧。”
她低着脑袋,从卡卡西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风。听了她的话,卡卡西略松了口气。他忍住自己想要拉住她的冲动,安静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胖乎乎的接待员依然抱着爱哭的芽衣,芽衣这会已经不再哭了,而是被接待员逗得“咯咯”直笑。一见卡卡西两人带回了院长的手令,接待员笑眯眯地说着“正好我要把芽衣送回去呢,你们一起来吧”便走出了门。
育婴室在楼上,几个人便顺着走廊和楼梯一路前行。卡卡西和桢也算是看到了孤儿院的全貌。这栋建筑物堪称老旧,地板踩上去会“吱嘎”作响,墙皮有些剥落,头顶的吊灯落了很多灰,看样子也是有些年头的了。走廊里的房门上挂着门牌号和诸如“活动室”、“读书室”、“餐室”之类的牌子。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很大,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有些老师或是保姆一类的人物带着几个孩子在室内活动——他们的表情都很放松,是那种在家里一般的放松。
嗯……不管怎么说,看样子这两天鸣人应该会受到不错的照顾,不用担心他饿瘦了。
上楼之后的环境就不一样了。一楼安置的都是些大孩子,而二楼就以小孩居多。有几个房间里,老师带着一群三四岁的孩子做着什么涂色游戏。远处还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吧。
接待员让卡卡西和桢等在挂着“育婴室”牌子的门外,抱着芽衣进了房间。卡卡西便凑到窗户旁边,挨个细看室内那些看起来就都没到一岁的小奶娃。室内供暖不错,小宝宝们穿着统一的蓝白、粉白小衣服——估计是为了区分男女——露出藕节似的胳膊腿。显然,村子里遭难并没有太过影响这些孩子的给养。正当卡卡西心急地猜测到底哪个才是鸣人时,接待员已经放下了芽衣,从墙边的一张婴儿床上抱起一个小小的身穿蓝白衣服的婴儿,向着门口走来。
那孩子露出的柔软的胎毛是金色的呢……
接待员笑眯眯地抱着鸣人来到了两人面前,却并没有把孩子递给他们,而是示意他们上前来看。想来这女人觉得卡卡西和桢自己还是孩子,肯定没有什么抱孩子的经验。卡卡西的确不敢伸手去接;而桢则由于挂着条胳膊,根本完成不了这个动作。两个人把脑袋凑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一直在挥舞着手臂的小鸣人。他的小脑袋上长着和水门老师一样的金发,正睁着两只眼睛望着眼前几张陌生的脸,小嘴微张,似乎要露出一个笑容来;他的左右脸颊上各长了三条细细的胡子一般的印记,让他看上去好像只小老虎一般;两只小手已经从襁褓中挣脱出来握成拳头,那拳头只有桢的一半大。可是,这小宝宝尽管连头都抬不起来,却还能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嗷嗷”地叫着,肆意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桢还记得美宇似乎说过鸣人“长得像玖辛奈大人”。可是,不管她怎么看,也看不出小小的鸣人和美丽的玖辛奈像在哪里。不过,就这小家伙的表现,他的性格似乎真的如玖辛奈所说,和带土有些相像呢。
而他的命运,最终会和带土不同的,对不对?
她下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到鸣人面前逗了逗他,却被鸣人敏捷地一把抓住。软萌的小宝宝小脸胖嘟嘟的,小手也很有力气,显然并没有饿过肚子。他把她的手指紧紧握在小拳头里,那双和水门老师一模一样的湛蓝眼睛很开心地望着她,就像是在望着自己最亲近的人。
小婴儿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完全不设防的吧?小鸣人笑着面对着桢,就好像他相信她永远都不会伤害他,不会伤害他身边的所有人。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她是不是真的没有伤害到他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就像村里的定论那样无辜了?
不,别这样,要哭的话也不能在这里哭。
这里全都是脆弱的小孩子。
她不能伤害他们,不能伤害鸣人……
就在桢努力控制着自己轻轻挣脱了小鸣人的抓握,转身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她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几乎在同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大脑当中那种即将爆发的感觉立刻被一层坚韧的网兜裹了个严严实实。她愣愣地望着眼前卡卡西那只关切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如果实在想哭的话,哭出来也没什么。我在这里。
这是卡卡西心头一闪而过的想法。然而,他终究没有这样说出口。他稍微转身,低声让满脸好奇的接待员把鸣人抱回去。等他再次面对还没反应过来的桢时,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比脑子里那句话冷酷了许多。
“你别这样。”
这句话彻底击败了一直处在崩溃边缘的桢。她软弱地蹲下身,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卡卡西能听到她发出的微弱的哽咽声。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却发现这似乎不起什么作用。桢忍得太久了。她那饱受摧残的自控力在见到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鸣人时终于决堤——就让她哭一会吧。最近的事太多了,如果总是这样硬生生地忍着,也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卡卡西为难地掏了掏口袋,却什么也没掏出来。他想了想,又敲了敲育婴室的门,向还在屋里挨个哄孩子的接待员要了几张纸巾。他同样蹲下来,把纸巾递给哭得满脸惨不忍睹的少女,看着她用力把纸巾按在脸上。他想着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让她少些悲伤,至少让她在这样痛苦的时刻能有个人依靠。于是,在鼓了半天勇气之后,卡卡西伸出手臂,轻轻揽在了女孩的肩膀上。
她是真瘦啊……
这是卡卡西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他晃了晃脑袋,狠下心来劝道:
“别哭了。”
放纵情绪很有必要,但是她不行。发泄一会就够了吧。不然的话,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桢抽噎着用纸巾擦着脸上的血迹。哭了这一会,她的脸就像只大花猫一样。卡卡西帮了她一把。可是,等到他想把弄脏的纸团扔进垃圾桶时,却发现自己刚才也流泪了。
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一起哭,这场面也忒诡异了些。趁着桢还无暇注意其他,卡卡西赶紧把眼角的水渍擦干。嗯嗯,别哭了,别哭了。鸣人现在过得很好,他还会过得更好。他们,也都会过得更好。
“我有个想法。”
等到桢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两个人站在育婴室的窗前望着这一屋子的小宝宝时,卡卡西把目光放在远处那躺在婴儿床里也一刻不老实的鸣人身上说道。
桢诧异地抬头望向他。那片刻的情绪失控让她觉得有点羞耻,卡卡西没有提刚才的事,她略松了口气,想听听卡卡西的打算。
“我想收养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