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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火葬场 第6章 第 6 章

作者:病小灵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3-03-17 01:13:36 来源:文学城

夏风热燥含湿,天空的云像鱼鳞一般被红日染成亮堂活泼的金橘色。

贝曼从食堂早一步回了教室,她回来后就一直在整理上午化学课上记的笔记。

她学习时一直是一门心思栽在里面,现在却分了一丢丢专注力出来,放在教室的前后门。

没几分钟。

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野。

贝曼眼瞄着他快走到自己桌前了,刚想抬头叫住他,说说给钱和刚才的事。

值日生已经坐在讲台上喊,“收拾一下,准备午休,马上要打铃了。”

贝曼一抿唇,生生把话噎了回去。

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风扇盘旋的声音好似小型的直升机破开静谧的热空气。

午休才开始几分钟,应该没人睡得这么快。

贝曼趴在桌子上,偷偷往回看。

头发遮着,她没看清陈白屿的脸。

她思索了一会,写了张纸条,折了两折轻轻往他桌上一丢。

陈白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纸条吓得一颤,怔了怔。

他指节微微抬了两下,捏起那张纸,慢慢拆开纸条。

她的笔迹端正秀丽,笔锋温润,像精致的玉佩。

——钱我一会儿给你…刚才我没说你抠,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白屿捏着这张纸条,风吹着他的手指尖。

反反复复在心底出现的声音,都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

“拜托,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就是有点同情而已才跟他一起回家的。”

“他自己自作多情呗,还一直跟着我,恶心死了。”

“……”

陈白屿抿抿苍白的唇,果断把纸条紧成团,然后扔了回去,小声回了她一个字,“嗯。”

贝曼看着那张落在她桌上的打皱的纸条,有点懵。

他怎么好像心情很不好。

不过要说也难怪,遇到徐一骁那个恶种,还被他阴阳怪气了一番,心情好得了才怪了。

贝曼捡起那张纸条,捏笔想了片刻,又写了两句话,轻手放到他桌上。

陈白屿埋头在臂弯,像是没有看见。

贝曼伸出指节敲了敲他的桌面。

值日生眼尖瞅到,故意清了几下嗓子,用眼神示意。

贝曼是好学生,最怕给老师抓到事儿,赶紧松了纸条,把手收了回去,当无事发生乖乖闭眼午休。

轻飘飘的小纸片被折了一半,四角不稳地躺在桌边上,被风吹得一颤一抖。

陈白屿滞了好一会,直到风要将它彻底吹走,他才伸手把那张纸片摸起来,头埋在桌下看。

——你眼镜还没换吧,我可以陪你一起配新的。

他像被按了暂停键,低着眉睫顿了良久。

教室里有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和凳子摩擦地面的响声,肥皂的气味从湿润渐干的黑板随风四溢开来。

他抬手把那张小纸条夹在一个小本里,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

————

直到下午放学,贝曼也没等到陈白屿的回答。

她从没主动约过人,这是上高中以来的头一回。

不仅是因为刘峥那天晚上交代她做为班干部,应该多照应一下被孤立的同学。

再加上,她也确实想有个能聊天的朋友,陈白屿和她最合得来,在他身旁她最自在。

不过做朋友是双向选择,他愿意当然好,不愿意她也不强求,总有些人比起群体生活,更心怡独处。

她出了学校门,就在金桂道上慢慢悠悠地走,眼神飘忽着,心不在焉。

也许是凑巧。

她听到身后自行车的铃短促地响了一声。

贝曼回过头,看到是陈白屿,她含蓄且礼貌地招了招手。

陈白屿点了下头,却骑着自行车径直越过了她,态度冷淡。

但他骑得并不快,速度跟慢跑差不多。

贝曼背着手,加快脚步跟在他车座后面走,嗓音干净清润,“配眼镜的事,你怎么说?”

陈白屿:“我不用人陪。”

贝曼细致地补充道:“我是要帮你选眼镜。”

因为现在的这个太有碍美观。

陈白屿:“这不是你的公事。”

贝曼看到他绷紧的下颚线,她明白过来。

陈白屿的戒心很重,他表面是在陈述事实,实则是在问她,你现在黏着我,不为公差,不为饭卡,那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何在?

在潜意识里,他便觉得一般的同龄人都不愿靠近他,与他为友。如果有例外,那事出必有妖。

贝曼不懂怎么让他放下防备,就简简单单地说:“但是没我的话,你眼镜肯定选不好。”

“我只是想让你戴好看的眼镜。”

陈白屿竟然有点无言以对。

他好不好看,又与她何干?

可到头来,他并没有言辞犀利地再诘问她这些。

他捏紧了车把手,虚声应了一句,“那明天下午,我给你发消息。”

“哎……”

贝曼看着他飞速驶远的车,一手朝他伸去,一句话溺在喉头。

眼镜店的话,学校对面不就有一家吗?

她的本意就是今天放学后跟他去那家店里配,配完再直接回家岂不美哉,为什么还非得定在明天?

————

周六下午。

果不其然,刚吃过晚饭,贝曼就收到了陈白屿通过班群给她发的q//q消息。

cby:松灵街天明眼镜店,六点。

他的网名是他真名的字母简写,头像是一片白,没有任何图案和花样,干净简单。

贝曼看着这条消息,心想,松灵街离她的家好像还要坐三四站的公交才能到。

印象里,那条街跟市中心商区比较近,只隔了一条长巷和一片停车场。

不过那边做生意的店家品类跟市中心相比稍微阴暗一点,酒吧迪厅多,人也鱼龙混杂。

贝曼没多思虑什么,毕竟这些还是偶然听见的传闻,说不定松灵街也就只是条普通的商业街。

她回了个收到,瞄一眼时间无多,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换出门的衣服,再把中午的炒饭热热,随便吃个晚饭填填肚子。

周末双休,没有下班高峰期的人流加持,面店的生意不比平常忙,但爸妈一般还是要过八点才会关店回家。她习惯了自己做晚饭吃,或者出去买。

空荡荡的家里,窗框子被疾风打得砰砰得响,隐约间有雷鸣作响。

贝曼换好鞋子,回身看了一眼卧室的落地窗外,天空乌沉沉得好似半夜。

她弯腰,从鞋柜下的抽屉摸了一把伞放进包里,出门。

————

“松灵街后街到了,请有序下车。”

贝曼没看线路图,听到这三个字就直接下了车。

台阶下,积了不浅的雨水,混着城市道路的垃圾与灰尘,混浊不堪。

贝曼很喜欢雨天,但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举伞麻烦,走路黏脚。

风雨飘摇中,她硬生生握着被风吹得很不听话的伞,四处张望。

陈白屿刚发消息和她说过,17路公交松灵街主街下车,马路对面斜左方,就是天明眼镜店。

招牌是白底红字,左边有一家面包店,右边是家买化妆品的。

可现下,贝曼看着眼前空旷的一片广场,几辆汽车整齐靠边停着。

很显然,她下错站了,这里是停车场不是商业广场。

也怪雨大,她根本看不清车窗外的景象,听到松灵街三字就茂然行动。

贝曼刚想着,反正都到这里了应该隔得也不远,走一会就能到。

一辆大汽车飞驶而过,眼看着溅起的污水朝她裙子风过来,贝曼连忙抬脚上台阶,还是没躲过,白裙子上被泼得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灰黑色水迹。

天公不作美。

风突然也刮得猛了起来。

她手没握稳,风一刮便把她那把清瘦的绿伞吹到好远。吹到停车场的里边,最边边角角的车棚里。

粗重凌冽的雨丝瞬间模糊了视线。

贝曼难得怒嗔了一句,“好烦呐。”

她用手挡着雨点,赶紧去捡伞。

斗大的雨点跌在车棚上,紧绷密集的发出声音。

她跑到车棚下面,用手抹着眼睛。

那把她苦苦追寻的伞正以一种扭曲的形状卡在一辆重机车边。

车上还坐了个人,侧坐着,玩手机,叼着烟。

雨很大,风里都是湿润的雨丝,他的烟却没有灭,飘着热烫的青白色烟雾。

贝曼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的车就停在车棚最边上,她的伞卡在更边的地方。

两人并没有对上眼,贝曼想不动声色取伞走人,不想与他搭上话。

她轻手轻脚地绕到车棚靠边的地方,雨就在身后,打湿她的后背和肩头。

手指刚摸到伞尖尖,徐一骁垂着黑亮寡淡地眼眸睨到了她的脸,穿着白裙子,伞面是薄荷绿。

她像被雨洗涤得清丽出尘的莲花。

他挑了一下眉毛,一小截烟灰缓慢地散落在空中。

贝曼也与他对看,动作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一瞬后。

她意味不明地咳了两声缓解着自己的尴尬,然后拿起自己的伞,想帅气利落地撑开伞,然后直接走人。

没成想。

小伞受了重伤,有三根伞骨折断了软趴趴地垂着,伞杆这边,连撑都撑不起来。

贝曼当着他面,要走出车棚的脚都跨出去了,结果被这把伞哽住了,她满脸窘迫地弄了半天,还是没弄好。

徐一骁盯着她这一通整,动作笨拙还没力气,活像个柔弱无力的纸片人,他已经在她身后笑了好一会。

贝曼丢了伞走了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站在原地和伞杆撕斗。

徐一骁用手拍了拍车座,看着她的侧脸,仿佛很好心地说了一句,“要不你坐下来歇会儿?”

“小,弱,鸡。”

贝曼:“……”

呸。

贝曼不屑地撇开头,当然没坐他的车。

她侧回身,眼睛直视着他,眼瞳里倒映的是徐一骁那张玩味桀骜的脸。

她今天穿这样出来,应该是和别人有约,就像他一样。

徐一骁想。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钢镚,放在拇指甲片上往上一弹,空中抛了一下又接住,“弱鸡,帮我做个决定,我借你把伞怎么样?”

贝曼:“什么?”

徐一骁:“帮我抛个硬币,有字我就去,花我就不去。”

“伸手。”

贝曼摊开手,她的手湿漉冰凉,而他的手掌却干爽温热,指尖碰触到她的手心,她不禁后背一紧,手像含羞草一般立马拢住了那枚有他体温的硬币。

也许是一瞬的好奇,她问,“去哪里?”

徐一骁上下看了看她,吊儿郎当地说:“跟你一样去约会啊。”

听学校里的人说,徐一骁不是有女朋友嘛,对有女票的仔来说约会难道不是稀松平常的事,这么犹豫难道是因为……

约的是小三?

不得了啊。

贝曼顿时有点怪异地看向他。

徐一骁薄唇微扬,黑色的眼睛亮润深沉,“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贝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徐一骁:“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贝曼:“那你说,我刚才在想什么。”

徐一骁:“想我出轨了呗。”

贝曼讲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暗暗把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归咎于是巧合。

徐一骁这样的人,不应该对他人的情绪有此等敏感度的,目中无人,顽劣无情才是他的标签。

徐一骁把她的微末惊讶收尽眼底,唇角弯弧却没做回应。

他手撑着车座,身子懒散后仰,淡淡催她道:“快抛吧,我手机要没电了。”

贝曼把硬币抛起,小声喃喃,“那犹豫什么,约会而已。”

她手一接,硬币却啪得一下落在水里。

贝曼想动手去捡,浅水坑里那么脏,她想也没想就弯腰伸手去够。

徐一骁条件反射一般截住了她的手腕。

贝曼抬眼与他四目相看,不解地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隔得近了,徐一骁才确定贝曼的脸上确实没有一丁点儿妆,被水薄洗过后,细小的瑕疵也成了真实的美感。

眼下浅浅的褐色,白皙皮肤下很浅的紫色的毛细血管,眼尾的一颗小痣。

雨帘在她身后落,画面像一副工笔细描,雾蒙蒙的水墨画。

贝曼还在等他说话。

她眉眼端妙冷清,不掺半点儿下流的**直直看着他。

徐一骁不自禁地,视线往下滑了一段,顺着她细白湿滑的脖子。

她身上白裙子已经湿了个透,里面内衣的形状若隐若现,也是清清淡淡的纯白色。

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就算不看脸都不一样。

他慢慢松了她的手腕,说:“我这次约会很重要。”

贝曼:“?”

徐一骁:“她想睡我。”

高中生谈恋爱竟然敢发展到这一步?

而且,他做为一个男的居然不情愿去?

贝曼连续震惊了两回,最终脱口而出:“你…不愿意?”

徐一骁笑笑,眼里的痞劲儿浓郁,“我这不是,突然对你有了点儿兴趣。”

贝曼被他的话弄得心里一咯噔,没须臾的功夫,又立马清醒过来。

她都快忘了,她跟徐一骁第一回见面,这人就敢开黄腔说跟她去酒店来着。

他说的黄话,就当是路过情趣店门口,被里面的东西辣了一下眼,走过就忘,谁记在心上就是谁自己惹骚。

她本以为话说到这里为止了,没想到,徐一骁还继续说,眼睛在她脸上黏着,宛如深情告白,“要是我去了,万一想到你……”

“我怕我硬不起来。”

这最后半句他倾下身,贴在她耳边讲的,嗓音低哑浓迷,节奏缓慢。

贝曼反应了一秒后,被他恶心得耳根子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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