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搬家这种事对大部分人来说,应该都是件欢喜的事。xiashucom毕竟,乔迁之喜可算是人生中的大事。居住环境得到了改善,就连人的心情也总会变得好起来,由此产生的一系列正面的影响就更不消说。不过,那些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不得不搬到狭小的房子里的个案肯定不在此列。
桢要搬家了。
这是十分正常的事。原来有凛在,她们两个人占据了一间拥有两个卧室的公寓。而现在,由于野原家只剩下桢一个,她便再没有理由占着这间公寓,而是依照村子里的规定搬到另一间只有一间卧室的公寓了。
这样也好。不然的话,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总是会很难受的。
查克拉解封之后的第三天,桢便坚决地从山中家族回到了她和凛的屋子。虽然井一老师和师母对她说她就算是一直住下去也没有关系,但是,已经长大了的桢明白,这是老师和师母的好意,而她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心里接受这种好意,却不能把“好意”当成是理所当然。
而且,她的查克拉已经解开了。这也就代表着她的危险性要比前些天大些。虽然井一老师和师母都相信她不会随随便便失控伤害到他们还有未出世的宝宝,但桢依然觉得,应该把危险性降到最低才好。
在做出了“会经常来看望大家”的保证之后,桢便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回去了。她今天的任务是整理自己和凛的所有物品,明天早上打包,惠比斯和阿凯会来帮她把东西搬到新公寓去,同时,公寓管理员会上门和她当面交接,然后,会有别的忍者住进来。
她就会永远跟这间她和凛住了八年的公寓告别。
当天晚上,她是在凛的房间里住的。
这屋子里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人住了。无论是桌上、地上还是床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桢小心地打扫了一遍,又把那些卧具拿到屋外抖了抖灰。她这才回到屋里,重新铺好床躺在上面,让自己沉浸在凛残留的味道当中沉沉睡去。
就好像那个凛依然守在她身边唱歌哄她睡觉一样。
不过,她依然没有梦到凛。就像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她想在梦里见到凛,却始终不能如愿。
搬家之后,她就会彻底失去凛。
所以,到底是应该留下凛的东西,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凛曾经存在过;还是应该把她的东西统统处理掉,强迫自己不要活在过去呢?
身为忍者,村子里发的制服已经足够她们穿。所以无论是凛还是她都没有多少额外的衣服。两个女孩的其他物件、室内装饰什么的倒是有一些,却也由于体积不大而完全可以和衣服放在一起。被褥肯定需要搬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是她们自己买的也需要带走。而那些消耗品——米、面、蔬菜,要么见了底,要么由于时间太久烂掉了而无法携带。所以,等到她打包完成才发现,一共装满了三个纸箱子。
她和凛的全部家当就只有这三个纸箱子。
这也不错,他们三个一人搬一个,一次就可以搬过去了。她收拾的速度也会很快。
她拿出准备好的宽胶带,准备把纸箱都封好,却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站在屋子中央慢慢地四下里环顾。
所有的陈设都残留着她和凛的痕迹。而很快,这里的一切都将与她再无关系……
有人敲门。肯定是阿凯和惠比斯来了。
桢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不过她还是很庆幸队友们的及时赶到,能让她从往昔的记忆当中彻底逃脱出来。说实话,如果她真的想要缅怀凛,就应该独自一人去墓地。而眼下周围人太多,她要是再一脸悲痛,那不是等着队友们再来费神安慰她吗?
她是个麻烦精,所以就别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桢很快来到门前,把阿凯和惠比斯放了进来。正当她想要把门关上时,门后突然出现的一只手阻止了她的行为。
是卡卡西?
几乎是同时,阿凯已经从屋里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门前,疑惑地说道:
“咦?卡卡西你没跟上我们啊?”
桢愣了愣,向后退了一步把面无表情的卡卡西让进来,又疑惑地回头瞅着阿凯,阿凯则无辜地大声解释道:
“卡卡西是来帮忙的啦!”
帮……帮忙?
他们俩有熟到这种程度吗?
那天卡卡西在井一老师的委托之下护送她去墓地也就罢了,这大老远的跑过来提供帮助是什么鬼?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她今天搬家的?
不过这种情况想想也知道,头几天卡卡西不就是通过阿凯得知了她的消息的吗?那天只有他们两个,桢都没能把卡卡西撵走。而现在有了不太了解情况的惠比斯和阿凯——尤其是阿凯肯定还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对卡卡西和桢都好的事——她就更不能把他赶出去了。
既然不能推辞,那就干脆点接受吧。
“谢谢。”桢并没有直视着卡卡西,随便道了声谢后,她转头开始招呼自己的队友们,“来帮我封箱吧,管理员应该一会就能到了。”
惠比斯蹲下身来,双手按在纸箱上沿,桢则把胶带一头粘在纸箱要封口的缝隙处,伴随着拉扯胶带的刺耳声音粘贴好。剪刀已经在纸箱里被收好了,不过这难不倒一群忍者。桢顺手从忍具包里抽了支苦无出来,切断了胶带。
直起腰来的一瞬间,她看到惠比斯在向她使眼色。由于有了墨镜的遮挡,这其实不那么容易。不过眼神好了太多的桢还是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惠比斯眼睛看的方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惠比斯这应该是想八卦一下卡卡西那家伙的情况吧?或者是在问她卡卡西为什么主动提出帮助?
正当她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的时候,惠比斯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响:
好好奇啊!桢这是要招桃花了吗?
然后,她便感觉到章鱼小黑豆便得意洋洋地蹦跶了出来。
桢一手胶带一手苦无,腾不出手来捂脸表达自己的无奈之情。她没好气地呵斥了惠比斯一声“瞎想什么”便闭上眼睛,凝神把章鱼撵到脑海一角,并且警告它不要没事乱出手。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屋里的三个男孩子围在她身边,都是一脸的紧张。
“我没事。”
她抱歉地冲三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切正常不会失控(她不过就是在修理自家不靠谱的宠物而已)。结果,她手里的胶带还是被卡卡西接了过去。
“你先休息一会吧。”
桢讪讪地看着卡卡西和惠比斯配合着封好了剩下的两只箱子。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桢则靠在窗台上敲脑袋。
气氛有些尴尬。
桢是主人,大家都是来帮她的,所以说……她应该找话题带大伙聊聊天对不对?桢下意识地抬头,这才发现惠比斯还在一边冲她傻乐。
乐什么乐啊该死的惠比斯!!
她自己都不知道卡卡西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主动跑来向她提供帮助。她对他的态度明明非常冷淡啊!这家伙总不会是想学阿凯的模样,也搞出个什么“一生的对手”什么的吧?
打住!她可不是卡卡西的对手!带上她的洞察之眼……估计也不行。
然而瞅着惠比斯那猥琐的表情(她已经懒得感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了),很明显,这家伙以为卡卡西喜欢上她了!
少在那里奸笑!鬼才要跟他有关系!!
惠比斯“啊”地惊叫一声,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桢的方向,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桢,你……你……”
惠比斯是知道了什么吗?桢一边转着这个念头,一边随口回道:
“什么啊?”
再次有人敲门。
“哦,肯定是管理员来了!!”
阿凯叫道,跳起来冲去开门。果然,一个个头不高的干瘦忍者腋下夹着个文件夹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了一男一女两个忍者。很明显,这两个人就是接替凛和桢住在这里的住户了。
“野原凛和野原桢,对吗?”管理员翻开文件夹读着名字。
“……是。”
“你是哪个?”管理员显然搞不清桢到底是谁——当初入住登记时忍者们都会留下照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桢早就从一个小小的女童长成了少女,再加上她和凛长得有些像,眼神不济的分辨不出她们两个实在很正常。
“我是野原桢。”
管理员点了点头。
“我先带着他们俩验房,一切正常了你们都给我签个字,然后你就可以搬走了。”
“好。”
由于这些年来这间房子一直是两个勤快的小女孩而不是什么糙汉子住着,室内那些标准配给的物品——窗户、桌子、椅子、床铺、地板等等除了略微显旧,并没有什么明显损坏的地方。那小夫妻俩显得很满意。在管理员偶然发现客厅地板上的凹坑并提出质疑后,他们俩也大方地表示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不需要一个小女孩做出什么赔偿。一般来讲,如果发生了忍者的损耗,在葬礼完成之后,她所住的房间也就该腾出来留给那些更有需要的人居住了。凛去世之后,由于唯一有资格办理这些事宜的桢病了很长时间,所以房屋的交接工作便一直被搁置——那一看就是新婚的小夫妻俩没有当面表示不满,桢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在发现桢一个人在办理一个双人房的交接工作时,推断出她的家人应该是去世了这件事难度并不很大。所以,那小夫妻俩也安慰了桢几句话。
当四个孩子终于可以搬起并不沉重的纸箱前往桢的新家路上,她的心里并没有产生太多的有关于“分离”、“告别”、“扫地出门”之类的感情。
于是,当看到惠比斯又在冲她使眼色时,桢并没有发火,而是很有耐心地小声问道:
“又怎么啦?”
惠比斯对着卡卡西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咧嘴冲她笑着。
“别瞎想,什么事都没有。”桢再次表示无奈。
惠比斯看上去并没想从桢那里得到什么令人满意的答复,所以他“嘿嘿”一笑表示自己对此事依然持保留态度也就够了。然后,他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回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老师说你现在能感知到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看来是真的啦?”
一听这话,不止是阿凯,就连一向事不关己的卡卡西都转回了头来,表情怪异地瞅着她。
桢点了点头。
“这不是像电影里吸血鬼的读心术一样了?”阿凯问道。
“是啊,”桢半真半假地呲了呲牙,“我还要吸血呢。”
卡卡西和惠比斯谁也不会拿这种话当真,但是阿凯却被吓了一跳。
“真……真的?”他瞪大眼睛,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显得越发地大,“那……桢你现在饿吗?需要我给你找点什么……”
阿凯认真考虑着“桢成了吸血鬼该如何在村子里生存”的问题,然后他不确定地提议道:
“那什么……人是肯定不行了,我想你也不愿意那样做,不过我可以帮你打猎抓些野兽之类的。口味应该还会多一些的吧……兔子、野猪什么的。哦对了,我看电影里的吸血鬼们也是可以喝老鼠血的……我们可以帮你去抓老鼠……”
卡卡西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而惠比斯早就在一边哈哈大笑,差点连手里的盒子都扔了。
“阿凯你能不能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啊?这样出去任务会被人骗到死的好吗???”
阿凯不服气地辩解道:
“因为是你们说话我才相信的啊!不过,桢你真的不需要吸血对吧?”
一不留神又欺负老实的阿凯了,尤其在听到这家伙哪怕被骗了也无条件地信任自己,桢一方面在为刚才那个“老鼠血”感到无语,另一方面又有些内疚,于是她赶紧道歉:
“对不起啦阿凯,我开个玩笑而已。”
就算是真事,阿凯你也别用老鼠来敷衍我啊。
“没事没事不用道歉,你没问题就好了。”
几个人正在聊着天,对面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中音:
“野原桢?”
桢闭了嘴巴转头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面容严肃;嘴角和双眉之间都有明显的皱纹;夹杂着银丝的头发在头顶绾了个发髻;两只眼睛只要盯着人看就让人感觉自己是不是犯了错误要被批评——这不是琵琶湖大人吗?
“啊,您好,琵琶湖大人。”桢冲着中年女子挥了挥手,却马上意识到对长辈来说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太过不敬,于是她赶紧跑到了琵琶湖大人面前,“您好。”
眼前这位也是凛的老师。
不过,琵琶湖大人绝对不会和桢抱头痛哭一场。她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桢一番,以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问了句:
“怎么样?”
“恩,我挺好的。”
“那就好了。”琵琶湖大人眉心的褶皱稍微舒展开来,嘴边的皱纹却加深了,看样子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本来想这几天去找你的,不过现在正好碰上倒是省事了。”
什么事?
桢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表示疑问的表情。
“明天早上八点半到木叶医院来找我,我已经跟山中井一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