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之國依山傍海,因為地形起伏的關係,很容易一點風就導致降雨,此時夜幕深沉,闌珊燈火下依稀可以窺見淅淅瀝瀝的雨絲。
煙雨朦朧,落在身上隻不過微微濕意,根本阻擋不了忍者的步伐,兩旁屋檐下倒是不時滴下成線的雨珠子,匯集成流沿著街角水溝流走。
"江那,不用費心了,"毛毛細雨之下,千手扉間的眉目被街燈映襯地柔和了幾分,他放緩聲調,同自己的姪女說道:"妳祖父、父母的決定關乎著漩渦一族的未來,如果他們同意,我希望決策過程中……妳也能在場參與。"
原先怏怏不快的年輕女孩一聽到這話,似乎鬆了口氣,在扉間和水門的的兩度首肯下,丟下兩位鐵之國佳賓就頭也不回地跑回去了。
白髮男子莞爾一笑,轉頭看向同伴,卻發現對方神色甚是古怪,不禁有些困惑。
"您的姪女,叫做漩渦江那是嗎?"波風水門面色複雜地問道。
"嗯,有問題嗎?"扉間挑了眉頭反問。
"不,沒事。"金髮男子抽了抽嘴角,他這下記起隆一這人為何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原來是和玖辛奈的青梅竹馬時永洋相似,那鬼之國人全名八成是時永隆一,和漩渦江那正是時永的父母。
意外發現自己可能幫討厭情敵父母牽紅線該腫麼辦?急,在線等!
扉間自然不知道此刻後輩萬馬奔騰的內心小劇場,見水門不願多說,雖然覺得古怪,但看起來不是什麼悲憫的情緒,便也無意多問。他們朝著人聲鼎沸處行去。
比玖辛奈移民時早上三十年的渦潮村,比玖辛奈描述的更古老、更繁華些,規模遠比玖辛奈出生的時代來的大,畢竟他們身為千手的兄弟之族,也共享了忍者之神帶來的和平,並在其過世後延續了下去。
路上的漩渦族人以孩童少年居多,許多人穿著日月紋樣的浴衣木屐,走起路來噠噠噠作響,讓千手扉間不禁感概著三弟真的把渦之國治理得遠比他和兄長木葉還要成功,渦之國人民無一不安居樂業,發自內心信任並愛戴他們的統治者。
扉間知道,就算在自己和兄長治下的木葉,哪怕是最太平時代,廟會的上忍者平民仍不敢穿上浴衣,因為這麼不便行動的衣服,萬一敵襲連腿都邁不開,早就給人砍得血濺五步了。
細細雨絲也澆不熄夜市的人聲鼎沸,兩側接連不斷擦肩而過的倩紅身影,冬季清冷空氣中,人潮涌動出的沿街熱浪。聞著那熟悉的各種食物香氣散發到空中後混合而成的味道,波風水門有點恍惚。
三年過去了,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水門的心底還會在某些外物、外景刺激之下自動泛起漣漪,見到紅髮的女孩會別過頭去不敢直視,那麼三年過去後的今天,他已經不再做那樣的妄想,心如止水。
這比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生離死別還要可怕……那種全然未知的絕望,每每想起就讓水門心中陣陣抽痛、揮之不去。他唯一與妻子在人世間相逢的可能,操之於情敵之手。水門不禁覺得,如果他能回到孫子所在的時空、然後在七老八十的時候見到她,就已經非常、非常幸運的了。
話說回來,千手扉間不是什麼情商為負的傢伙,再說兩個大男人一起逛祭典也挺尷尬的,況且這一天水門先在蒼之谷和輝夜一族血戰、又回鐵之國緊急安頓三船、再跟扉間一起拜訪漩渦一族,這天也過得夠漫長了,聰明的扉間很識相的和水門約了集合時間地點便遠去,留給金髮男子獨處的空間。
水門就這麼一個人逛著孩子氣的祭典,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所在:比方說,他會在路過面具攤時,駐足在販售動物面具的角落看上一看;或是隨手買下番茄糖,再順手送給邊上嘴饞的小兒;或是點了一份特別辛辣的章魚燒丸子,然後因為近似於玖辛奈做的菜而嗆得眼角泛淚,又或閉上藍眸、側耳傾聽隱在熱鬧之後或齊發、或間奏,叮咚咚得起碼得有數十上百個風鈴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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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水門遠離人煙,用飛雷神來到了村邊的海岸,除了依稀可聞的濤濤海浪聲,四處是寧謐的黑幕,花木、鳥獸隱在陰影裡,祭典鬧聲綻響在遙遠的天際之時,似乎還能聽見那之外人潮的熙攘……
憑欄處,黑幕中,他能清晰勾勒出在煙火大會下,妻子穿著青色、粉色菊紋和鵝黃雛菊點綴的玫瑰紅底浴衣,腰際是風鈴木黃的大蝴蝶結,那是他親手為她繫上的,漂亮的紅髮被盤起、用一朵粉色重瓣蜀葵花作為頭飾固定住……
然後,她會一手輕輕搭著欄杆,用那泛著殷紅的倩顏,和穿這蒼藍底白竹枝紋浴衣的他相視而笑,成為時間靜止的一瞬間。
淡粉色的花尾輕輕抖動,伴隨"滋——"的聲響,灑出幾道金色的流光。
"聽說仙女棒一直燒到最後,可以實現願望哦。"依稀記得水門班一起去了夏日祭,野原琳捻起其中兩根,一支遞給旗木卡卡西,一支遞給宇智波帶土:"總之不管怎樣,都會帶來好運呢。"
卡卡西顯得很是不屑:"哼,把希望寄託給運氣什麼的,還真是吊車尾的想法……"
帶土卻是十分激動:"太棒了!我有好多好多願望想要實現!琳你再多給我兩支吧!"
"抱歉,剛好搶到最後幾隻,我手裡就這麼多多……沒有了。"琳不禁有些汗顏。
卡卡西沉默片刻,把自己的那份遞給帶土。
在帶土略帶驚喜的注視中,卡卡西冷眼,抬頭望天。
現在就剩他一個人了……霹靂啪啦的火花在水門眼中躍動,但他的一雙映得亮亮的藍眼睛仍有些意興闌珊。
"決定好許什麼願了嗎?"
回憶裡,很多很多年後,還只是指導上忍的水門抄著兜,站在帶土身邊笑著:"這東西燒得時間很短,你得快點決定。"
帶土難得地沉默了片刻。四個人一同盯著那束小小的流光,不斷變亮、變強。
"……願望什麼的…"他小聲說著,輕輕甩了甩花火。
花火很快便熄滅了,只剩下一滴燭淚。
周圍重新回歸黑暗,只有月色和星光落在大夥兒身上,微亮微涼,四周只剩下蟲鳴。
回憶和現實情況重疊交錯,水門輕笑,只有這種時刻,他才敢放下木葉、鐵之國及其它一切塵世雜事,稍稍放任自己沉迷於對往日的留戀和追憶中。
"這算燒到最後了嗎?"那時候,帶土回頭看著卡卡西。
"不知道。我沒玩過。"卡卡西聳了聳肩,一臉百般聊賴、看破紅塵的模樣。
"就當燒到最後了吧,"帶土不以為意,拍拍手,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一躍起身站起來:"這樣一來,我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砰!"
有什麼點燃了這片黑暗,打破了水門的回憶。
安和的夜晚就這麼被一個憑空而現的人影突然打破,空氣溫度忽然變得溫和,不再因細雨濛濛而顯寒冷刺骨,溫柔的微風與和熟悉的查克拉氣息再次拂來,吹進了水門的心房。
水門只覺得腦袋轟隆一聲,來自靈魂的戰慄讓大腦被炸得一片空白。
他的眼眶發燙,怔怔地看著那人,傻了似的就這麼看著。一時間直愣愣在原地,進退維谷。
"疼死了呦……"十七八歲的紅髮女孩穿者一身和水門想像中相差無幾的漂亮浴衣,不甚優雅地從地上摸了摸著地的屁股,咧著嘴抱怨道。
紅髮的少女起身,還來不及細細打量眼前高大的人影,便冷不防被那金髮的身影嗖得一下噗了過來,緊緊地將她抱住,嚇了她好大一跳。
女孩被對方抱得腰都要斷了,卻還是艱難地伸手反抱住了這個男人。
會這麼做才有鬼呢!!
"啪"地一聲,耳光的聲音響徹雲霄,完全掩住了海浪嘩啦聲響,"死變態大叔,給我滾開!"
金髮男子長年練就的條件反射下,自然是對自己的心上人不躲不避不設防,退了幾步才深吸口氣,才要回答,又被女子身上冷不防竄出的查克拉鎖鏈偷襲。
不過一眨眼間,波風水門就被金剛封鎖捆成粽子,頭上腳下地被吊掛在半空中。
水門嘆了口氣。然後,他用顫抖的嗓音,喚了聲近兩年沒有開口說出的名字。
"玖辛奈……"
夜空,繁星,螢火,促織鳴叫。
男子輕聲而鄭重地說道:"是我,水門。波風水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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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