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去年干旱,今年多雨。maixi9
桢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恐怕这一年当中最值得人记住的就是这从年初下到年末的雨了。
而这一年,堪称她短暂的一生当中发生大事最多的一年,也是改变了她整个人生的一年。
木叶48年。
年初水门老师被木叶上层钦定为第四代火影的候选人。在那之后他变得越发的忙碌,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光是桢,就连他的学生——卡卡西和凛也难得见他一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正常的训练和任务。桢跟着井一班出任务;凛自然有她的医疗老师教导;而卡卡西,他的训练进度条已经到了孩子们看不见的地步,而且,他也已经开始在任务当中使用他的写轮眼了。
他是众人印象当中唯一一个非宇智波族人却能自由(也许不太自由)使用写轮眼的忍者。
在这期间凛和卡卡西并没有一起出什么任务。水门老师一直忙着接任事宜,玖辛奈也忙得很,加上带土不在了,水门班基本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就连他们日常的聚会次数也减少了很多。
不过他们俩平日在一起时不提这个。
事实上,自从带土去世,凛就总是觉得,她和卡卡西之间似乎出现了一层无形的障壁。自然,她回想起来,那层障壁在和卡卡西刚开始组队的时候就存在,但经过几年的相处,经过水门班各位为了营造一个和谐团结的小队的努力,那障壁薄了很多,几乎感觉不到了。然而,随着带土去世,众人各有各的忙,再加上在带土的墓地时两个人之间发生的完全不愿回忆的对话,每一次她和卡卡西独处,总是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
找话题、带动气氛,这是桢的专长。可是,凛想了想,就算是桢处于自己的位置,恐怕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吧。
难道说水门班的命运就是会因为其中一个人的离去而逐渐步入消亡吗?
凛悲哀地意识到,恐怕……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出现的任何欢乐景象,都被带土带走了。
当然了,卡卡西目前为止已经对凛表现出了十分的关注。由于他们不在一起任务,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所以只要卡卡西还在村子里活动,每天都会过来看凛一眼以确保她没出什么问题。如果他或者是凛出门任务了,在任务结束回到村子里的时候,他也总会第一时间找到凛,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那件事之前,她该有多么幸福啊!
现在的她,只能木然地接受这一切。因为,这是卡卡西在履行自己的责任,这是卡卡西在还带土的债。
身为队友的凛,只能毫无异议地接受,而不能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毕竟她也是对带土心怀愧疚的。
她的状态自然被敏感的桢看在了眼里。
水门老师快当火影了,桢便没必要再向凛隐瞒当初在山中家的那场谈话。她告诉凛虽然卡卡西已经算是被宇智波家族给预定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将来没有脱身的可能。水门老师肯定会替卡卡西解决这个问题。将来凛和卡卡西还是很有可能在一起的。所以眼下他们之间相处的尴尬根本就不算什么。毕竟,好事多磨嘛。
然而,凛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
她了解卡卡西。卡卡西是一个非常执着、非常有原则的人。这种性格没什么不好,但是在某些场合……
就像是卡卡西之前一直认为,队友都是他完成任务的助力,有时还是累赘,没有也没什么一样。改变他这种想法的,是水门班众人长达四年多的不懈努力以及带土最后的当头棒喝。
卡卡西之前从不会主动关心人,可他现在已经开始关心凛的安危。改变他这种想法的,是带土的死亡和临终的嘱托。
那么,当卡卡西已经认定“照顾凛是基于带土的托付”这种想法时,该发生些什么事才能够改变他这种想法呢?
凛不知道,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耐心等待”这种话。
是的,凛不知道带土喜欢她,就像是卡卡西之前不知道凛喜欢他一样。桢觉得,如果让凛知道了事情真相,她一定会更加痛苦内疚。而这显然不是桢想要的。
既然带土已经死了,那么,他的一切便与凛无关。毕竟,死者已矣,当务之急是考虑那些活着的人。
现在战事似乎接近了尾声。由于西北线的战争结束得干净利索,东北方向唯一称得上是威胁的水之国与火之国并不接壤,所以沿海一带偶尔出现的一些骚扰也并没有被高层们放在心上。
国@际形势一片大好,国内偶尔出现的一些山贼啊、流浪忍者团啊也就不怎么成问题。三代即将退居幕后,现在正在使出浑身解数为很快接任的四代传授经验、铺平道路——就算是在这种权力交接的节骨眼上,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村民们最近的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安定祥和的。
村民们如此,忍者们却不能闲着。就算是没有战事,他们每天所接到的任务委托依然数不胜数。于是,这些名为“忍者”的战斗人群不得不眼看着自己的身份每天在消防员、驯兽师、老师、保姆、侦探、搜救员、维@稳专家之间进行无缝连接一般的频繁转换。就算是不出任务,他们每天的训练和学习任务也颇为繁重,偶尔能偷空约会、逛街、看电影都能被称为是难得的享受。至于出门旅游……额,你是不是当自己是平民呢?还是谁家的大少爷啊?
凛最近任务不多,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看医书、跟着琵琶湖大人跑医院。今年的清闲日子和上一年相比,实在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说到“清闲”,也不过是相对来讲的,琵琶湖大人作为村子里最资深的医疗忍者,人又出了名的严厉,想满足她的要求可不容易。凛即便不出任务,每天也需要看书看到深夜,早上早早起来,再到医院当中去履行她作为一个潜力深厚的医疗忍者应尽的责任。
责任这个词,倒还真是有着无穷的魔力,可以让人坚持不懈地去做同一件事而丝毫不感觉厌倦。
连下了两天的雨,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两个小姐妹不约而同地想选择赖床却又因为不同的原因而爬起来。凛是由于头天晚上看书太晚,今天还得去医院协助琵琶湖大人做手术;桢则是由于头一天村子里塞给井一班的任务,不得不冒雨出村。
“这种天气还要大老远的跑出去啊,”凛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最近她突然养成了爱皱眉的习惯,双眉之间已经出现了浅浅的褶皱,“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身为忍者,村子里交给的任何任务当然都应该不打折扣地完成。凛从前也在兢兢业业地这样做,也会把对桢的担心埋在心里而不说出来。但是现在,她总觉得无论怎样也不能保证桢的安全。就算是桢保证和井一老师他们形影不离也不行。只要桢出门任务,凛的担心就止都止不住。
“放心吧,没事的,”桢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支援而已,地方远点也没什么,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凛沉默不语,却直接跑到桢的房间里,把她最暖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哎哎,凛,那衣服我都收起来了……这都三月份了,穿这么厚会热的……”
“你少来!外面还下雨呢,”凛摆出一副严肃的教导主任脸,“又是在村外,我看到时候冻病了谁会照顾你!”
身为那个被监护人,桢的意见显然没有一点效力。于是她只能苦着脸,由着凛往她身上套厚厚的衣服,并把她的领口系好。
算了,别反驳。自从那件事之后,凛对她的关心便达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桢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夜之间变回了那个三岁多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她总觉得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凛又会大晚上的唱催眠曲哄自己睡觉。后来想想,这件事其实也不那么难理解。“得到了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这句话在他们身上都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只不过,个性使然,凛表现关心的方式更加细致一些——那就是让自己当一个更好、更贴心的保姆;而桢嘛,对凛的关注自然不会减少,可她会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以免让凛心里别扭。
恩……她就是这么个嘴硬心软的人。就像她当初在卡卡西的病房里,明明替他说了话却还拒绝卡卡西的道谢一样。
她讽刺地在心里暗笑,虽然挺讨厌卡卡西傲娇的个性,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傲娇的一天。
“凛,我走了啊。”临走时,凛把桢送到宿舍楼下,桢跟凛挥手告别。
“好,注意安全啊,”凛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一定要听井一老师的话,和惠比斯他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别落单……”
“放心吧,”桢拖着长音说道,“保证没问题!”
最近桢出门任务,凛总会把这些话对她重复N遍,生怕她出一点点意外。
只要你不出意外,我就不会有事。桢在心里默默地说了这句话,然后转身去找井一班的其他人了。
凛看着桢的身影在街角消失,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是,她并没有很多时间继续做这些事,琵琶湖大人还在医院里等着她呢!
要说琵琶湖大人的家庭,也算是木叶村里的一景。她的丈夫就是德高望重的三代大人。三代大人身为火影,忙碌程度自不消说;琵琶湖大人由于医院里的各种事务太多,也是无暇关注家庭。所有这一切导致了两个儿子和这对父母完全谈不上亲热。猿飞家老大常年不在木叶,凛也没听说过有关他的什么传闻,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琵琶湖大人平时根本不提;老二就是在他们这一届忍者当中赫赫有名的不良少年阿斯玛。小小年纪就烟不离口不说,还没事就开地下赌@局。凛想想,也不清楚三代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要是知道了的话,会不会把阿斯玛的腿打断。
正当凛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木叶医院的院长办公室。看看时间,不过八点钟。这几天运气好,没有什么遭遇了突发事故的忍者被送来进行紧急手术。所以今天第一台手术被定在了八点半。照这个时间来看……毫无疑问,这又会是忙碌的一天,她说不定连午饭都吃不上。
一整天的功夫,凛没空为死去的带土内疚,没空考虑卡卡西将来有没有可能自由,没空关注出门在外的桢。她一直留在手术室里,观察着琵琶湖大人细致的手法。
工作果然会成为失意者最好的选择,可以让她忘记一切。
晚上八点多钟,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可是她还不能闲着,咕咕叫的肚子在时刻提醒着她,该做饭了。
自己在家的好处就是不需要铺张浪费,所以凛打算随便摊个蛋饼就蒙混过关。正当她“叮叮当当”地切碎葱花的时候,却突然从葱花散发出的刺鼻辣味当中分辩出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有人!
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瘦高的身影盖住了她的影子,身侧更是突然出现了两条粗壮的胳膊,意欲封死她的所有退路。多年的忍者生涯让凛没有回头张望情况,手一按灶台,脚下发力,她“噌”地一声蹿上了灶台。身后那人一语不发,堵在厨房窗户的位置向她抓来。
力量对比太悬殊,不能硬拼!
她回家的时候把忍具包放在了卧室里,这会完全处于弹尽粮绝的地步。凛只能扬手把刚才抓到的葱花向着那人的面门甩过去,身体则扭成了一个她正常状态下绝对做不出来的姿势向厨房门的方向蹿去——却撞在了从客厅向厨房门口迅速扑过来的另一具身体上。她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而是就势把手里的菜刀捅进了面前的身体。
两个敌人。
当凛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布料被锋利的金属制品划破的声音还有男人的痛呼时,她并没有丝毫恋战的打算,也没有产生什么不必要的喜悦之情。脚尖轻轻点在面前这个倒霉的胖子的腰腹处,凛“啊”地尖叫了一声,像是一头被狮群围堵的小鹿一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一头撞向并不结实的宿舍大门。
大门一定被锁死了,但是没关系,这一冲之力肯定能把门板撞个洞出来——如果说之前她的叫声还不够引人注意,门板破碎的巨大声响也会引来宿舍大楼里的其他木叶忍者。她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正当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和门板做一次亲密接触时,她的左腿被人一把扯住。凛的身体立刻“咣当”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等她从后背传来的剧痛当中挣起身来,之前被她刺伤的那个胖子带着一溜血珠子扑到了她身上。突如其来的重压让她差一点背过气去。然而,这还不算完。一块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湿布紧接着被人按在了她的口鼻上,将她不堪重负的惨叫声截断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