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包围圈已缩小三千米,怪物刷新至起始处。今日剩余玩家82名,系统自动积分排名情况如下——”
巨大的树杈之上,池鸢也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头顶一阵恼人的警报声和系统播报声惊醒,一动感觉浑身被牛踩过似的快要散架。昨日新添的伤口感染越发严重,肿胀撕扯着皮肤发出一阵阵的尖锐刺痛。即便如此他也不觉痛苦,因为在这里他不再是奴隶。不管在外面是何等身份,或富贵或贫贱,只要进入游戏,人人都命如草芥。
要说平等,倒也不全是,因为所有人都是被毫无征兆的强行拖入游戏中来,进入游戏之时,你身上穿着什么带着什么,就是你的起始装备。很多人都恰巧带着武器,例如昨天那个金发的漪澜人,有人两手空空,更有甚者例如池鸢也,还被锁住了手脚寸步难行。
伴随着系统播报声,一块全息影像大屏幕忽然出现在穹顶,十分显眼。所有玩家此刻都停下了动作抬头仰望,池鸢也也不例外。
屏幕上滚动着一条条玩家的编号,后面跟着一串串战绩数据。排名一直杂乱的滚动着,直到一分钟后才完全稳定停了下来,赫然入目的就是排名第一的26号玩家。
排名1:26号玩家,击杀玩家数量:0,对抗怪物并幸存次数:2,击杀怪物次数:0,战绩积分:2000。
排名2:1号玩家,击杀玩家数量:0,对抗怪物并幸存次数:1,击杀怪物次数:0,战绩积分:1000。
排名3:56号玩家,击杀玩家数量:8,对抗怪物并幸存次数:0。击杀怪物次数:0,战绩积分:800。
排名4:89号玩家,击杀玩家数量:5,对抗怪物并幸存次数:0,击杀怪物次数:0,战绩积分:500。
……
后面的排名继续在屏幕上轮番滚动着,池鸢也低头摸了摸胸前的编号牌,摘了下来随意卡在了一旁的树叶上,旋即滑下树来,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红灯闪烁的监控摄像头,又面向远处的一座黑色的神秘高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趁着怪物还在起始点,得先去搞点今天必备的生存物资。
于是他懒散的拖着铁链,开始漫无目的的四处搜寻可用的东西。都是些被人搜罗剩下的没用的瓶瓶罐罐,不远处的泥坑边躺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他走进一看,是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捡起来对准天空看了看,又仍回了原处。
拾到小刀一把,池鸢也拿起来试着撬了撬手脚上的镣铐,撬不开,随即将刀用破衣服打了个结挂在腰间。肚子一拼命的叫唤,但他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当豢奴的他也经常食不果腹。
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小木屋在密林之间若隐若现,一般官方都会把物资集中放在这种地方,所以这种地方也就成了玩家发生冲突互相厮杀的主要场所。尽管如此,两手空空的他只能以身犯险,否则还没等赢到最后,就已经饿死了。
行至木屋前,他放慢了脚步,弯下腰来猫着身子躲再了窗户下面,悄悄的从窗户边缘往里面瞧了瞧。倒是不见有人,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池鸢也又悄悄走到门口,右手拿起刚才捡到的小刀稍稍往前伸出,想要通过反光面来窥探一下屋子里的情况。
与此同时屋子里有一个黑影正潜伏在门的左后侧,抬着一把步枪做瞄准姿态,看见池鸢也得小刀,本想开枪打掉,犹豫了一下,又按兵不动。
池鸢也用小刀照了半天没找到屋里有人,收回小刀,脱掉了一只破布鞋,缓缓从窗子下缘慢慢探出。
屋子里的持枪者以为是个人头,迅速将枪口对准那只破鞋,差点开抢,还好及时分辨,没有打草惊蛇。。
这么测试都没反应?看来屋子里大概是没人。
池鸢也这么想着,收起那只破鞋穿回脚上,站起身来握住小刀,打算趁着现在雾气还浓冒险进去看看。
破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池鸢也的脑袋刚探进去,便被冰冷的枪口抵住。
“把刀放下!”持枪者是个女的,声音很好听。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池鸢也身上的镣铐,知道了他是个豢奴,有些鄙夷的望向他胸口原本应该有号码牌的地方,“你的号牌呢?”
一知道对方是个女孩,他心里有了底气,把手里的小刀一扔,缓缓扭头看向那个持枪者。面对直指他的枪口面不改色,镇定的稍稍仰面,将自己的大半张脸暴露于人前,垂着眸子不看那持枪女子,冷冷清清的开口道:“掉了。”
持枪女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俊朗的脸,楞了一秒,旋即更进一步,用枪口顶住池鸢也的下巴,故作凶狠的威胁道:“把你身上所有的物品全部交出来,饶你不死!”
池鸢也顺势将下巴一扬,腿软似的往后撤了一步,抬起那双绿宝石似的眸子直视持枪女子的眼睛:“我没有其他东西了……真的,”说着毫不防备的举起双手,“……不信你搜。”
“搜……身?”持枪女子被他这双似会勾魂摄魄的眼睛一盯,脸颊瞬间涨红,害羞的避开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跟随他的语言引导,看向他毫无防备的身躯。
破烂的衣衫半遮半掩,冷白的肌肤伤痕累累,坚实的腹肌上显露出因为长期饥饿导致体脂过低而暴露的血管青筋。
他太瘦了,人鱼线处的骨骼锋利的像是要划破肌肤。但正式因为这份消瘦,使他整个人拥有一种令人疼惜的破碎感。别说是个女孩家,就连男人看了也会怜惜他三分。
更何况还有俊朗无比的容颜加持,他只要立在那里,不用做任何动作,不用说任何话语,就已经足够秀色可餐。
持枪女子竟真的放下了手中枪,一步步靠近,鬼使神差的伸手的打算上去搜一搜。
池鸢也低头看着这个长相乖巧的女孩,一看便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被严加管教从未开过荤的,拿捏起来就更加简单了。所以在女孩的手贴上他腰间的时候,他利用自己害怕与人肢体接触而产生的本能抗拒反应,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发出不适的沉吟声。
那女孩的脸瞬间烫得跟红苹果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像是自己做错了事:“啊……呃……抱歉……我弄疼你了吗?"
池鸢也摇摇头故意低头去迎她的视线,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没事,不疼,你继续。”
主动权现在一下就掌控在了池鸢也的手里,他说什么女孩就不由自主的照着做。
女孩真的打算再继续搜,一偏头刚好看见坠在他手腕上的镣铐,不禁心疼起来:“你平时……总是带着这个吗?”
“嗯……习惯了。”池鸢也说着将双手往前一伸,镣铐绕过女孩的头顶,将女孩环在他身前,“这样就不会当着你了。”
如此贴心之举,女孩头顶都快冒白烟了,脑子里被不干净的东西完全占据。
她双手滑过池鸢也清瘦的身体,决定不再搜身,转身放下了枪从阴暗出找出一个小包,又从小包里拿了一块面包递给他:“饿了吧?”
池鸢也看她放下了枪,松了口气,接过面包叼在嘴里,将双手往她面前一摊:“姐姐手里有枪,能不能帮我个忙?”
女孩一听这么好看又可怜兮兮的美少年居然巴巴的管自己叫姐姐,心一下就化了,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全给他,抬枪对准铁链。
但她正要开枪之际又犹豫了,看着池鸢也迟疑道:“不行,万一把你解开,你反口咬我一口怎么办?”说着,她放下枪伸手拉了拉铁链,“保险起见,你还是拴着吧,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池鸢也听了一挑眉毛觉得可笑,本想趁她放下枪的空档杀了她,但又觉得她竟然能在两天内搜罗到一整包物资,还找到了枪,杀掉实在是可惜,不如为他所用。
于是反手轻而易举就把她撂倒在身后的沙发上,侧过身来用身体压制住她的行动,右手手肘压住她的喉咙,甜丝丝的威胁道:“姐姐不会是以为……我带着镣铐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了吧?”
女子被吓了一跳,四肢僵硬的瞪着池鸢也,半天才说出句话来:“你……你想做什么?我……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个白眼狼!”
她很清楚池鸢也本来可以选择捏断她的喉咙,此刻却只是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就放开了她:“我只是想向姐姐证明,假如我想伤害姐姐,随时都可以,大可不必等到解开锁链再动手。”
确实如此,就算他看起来虚弱可怜,毕竟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是他不想伤害自己罢了。
女孩这么一想,暗自揣摩后觉得,这个少年可能是对自己有意思,毕竟自己也是个容颜姣好的千金,像他这样出生卑微又长得好看的男人向来都爱讨好她。
于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试探着问:“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池鸢也将叼在嘴里的面包拿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眯眯的道:“因为姐姐给了我面包啊。姐姐不杀我,我便不杀姐姐。”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女孩心花怒放,像是见到了路边好看的流浪猫一般,忍不住想要留他在身边。她心想,反正他从前也是最低贱的豢奴,伺候她可比伺候皇宫里那些油腻的爵爷好多了,他肯定巴不得呢。
“那……你跟着姐姐,姐姐天天给你面包吃?”女孩伸手想要摸他的脸颊,结果他下意识的躲开了,女孩的手便尴尬的停在半空。
池鸢也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种本能条件反射,他就是讨厌别人碰他,但又不能让女孩感受到这种厌恶,只好赶紧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不是嫌弃姐姐,我……只是害怕。”
“怕?怕什么?”女孩担忧的皱起眉来。
池鸢也蔫蔫的看着手中的面包,面色沉了下来:“姐姐你知道的……我是个豢奴……每天都会被……”说到一半他战术性停顿了,羞耻的脸一红,低头不看女孩。
女孩一看他这样的表情,自己脸也红了,赶紧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知道豢奴是做什么的,抱歉我不该问,我不碰你就是了。”
“谢谢姐姐,对了,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池鸢也一脸明媚的笑着,啃气面包来。
“温步月。”女孩也看着池鸢也笑,“你呢?”
“原野。”池鸢也顶着一副单纯奶狗的表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地动山摇。温步月紧张的站起身来,想要找地方躲避:“快躲起来,那怪物要来了,奇怪,今天怎么那么快?”
“因为包围圈缩小了,”池鸢也一边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嚼完最后一口面包咽下肚去,“从放榜到现在顶多两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包围圈大概在方圆10公里以内。”
“你怎么会知道?”温步月说着,赶紧拉着铁链想带他去木屋角落里躲起来。。
“我做豢奴之前也是读过书的……”池鸢也能感受到温步月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他的,说着他把她往屋子外面拉:“这里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出去。”
温步月抬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屋顶,点了点头跟着池鸢也跑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那庞然大物已然近在咫尺了,它晃动着身躯,四肢着地向前狂奔着,像是在追什么人。而那个被追的人边跑边哭边喊,撕心裂肺的像个待宰的羔羊。
等等……待宰羔羊……不会是他吧……
这么想来,声音也似曾相识……
池鸢也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定睛一看,倒吸凉气一口,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他,怎么怪物又追着这个倒霉蛋跑,真是撞了邪了。”
“什么?”温步月见他在嘴里嘀咕什么,赶紧拉他,“我们快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
池鸢也本也打算装作没看见,转身跟着温步月就跑,哪知那人已经追上来了。
他瞧见了池鸢也,大喜若狂:“哥哥!!!是你吗哥哥!!!哥哥救我!!!”
“他是在叫你吗?”温步月边跑边回头看,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犹豫着要不要等等他。
“没有,不是,快走。”池鸢也头也不回赶紧抓着温步月的背包带子就跑,心想:我跟温步月结盟,她至少能帮我搜罗到东西,有利可图,跟这个小屁孩走一起,不仅半点儿好处都捞不着,还会连累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必须赶紧甩掉这个瘟神。
“哥哥!哥哥!呜呜呜呜……”男孩看池鸢也扭头就走,哭得更大声了,一路穷追不舍。
就这样,怪物追男孩,男孩追池鸢也,池鸢也带着温步月一路狂奔,一直到温步月筋疲力尽脚下一软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男孩才终于追上了他们。
“呜呜呜呜……哥哥你怎么不等我……呜呜呜……”
池鸢也无语的扶着额头,喘着粗气:“你这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好?吃什么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