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犯忌
宇智波鏡身處熟悉的黑暗中,他靜靜的坐著,幽曖的光線掩映著他柔和的臉。
這裡是老師剛過世時他曾經被關押的地牢,暗無天日、捉襟見肘、氣味腥臭。
事情是什麼時候開始失去控制的呢?他平靜地思考著。
宇智波自己的情報部門,並非是由本族之人進行建立,而是由一個忍具商人世家進行負責。
其家族從戰國時期起,便遊盪於火之國進行著忍具生意,算是有些名氣,也因為與宇智波多有來往交易的緣故,算是世交。
而自從宇智波斑與千手柱間攜手建立木葉村後,這個家族便由明處轉到了暗處,以少量的忍具生意為幌子,幫宇智波進行著情報方面的有償收集。
這個忍具商人世家每一代負責這一切的人,都會被宇智波族人們尊稱之為——貓婆婆。
是一位年歲比之宇智波火核還要大上一輩的老前輩。
在前一個晚上,貓婆婆自空區捎來忍貓,表示有匿名線報指出,今天競選現場會有意外,鏡雖然憂心,暗自指揮警衛隊加強巡守,但直到政策發表會上台之前,他都沒有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然後他的寫輪眼就看到了漫天硝煙。
就像是老師的飛雷神一樣,出現的完全沒有徵兆。
止住準備好的演說,左眼瞳孔猛然睜大,查克拉湧進寫輪眼中。萬花筒寫輪眼瘋狂旋轉著,連接成兩輪尖銳的孤伐。隨著爆炸揚起的塵埃在這日正當中的廣場內四散,硝煙中,燦如金陽的鵝黃色戰神在日光中緩緩成型,燃燒著宇智波來自血骨中的力量和榮耀。
——須佐能乎,攻防一體的萬花筒終極奧義。
人命當前,鏡已經不在乎了。
身為火影候選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檢視。而萬花筒寫輪眼,在宇智波斑襲村之後,宇智波家族極欲與之切割,就主動提出將須佐能乎視為村內絕對的禁忌,擁有者將處以極刑。
所以事發第一時間,鏡選擇瞞了下來。
何況他的寫輪眼能力過於逆天。
那是接近神明等級的能力。
無解的幻術——神代七世只是其一,另一眼,名曰全能。
自從開啟萬花筒寫輪眼回木葉後,鏡常常能感覺,他的寫輪眼有了自我意志。
這個意志,鏡本能的知道,來自於一名叫做大筒木芝居外星人種的靈魂碎片。
他的眼睛與大腦連接,影響性格。放大了對負面思考的影響。從開啟萬花筒之後,腦中總有大筒木芝居的聲音激發負面情緒,他難以平靜,夜不成寐。
覺得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已崩潰,這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為對抗這痛苦,在地牢中的他嘗試各種方法。其中,最有效的,就是避免使用萬花筒寫輪眼,將其封印。
但這個聲音一直在,已成為他一部分。當他兩年以來漸漸適應了這雙眼睛,精神意志也達到特殊境界。
宇智波鏡發現,當他的精神強大後,痛苦減輕。現在能操控體內能量,甚至凝練能量,達到影響現實的程度。
簡直是不用付出代價的伊邪那岐。
但是,因為大筒木芝居,能影響的現實都是負面的結果,導致天災人禍。
輕則發瘋,重則喪命。
鏡秉性純善,不願多試,再也沒用過全能。僅僅憑著三勾玉寫輪眼,他征伐無數,帶領宇智波和木葉打贏了大大小小的戰役。
自老師死後開眼以來,今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人前催動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
只為守護。
為了在場的所有人,無償的拼上性命保護。
不管老少,忍者、村民、貴族還有武士。恐怕就連憎恨鏡的那些人,他也一併的保護了。
但他仍然有救不到的人。
鏡一直忘不了那個的午後。
爆炸粉末彷佛燒透了作為背景的鈷藍色蒼穹,天光失色。
全都沒了,在幾秒鐘之間他們全都死了。
哭喊聲、求救聲,交織成刺耳的悲鳴。人們發了瘋似的蜂擁而至的時候,遠遠地能看到仍有不少倖存者的身影在遺骸邊或是徒勞地趴在哭嚎著親人的名字。
平民、忍者手拿武器的男女老少們四處張望,吼叫著尋找各自的家人。那是鏡第一次在村人眼裡看到近乎於絕望的眼神。
他聽到神月上忍在呼喊兒子,他的嗓音沙啞,焦急絕望得像是在咆哮,一遍又一遍,可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恍惚間,鏡瞥見一個素未謀面的婦女趴跪在廢墟前,為選舉日而准備的精緻衣衫在爆炸中變得破破爛爛,裸露出的胳膊上布滿了泛著血光的傷口。她卻好像渾然未覺,眼睛發直地徒手挖著的殘塊,嘴裡不斷念著女兒的名字。
婦女的腳邊有一隻血漬的孩童的衣袖,還有一些細微的肉末。
爆炸當下,亡者的遺骸甚至尚未隨風逝去,人群中就有人製造動亂,率先攻擊宇智波族人。
而鏡瞬間就明白了。這種土遁的微型炸彈似乎是未完成品,舉凡吸入的忍者具有雷屬性查克拉,均可倖免於難,而宇智波幾乎都族人自帶雷遁查克拉,這便是**裸的栽贓嫁禍。
情況對於宇智波來說非常不利,百口莫辯。
眼見情況越發混亂,他義無反顧地又犯了大忌,只為拯救宇智波與其他忍者免於自相殘殺。
那是他新開發的幻術——俘囚。
在言語之中參雜查克拉,藉以控制他人行動。
他以一己之力,用幻術平定了當下在木葉廣場的所有混亂。
男人是個比任何人都熱愛者村子,並會實際採取行動的優秀忍者。
儘管行動帶給他的是牢獄之災,身敗名裂。
面對暗部的逮捕,他沒有猶豫,彷彿早已知悉一切命運般,平靜地束手就擒。
他並不後悔。
熟悉的查克拉氣息帶著不熟悉的殺意漸漸接近,黑髮男人望向牢門,釋然地嘆了口氣。
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彷彿有一池廣闊的湖水,倒映著整個世界的輪廓。
★☆★
曦光爬上梢頭,照亮了世界的輪廓,稀疏的樹影把日光切成閃爍的碎片,落到一段漆黑的尾羽上。
南賀川旁的枯木保持着它燒盡之前的模樣,漆黑的樹幹暴露出歲月刻蝕的痕迹,每一寸傷痕都記錄着曾經的一段歷史,而它從未再見過當初的流水。宇智波治里靠着南賀川的山崖,往遠方看去,從這裏能看到重重疊疊的綠色之後,有如火的朝陽正在破開雲層。
遠處的打鬥聲不絕於耳,自從宇智波鏡在村中使用須佐能乎和幻術,身陷囹圄之後,一天已經過去了。
宇智波火核的失蹤致使權力空缺,宇智波族內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內亂。
“轟”地一聲撞在地上,頓時引發了一場巨大的爆炸,殘余的沖擊不斷擴散,風壓摧枯拉朽地破壞了不遠處的森林。
沉寂了一陣,只過了不久,一模一樣的金屬碰撞聲伴隨嘶吼與慘叫再度出現。宇智波治里的臉色暗了下去。
不知道是從族內何許人開始,動用了族人相爭絕對的禁忌。
伊邪那岐.....以失去光明為代價,換取連結虛幻與現實的宇智波的禁術。
那是,能改變命運的宇智波家族的完美瞳術。
也是會導致宇智波滅亡的忍術。
宇智波治里起身循著記憶裡的道路前行,並不驚訝地發現這條小路已因長時間的無人問津而雜草叢生。腳踩著軟黏的土地,她憑借著較為深刻的印象撥開一叢叢沒過膝蓋的枯黃色的狗尾巴草,小心地避開泥水坑窪,遠遠地能夠看到初秋午後黯黃的蕭索蒼穹下的南賀神社本堂尖頂。
在這種潛移默化地將時間拉長的聲音
中,治里環顧了一眼牆漆剝落的神社,忽然想起了曾在日復一日的傍晚聽到的暮鼓晨鐘。
門被打開。
紫色波浪長髮的女人挪回視線,看到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佇立在門板後,臉色像貧瘠的土地一般乾黃,眼角細細地地由時間描畫出了一道道紋痕,唯有一雙棕黑色的眼睛沒有失去神采,正目光平靜地掃了眼治里身邊的藍蝴蝶,然後視線才落在了紫色頭髮女人身上。
老者身著一件發黃的長袍,治理知道它原本是一種乾淨的白色。
“您好。”治里禮貌地對老者頷首,本以為要經過一番仔細的說明才能令老者想起自己,卻不想老者微微點頭回應他,趕在他之前開口:“很高興看到你過來,治里。”
宇智波治里愣了愣。
她跟著老人走進了神社。
“鏡還好嗎?”領著闊別已久的紫髮女人來到榻榻米前,老者緩緩坐下,抬起眼來看向她的眼睛。治里發現他的步伐已不像從前那般穩健,手扶著椅背坐下時手臂甚至因為使不上勁而有些顫抖——就像那些族裡的長老,這位替神社服務的神職人員也已經老了。
而同樣是經歷了十年的時間,他們能夠用來形容治里的卻仍舊是年輕。
“還活著。”治里聽到自己這樣答道,她在老人的身邊坐下來。“猿飛一族不該輕易傷他性命的。”
但僅限於鏡一人......她還是不知道之後該如何跟鏡啟口逃獄的宇智波剎那做的事情。
“是嗎……”她看到老者閉上眼睛,並未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而是緩慢地吐了口氣,一字一句的發音都極慢:“我想也是,他不會讓你一個人過來,或者讓你一個人來這裡。”
她斂下眼瞼,烏黑色的眼眸裡映著是剛剛摘下的木葉護額。“是的,他不會這麼做。”
老者搖了搖頭。
“很多時候,我都認為妳不會再來了。從你們母親過世的那一天開始。”他注視著女人,沙啞的嗓音在闃然的建筑內顯得尤為沉緩,“你和鏡總是滿腹的疑問,治里。可你跟其他人不同……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你不會放棄追問,有時寧可自己摸索出答案也不願接受沉默。但或許,或許也是這些疑問又將你帶到了這裡。”
深吸了一口氣,他放下搭在膝蓋的手,“我說得對嗎?”
“的確有些問題,我想要從您這兒得到解答。”治里抬起頭,她看得到神社內的擺設,看得到光線透過破了一塊小角的木窗安靜映照著火神迦具土命的御靈代。最後她看著老者的雙眼,“我曾向祖先與神明求助,在緊挨著死亡的時候。可是我從沒得到過他們的幫助。”
“你詢問過他們嗎?”
“是的,但我沒有聽到過任何的聲音。”片刻的停頓,“從來沒有。”
“所以你不再相信我們的神明與先人?”
治里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她關上寫輪眼,無聲地與老者對視,想要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些什麼,卻隻能見到自己的身影。就好像此刻老人的視線暫時離開了他的信仰,轉而看向了治里。而並不像他從前面對的任何一位宇智波,他無法透過她的眼睛看到由信仰凝結成的在天之靈。
他看到的只有她眼中映著的木窗上作為御靈代的神鏡。
“那麼,你想要問的是什麼呢?”老者挪了挪上身,輕聲詢問。
未料到他會忽然這麼問,治里微怔地看了看他,隨即放鬆了雙肩,緊捏著護額的五指也不再收攏得發疼。明明身為宇智波一族,應當知道視線交錯是大忌,但老人與人交談時,總喜歡看著對方的眼睛,即便對方回避他的視線,也始終誠懇地盯著他們的身影。因此他也同樣這般凝視著宇智波治里。
這種感覺令女人莫名心安。
“我想知道,如何決定命運?”她問。
“妳在問抵抗伊邪那岐的方法。”
“......是。”
眼前的老人,曾名為宇智波津島,是幾代以前的族長,宇智波田島的幼弟。
田島生有五子,其中最知名的兩人,便是君臨忍界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
除了他,治里想不出有任何人知悉如何避免宇智波一族使用伊邪那岐自相殘殺了。
老者反問:“妳相信伊邪那岐有破解的方法嗎?”
“沒錯。”治里應著,目光一刻也未離開過他的眼眸,鄭重而平靜地告訴他——“否則,宇智波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說到這裡,她停了停,嘴邊浮現出一個平淡蒼白的微笑。
“是吧?”
老者灰黑色的眼仁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宇智波遲早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他篤定地回答著,而後向她微笑。“我相信,這對忍者來說是最好的。”
他看到紫色波浪髮的女人笑容凝滯住。宇智波治里一時間啞然失笑。
這難道是在開玩笑嗎?她無可奈何地想著,又再度將疑問拋出:
“是神祇大人這樣告訴你的?”
“不,”意料之外的是,老者並沒有肯定地點頭,而是搖了搖腦袋,垂下眼帘:“這是當然之理。”
宇智波治里一怔。她隱約明白了什麼,但還不大清晰。她注視著老人的眼睛,接著,突然,她就意識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東西。治里知道老人在等著自己開口,可她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辦法發出一個音節。
於是她選擇了沉默。
“你也看到了,不是嗎。”終於,在良久的緘默過後,老者語調低緩地打破了扼人心臟的沉默。神社外的陽光穿透木窗,將幾片淺色的光斑潑向漂浮著細小塵埃的空氣中,而他們誰也沒有坐在那些光耀裡。
“我跟你一樣,治里。我從來不知道命運為何會被宇智波改變。也許是誓言、承諾、意志、修行,實際上,現在的我們,仍然是過去的自己。”
外邊似乎起了風。治里眼神改望向圓滿的神鏡,隻字未語。
陽光落在神鏡上反射出幽光,然後因為浮雲遮蔽,漸漸黯淡,不久後再度明亮,如此反覆循環。
周而復始。
手裡捏著護額,用指心無意識反覆摩挲木葉標志凹槽的紋路。
感受著觸感。
她想,她聽到了神社外大片麥穗似的狗尾草搖曳在風中相互摩挲的聲音。
原著向的小說,只能為了銜接原著日漸失控的劇情慢慢鋪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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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犯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