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未知程序正在修改系统设置...】
【防御机制:ON/OFF】
【是否阻止未知程序更改设置 YES/NO】
【是否阻止未知程序更改设置 YES/NO】
【是否阻止未知程序更改设置 NO】
我与自称为黑绝的东西合作了。
起因是我缺乏向千手扉间发起复仇的力量,而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黑绝出现了。
他为我带来了泉奈哥的灵魂,让我便得以和挚爱的哥哥再度坐在走廊上,趴在他的膝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任由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替我梳理着发丝。
“哥哥…”我呢喃着,紧紧地抓着我失而复得的哥哥的衣袖,心中满是悲伤与迷茫。“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该怎么做才能为你报仇?才能让千手扉间体会到比我如今更深刻百倍的痛苦?
“真琴想为我报仇吗?”
“想,可我已经没有力量了,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我挚爱的哥哥在月夜下轻轻地捧起了我的脸,又用指腹细细的擦去了我的泪水。额头相抵的那个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脆弱的、可悲且无能的我。
“真琴,仔细想想吧,什么是你最大的武器,而什么又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恐惧的事。”
他对我说。
“——你应该明白的,他对你的那份感情。”
2.
只要是哥哥所期望的,那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只要哥哥能够高兴,只要哥哥能够再一次对我展露笑容,那无论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想要接近千手扉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我之前出了那么一件事后,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隔开我与千手扉间。
可我有黑绝的协助,因而我很轻松地就得到了千手扉间的动向和习惯,也知道了他偶尔会独自一个人去南贺川边休息。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黑绝提醒我:“千手扉间是一个很谨慎的男人,你只要像平时那样就好,太过刻意的接触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
“我知道的,谢谢。”
于是我借着散心的理由,时不时地会去南贺川边闲逛,假意假装难过地对着河水出神。
——他在看我。
即使隔着树木与丛林,即使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南贺川,我也依然清楚地知道千手扉间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我。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只能是直觉了吧。
之前我们的那些对视绝不是偶然,千手扉间也并非是每一次不经意间向看我时都正巧被我抓住。
他之所以会一直注视着我的原因并非是在观察昔日仇敌的妹妹,而是出于某种让我感到厌恶的感情。
但这些都仅仅是我个人的猜测,我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这一论点。
在与黑绝的又一次见面中,他告诉了我那些这段时间里千手扉间的反应。
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平淡而冷漠,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的方向。
“他是感知型的忍者,你知道我不能太接近他,也不能观察太久的…”
“我知道了,谢谢。”
我想,我已经有证据了。
3.
只是在南贺川边偶遇是不够的,我必须要想办法再接近一点千手扉间才行。
而除了南贺川边,千手扉间常出没的、并且我也能进出的地方就只剩下了火影办公楼。
于是我借着给斑哥送便当的借口,时不时地会去到火影办公楼里。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大门口、在楼梯间、在走廊上,在办公室里,我总是能遇见千手扉间。
就算没有交流和接触也没有关系,我只需要让他能够看见我就足够了。
某次去送便当的时候我故意稍微错开了一点午饭时间,并且意料之中的斑哥和千手柱间都不在,办公室里只有独自一人处理公文的他。
“…可以帮我转交给哥哥吗?”
“嗯。”
我并不介意千手扉间对我的冷淡和疏远,倒不如说这才是情理之中的。
他的伪装极好,甚至于倘若不是被哥哥提醒,我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
如今的我已有四分的把握能证明千手扉间对我持有感情——虽然现在我并不能确定这份感情具体是什么成分,也拿不清楚这份感情在他的心中究竟占了多大的比分。
但是没关系的。
因为——我绝对有十成的把握能让千手扉间落入我的陷阱之中。
在被哥哥提醒、并被黑绝教导了如何复仇的那个瞬间,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与他最完美的结局。
这是可悲而又无能的我的复仇。
只是每次我去送便当斑哥都恰好不在,而千手扉间都恰好在办公室里——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制造偶遇这样烂俗低级的梗已经是我在最遭的现在能想到的最优方案。毕竟我们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而前不久我还指着他说迟早要杀了他。
不过没关系的。
曾度过了一段相当漫长而又寂静的时间的我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我和哥哥们所经历的痛苦,日后我必将加倍奉还。
——千手扉间。
4.
不知道是计划的那一环出了问题,斑哥要离开了。
那天我紧紧地抓着斑哥的衣袖,苦苦地哀求他为了我而留下来,可他却不为所动。
斑哥无言地注视着我,眼神冷淡而陌生,周身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下意识的,我以为是我在刻意接近千手扉间的事情被哥哥发现了,所以他现在才会生气地想要离开,不由得有些心虚。
可斑哥却对我说:“真琴,这个村子没有未来。”
“我要去寻找通往和平的办法。”
我本能就要出声恳请他带上我一起走,而就在我开口的那个瞬间,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泉奈哥的脸。
——“真琴想为我报仇吗?”
我想,所以现在的我还不能离开。
“要和一起我走吗?”
我仅剩的最后一个向我发出了邀请,可我却不得不拒绝。
但其实我真的非常想和他一起走,想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我想要能一直抱着哥哥撒娇,想要和哥哥相互扶持着继续走下去,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们兄妹二人要永远在一起。
可我却不能。
我已经答应孪生兄长要为了他而报仇,并也已暗自下定决心要让那个人感受比我们一家都还要沉重百倍的痛苦,所以无论过程再怎么艰难、哪怕最后会让斑哥对我失望,我也都必须留下来。
“…对不起,哥哥。”
我紧紧地攥着斑哥的衣襟,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拒绝了哥哥的邀请。
我已决心踏上一条与他所期望的截然相反的路,至此之后再无回头的可能。
已经回不去了,无论是我、兄长们、还是昔日繁花盛开的庭院,全都已经回不去了。
对于我的拒绝,斑哥并没有生气。反而将我揽入了他的怀中,轻轻地向我道歉:“……真琴,对不起。”
但其实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不仅背叛了斑哥,还选择了一条注定会让他失望的路。
我抱着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死死地咬着牙关逼着自己不准哭出来。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如果有来生——
5.
临行前,我将我最爱的那枚、曾经属于母亲的发簪交给了他。
“哥哥在外面要保重呀。”
“嗯。”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注意不要受伤,受伤了也要好好处理伤口,不可以放任不管或者随便包扎。”
“嗯。”
“还有…等你回来的那天,可不可以替我戴上这个?”
“好。”
世人皆说我的哥哥宇智波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说他残忍又暴虐,可我知道他其实比谁都还要温柔。
就算是此刻面对背叛了他的妹妹,他也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因为担心脆弱的我吹了晚风会着凉,出门前替我披上了一件外套,于临行前最后一次拥抱了我。
我们在月下相拥,一直到不得不分离为止,斑哥才松开了我,然后温柔地替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保重,真琴。”
于是我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统统都藏了起来,逼着自己对着即将的分别的哥哥露出了笑容,就像是过去我总做的那样。
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斑哥只是出去做任务亦或是打仗,更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要放弃一切与他就此离开,这一分别就将会是永远。
“再见,哥哥。”
对不起,
我撒谎了,哥哥。
如果有来生——
6.
曾经充满了苦涩与甜蜜回忆的宇智波族长家,现在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没有了去火影办公楼去找千手扉间刷脸的理由,又不想在街上听那些背叛者对哥哥的闲言碎语,便只好待在家里。
斑哥走后,我将泉奈哥为我打的秋千又从仓库里翻了出来,踩在桌子上笨拙地系好了绳。然后每天坐在秋千上,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对着满庭院的花思考、该怎么做才能接近千手扉间。
千手柱间和水户姐都曾经来探望我。千手柱间为斑哥的事向我道歉,水户姐则试图开导我让我高兴一些。
于是我佯装做愤怒的样子,半真半假地朝他发脾气,叫他别再来了,却又抱着水户姐痛哭。
“你不怕他真的不来了吗?”黑绝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可我们却都心知肚明。
“他会来的,”我一面默默擦拭着哥哥的碗,一面回答黑绝的问题,“毕竟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
重情重义的,在十几年间一直不间断向斑哥提出结盟请求的千手柱间,是绝不可能放任我不管的。
这一点,或许可以被我利用。
7.
族里的长老威胁过我,说如果我不和族人结婚的话就无法保住这栋房子。
我冷眼看着背叛者们,听他们用自大而傲慢的语气对我宣判:“你别无选择。”
——不,你们错了。
我将所有的愤怒与嘲讽都藏了起来,假装乖顺地听着他们的安排,然后反手在水户姐上门拜访的时候假装悲愤地“透露”了我被逼着去结婚的这件事。
然后我所料的那样,千手的现任族长、木叶的一代目迅速帮我摆平了这些事,并且还郑重地向我许诺,以后我就是他的妹妹,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他。
或许是因为我的形象塑造得太好了,又或许是因为我的计划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
一个没有力量的、连提起重物都很费力的,只会躲在兄长们身后的妹妹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我的确是什么都做不到。——直到我遇见了黑绝。
是他带我走出了思维的盲区,指引我去往一条注定以惨剧收场的道路。
身体脆弱无力的我的确是无法在木叶掀起什么风浪,却唯独能以爱和绝望毁掉千手扉间。
9.
千手柱间说我是他的妹妹,所以我就搬进他家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他会帮忙解决麻烦、并且锲而不舍地试图从我这里获得原谅,都是因为我是斑哥的妹妹。
在他坚持不懈的骚/扰一下,我假意逐渐敞开了心扉,并将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旧宅,只带着自己的衣服和发饰就搬进了千手柱间在木叶为我安排新家。
水户姐依然时常会上门拜访我,带我在村子里走动,逢年过节还会叫我去他们家里吃饭。
我本来想拒绝,却又不得不去,——为了接近千手扉间。
吃饭的时候,水户姐总会热情地给我夹很多菜,千手柱间则在旁边催促我多吃点,千手扉间…千手扉间在默默地吃饭。
他喜欢玩视而不见的游戏,我也就配合着千手扉间,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他任何的交流。
爱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才会疯长,是长满荆棘的花,是让人痛苦的毒/药。
每一次千手柱间最后都会喝得伶仃大醉,然后抱着水户姐呜呜呜地哭,一边嚎着水户我爱你,一边又嚎着斑对不起。
至于我,本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真琴不留下来住吗?”
“谢谢,不用了。”
水户姐因为要照顾醉酒的丈夫,而他们的孩子又不是很方便,所以每一次都是由千手扉间负责送我回家。
我与千手扉间相顾无言地走过了千手的族地,又走过了木叶的街道。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就算到家门口,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他朝我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我们也依旧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我并不着急于复仇的进度,任何事都必然有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
于是第三年新春回家的那天晚上,千手扉间送我到家的时候,在关门的前一秒,我轻轻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如我所料的那样,千手扉间愣住了。
“……嗯。”
10.
只是细水长流的日常明显是不够的。
按照千手扉间的性格,如果我和他就这样相处下去,或许直到他死为止都不可能主动接近我。
这场阴谋必须有一个突破点,于是我向黑绝发出了求助:“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就用宇智波真琴身为宇智波族人却远离族群,和千手走得太近这件事,让宇智波和千手的长老对千手柱间发难。”
“哎呀?”黑绝怪笑着附上了我的身体,可我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你不担心事情会超出掌控吗?”
“不担心,”我闭上了眼睛,“有你在,我不担心。”
“——因为你一定会帮我的。”
我不相信黑绝只是出于好心才会向我伸出援手,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但是这些又和我都有什么关系?
无论黑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只要他能够帮我实现愿望,那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让我毁掉千手扉间,最好能看见他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日日夜夜都被噩梦所折磨着,那无论是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即使代价是要我付出生命也没有关系。
我在家耐心地蛰伏着,按耐着急迫的心情继续我枯燥无味的日常,一直到千手扉间上门拜访那天。
“…你,愿意联姻吗?……和我。”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我刚一打开大门,就听见千手扉间突地抛下了这么一个炸弹。
我正迷茫着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又听见他说:“可以进去说吗?”
“啊、请进。”我让开了位置。
11.
黑绝办事确实可靠。
他先是在宇智波族内挑选了几个别有所求的族老,利用他那些奇特的能力,蛊/惑他们为自己所用,并且联合起来接连用了好几个不成体统和不合礼数同时向千手柱间发难,话里言间都是要让我回宇智波和族人结婚然后“繁衍”下一代。
只可惜千手那边黑绝没能找到机会下手,毕竟族中有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坐镇,他无法避开这些人。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都有万花筒写轮眼,那么身为他们妹妹的宇智波真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族老们的原话这么露/骨的,否则会被人察觉到怪异的,而这些都是事后黑绝告诉我的。
此次,千手扉间正是为了解决我的“困境”而来。
“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他说,“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介意吗?我当然介意,介意得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要嫁给弑兄的仇人,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就介意得要命。
可我别无选择。
于是我果断制止了千手扉间接下来的话:“没关系的,我同意了。”
“那就,结婚吧。”
12.
我与千手扉间结婚了。
因为我们一家已仅剩下了我一人,并且又是前族长宇智波斑的妹妹,最重要的我还是从宇智波嫁到千手——当然大家都说这只是联姻——所以婚礼那天,是新任的族长作为我的长辈出席的。
此刻我正穿着象征着纯洁的白无垢,被族中女性层层围住梳洗打扮,最后由水户姐亲自以指腹沾染了口脂涂在我的唇上。
“…你还好吗,真琴?”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乌发白肤,面色苍白沉寂如一具尸体,已然变得陌生起来。
——哥哥会生气的吧。
在得知了自己的妹妹与昔日仇人结婚了的消息之后,他一定会生气吧?
说不定他再也不想看见我、也不愿再认我这个妹妹。
镜中的我的眼睛死寂如潭水,偏生唇上的那抹红却又偏偏耀眼如千手扉间的眼睛。
我的眼睛真的一点也不像母亲,颜色漆黑而又深沉,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武器那样。眼神也完全不似母亲那样的温柔灵动,更不像泉奈哥那样总是在闪闪发光。
“没关系的。”
无论是门外、还是室内,大家都很安静,就仿佛今天其实是谁的葬礼一样。
对啊。
说起来,
今天,是宇智波真琴的葬礼。
13.
新婚的那天晚上,醉酒的千手扉间主动亲吻了我。——轻盈的、转瞬即逝的,就像是我的错觉一样。
可他的确轻吻了我,那双红色的眼中此刻正倒映着我的身影,就仿佛只看得见我一样。
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觉。
——杀死了我哥哥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吗?
我想要逃跑,跑到我真正的家里,抱着哥哥们哭泣,和他们说我做了一场噩梦。
可我不能。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强压着恶心与反胃的欲/望,我主动亲吻了千手扉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一下亮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必再多说了。
“真琴…”
他压抑着声音,手指插穿过我的发丝,托着我的后脑勺与他接吻,身下一下又一下地用力。而我则闭着眼睛假装顺从,鼻尖萦绕着的全都是千手扉间身上难闻的酒味。
——快点结束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快点结束吧,这该死的一切。
14.
婚后我与千手扉间的生活很平淡。
他要替千手柱间处理村子里的各种事务,却从不会将文件带回家里处理,也不愿让我有机会了解亦或是接触到机密。
黑绝说得没错,千手扉间的确是个很谨慎的男人,即使结婚了也仍在防备着我。
与千手扉间结婚后,我与黑绝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一是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太过于谨慎了,再见面恐怕会让他察觉到什么马脚;二则是因为接下来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通往复仇的道路已铺垫完毕,接下来就只差最后一颗棋子了。
很快、我就让他体验何为痛苦了。
15.
明明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手却不安分地伸进了不该进去的地方。
我被千手扉间从身后压着,发丝皆被撩至胸前,后颈则在被他细细地舔舐着。
“真琴…”
也只有这种时候,千手扉间才会放松很多。
他喜欢用手抚摸我身上的那些疤痕,抚摸那些皆是因为他而留下来的痕迹,就像是在宣誓他对我的主权一样。
——实在是、恶心透顶。
我闭上眼睛假装乖地配合着他,强忍着逃跑与哭泣的欲/望,在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沉沦挣扎。
背叛了哥哥的罪恶感与痛苦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我,每一天我都必须强忍着别扭与不适,去与昔日仇人耳厮鬓磨。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已经、快无法忍受了。
16.
我怀孕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喜悦、没有憎恨,我的心里只有“终于要结束了”的宿命感。
婚后我每个月都会去医院检查身体,这个月我刚刚得到报告,上面说我已经怀孕了两个月了。
我的腹中孕育有一个崭新的生命。于是现在的我不仅是糟糕的妹妹,还是一名糟糕的母亲。
我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却不期待她的诞生。
她不是我和千手扉间爱的产物,而是我复仇的棋子。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千手扉间的时候,他表现得相当平静。在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之后就像往常那样继续出门去工作了。
这样的反映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本以为他会或多或少的感到喜悦,可千手扉间却什么也没有。
他永远都是那样平静而冷淡,就像是我今天说的不是“你要做父亲了。”而是“今天天气真好”一类的废话。
“看吧,”我将手贴上了自己的腹部,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对着即将夭折的我的孩子说,
“没有人期望你的降生。”
千手扉间也好,我也罢,我们之间都没有人期望过这个孩子的降生。
…母亲对我,也是一样的吗?
17.
怀孕之后,千手扉间待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长了,对待我的方式也越来越柔和了。
他开始会每天定时定点回家,还会问我想要些什么,晚饭过后还会强硬地拉着我出门散步。
我假意配合,甚至难得好心情地陪他做无意义的胎教,看他严肃的脸上逐渐蔓延上笑意。
千手柱间和水户姐带着他们的孩子上门拜访了好几次,甚至还抱了小孙女,传授一些所谓的【育儿心得】。
每次千手柱间都会非常开心地狂拍千手扉间的背,咚咚咚地声音让人担心会不会把千手扉间拍出问题来。
“哎呀一转眼扉间都要当父亲了,真的太不容易了!…说起来,真琴你知道吗?那天扉间在办公室里知道你怀孕的消息的时候,扉间当场就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哥!闭嘴!”
“还有还有,扉间他当时回过神来就继续写报告去了,然后写着写着他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我亲眼看见的!”
“大哥!”
我坐在一旁,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那样,冷眼看着千手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面上却揣着虚假的笑意。
我曾经也拥有过那样的幸福,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
在我与仅剩的哥哥背道而驰,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复仇的道路之时,我就已经一无所有。
每晚我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起身看着身侧千手扉间的睡颜,无数次地想要就这样刺死他,紧接着结束自己的生命,再在地狱里为我的人生赎罪。
——“真琴想为我报仇吗?”
可我却不能。
因为我已经答应好了哥哥,要为他报仇,要让他体验比我们一家还要沉重百倍的痛苦。
再坚持一下吧,再坚持一下吧。
很快、很快,我就能达成我们的约定了。
哥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有来生——
18.
特殊时期我被层层保护着,就算是出门买个菜也会有忍者在暗处保护。
于是我借口想要回家看看,支开了那些忍者,独自一人回到了旧宅里。
不是位于木叶的虚假的家,而是我长大的、承载了我与父母还有兄长们所有珍贵的回忆的真正的家。
我记得的,我全都记得的。
在这里、在那边,我曾经母亲抱着穿过族地、也曾经被父亲背在背上,还和兄长们手牵着手回家。
我记得的,我全都记得的。即使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蜘蛛网与残垣断壁,已看不来曾经有人生活的痕迹,可我都还记得的。
这里曾是我的家。
那座曾经被我精心打理的庭院已经荒芜成另一个模样,可唯独那颗立庭院正中央的从未开过花的树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坐在母亲过去常坐的位置,有风吹过我的脸颊撩起了我的发丝,恍惚间竟与母亲过去的影子重合,我的孩子们正在树下玩耍。
“你害怕吗,真琴?”
“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因为很多事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的残缺也好、我的遗憾也罢,就连我的痛苦也是,我既已失去了拥有的一切,又怎会再感到害怕?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19.
我讨厌花。
起初是因为花会分走母亲的注意,后来是因为花什么也做不了,现在是因为我已成为了花。
我讨厌花,却最终还成为了花,以温柔天真的笑容回应他人的爱意、扎根于别人的心间给予希望,最后又残忍地摧毁他的一切幻想。
那天的我早早地就起了床,坐在镜子前开始梳妆打扮,甚至以指腹沾染了口脂涂在自己的唇上。
“可以帮我梳头发吗,扉间?”我看向站在我身后的男人,最后一次向他请求道。
千手扉间答应了。
他接过了那把曾属于我母亲的梳子,从我的鬓边到发尾,他梳得很专注、也很认真,动作轻柔就仿佛我是他的至宝一样。
——如果他不曾杀死我的哥哥就好了。
我想。
——如果我没有怀上这个孩子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即使后悔时光也不会倒流,况且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本想在首饰盒中翻出了我第二喜欢的发簪戴上,但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了那枚千手扉间新婚当天赠送给我发簪插在发件。
我在衣柜中翻出了哥哥最后一次为我披上的那件外套穿上,对比如今我满柜的新衣,这件衣服已经有些陈旧了。而整个期间千手扉间都一直坐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可我却没有在意。
出门前我被千手扉间叫住了。他站在客厅里,少见的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踌踌躇躇了好一会,直到最后才挤出了一句略显干涩的:“…早点回来。”
或许是报复性的心态、又或者那一刻在心间的奇异感情,明知道这一去便是永远的我笑着答应了他,然后拉开了大门就自顾自地跑掉了。
我在木叶的街道上奔跑着,三月的樱花开满了大街,却没有哪怕一片花瓣能留住我,纷纷扬扬得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有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有谁试图抓住我的手,可我却没有为了任何一个人停下,只是继续奔跑着。
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就像是从未受过伤般健康、也没有怀着孕般矫健,现在的我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
我跑过了木叶的街道,踏着杂草与枯叶穿过了森林,终于抵达了那棵会来母亲最爱的花的树下。
我看见树上开满了层层簇簇的淡紫色的花,辗转飘落的花瓣从天上落入了我的掌间,那份转瞬即逝而又轻盈地触感就宛如母亲的吻。
我这一生仅仅爬过一次树,算上现在便是第二次,故而动作生疏而又笨拙,就连手掌也被蹭破了皮。
我踩着树干的交接处,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折下了一枝花别在自己的鬓间,然后带着这朵花从南贺川跑回了自己的家里。
再度推开了那扇破败的大门,玄幻处已没有了父兄们的身影,母亲更不会仅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就扑过来将我护在身下。
——除了庭院里那棵永远不会开花的树以外,已经再也不会有谁等我了。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我跑到了庭院之中,然后爬上了那棵树,并将鬓边的花卡在树枝之间。
于是一成不变的它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花,即使是渺小到会被人忽略的花,却也是激动人心的。
我的母亲一生都在等待这棵呆愣的树开花,可直至她死去的那一刻母亲也未能看见。
而如今,我代替母亲、得以见证了这棵树的绽放。
我闭着眼睛跳下了树,顾不上拍干净自己身上的灰尘,就又跑到了母亲的房间前,而这一次我非常轻松地就拉开了房门。
我的孪生哥哥坐在房间的中央,面前还摆着一枚苦无,见我拉开了房门,他抬起头来温柔地问我:“你准备好了吗,真琴?”
我当即回以我挚爱的哥哥一个笑容,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我准备好了,哥哥。”
20.
我曾经有过两次濒死的经历。
一次是在我七岁那年的南贺川边,我被千手扉间捅了个对穿,结果被族中少年恰好捡了回去。
一次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时,非常不幸地遭遇了千手扉间的队伍,又一次他捅了个对穿,所幸被泉奈哥救了下来。
这么想来,这还真是讽刺啊。我两次被千手扉间所杀,就连孪生的兄长也同样惨死他手,而现在我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三次死亡。
不过没关系,
这一次,便是最后了。
【宇智波→写轮眼(三勾玉):解压安装完毕】
【宇智波→写轮眼(三勾玉):【熟练度lv:1】】
我的身体残破不堪,就连灵魂也是,从出生到现在,我的长达三十多年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可怕噩梦,而现在我终于要醒来了。
——我的梦结束了。
我现在就要从一无所有的悲惨梦境中苏醒,回到我真正的家里去,在那里我的父母和兄长们都会在家门前等着我,等我将梦中的遗憾统统在现实中弥补,诉说我长久以来的歉意与爱。
现实中的我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吧?在那里,我会拥有朋友、也会拥有爱我的、以及我爱的丈夫,还会有一个让我骄傲的孩子。而我的父母也十分恩爱,兄长们也会得到各自的幸福。
——只要醒过来就好了。
只要醒过来我就能得到幸福了。——不是由谎言与欺骗所交织编造成的虚假幸福,而是真真正正的幸福。
我捡起了那枚苦无,在哥哥的注视下亲手将苦无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在那里的、是我的孩子。
“真琴,仔细想想吧,什么是你最大的武器,而什么又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恐惧的事。”
他对我说。
“——你应该明白的,他对你的那份感情。”
早在那个月夜,我便已清醒地计划好了我与千手扉间的结局。
千手扉间对我的爱是我最大的武器,而失去所爱之人、与那些期望着的未来亦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最恐惧的事。
那些千手扉间过去在我耳畔诉说的对我们未来的期盼、每一个夜晚对我吐露的爱意,对腹中的这个孩子的期待,全都会在我死后让他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日日夜夜都被噩梦所折磨着。
我将苦无缓缓地抵在了自己的腹部,就像是那年我第一次做任务时,带队的那名忍者教导我的那样。
可我犹豫了。
小小的、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连睁眼亲自见证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就要被自己的母亲夺走生命的、我的孩子。
——我真的要杀死他吗?
“不用害怕。”
这一次,是泉奈哥握住了我的手,带领着我一点点地用武器夺走了尚未出世的这个孩子的生命。
我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惨叫,疼痛在刹那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最终因失去力气而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不停地颤抖,止不住地流着泪与血。
“哥…哥…”
我呼唤着我的哥哥,想要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可他却起身离开了房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不要走…”
哥哥生气了吗?
是因为我对这个孩子心软的原因吗?还是因为我的退缩与犹豫?
我的手上满是湿腻的血液,强烈的疼痛让我已无无暇分心去思考别的事,于是我紧紧地攥住了苦无,猛地将它拔/出,又再度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我不该回头,也无法回头。
毕竟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差不多结束了,爱也好,恨也罢,这些东西都已经与我再无关系,我那糟糕而悲惨的人生物语也终于迎来了落幕。
从今往后我再不必思念我的家人,也不必在爱与恨之间沉沦挣扎,更不必为了自己的背叛而悔恨难过。
我的爱是毒/药,我的存在只会给我身边的人招致不幸,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与闹剧。
悲哀的、永远只能躲在兄长们怀中哭泣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从我身边夺走我所珍视之物,只能让幸福从我的指尖溜走。
我的一生都在失去与痛苦中挣扎沉沦,明明早已发过誓要让那个人体验何为痛苦与绝望,可软弱无能的我却还是对他口中的我们的未来产生了一丝幻想——
啊啊…如果这个孩子顺利出生了的话,
他的名字要叫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