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只秋握着剑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是也不得不相信柳无相的这套说辞,他走到人群中,但无论再怎么观察他都看不出问题所在。
“柳无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他等了许久都未听到回音,正疑惑时他的注意力被一个模样怪异的小孩吸引了去。
这小孩脸色灰白,眼眶周围肿胀通红,唇瓣干裂,瘦骨嶙峋,一身绫罗绸缎,干净整洁,若是富家少爷,身边却无奴仆跟随,若是走失了,看他这副模样应是日子不短但衣裳却整洁无比,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跟上他。”
眼见他要动,杜只秋立刻抬脚,这时耳边也传来了柳无相的声音。
杜只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我知道,又不傻。”
柳无相听着追光镜的传音,作势想揍他,这个肚子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眼见着杜只秋不急不缓地跟着那小孩来到了一所废弃的宅子,柳无相眼中一亮。
原来如此!
这个院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在这繁荣富裕的岐山镇可谓是格外的突出,碎石满地,断柱横陈,杂草丛生。
从门口走进,四平八稳地高立着半边铜缸,四脚立在石台上,下方是枯了的水池,越过铜缸向后,一块青罩石壁挡住了院内光景。壁上,刻刀娴熟地绘出了一幅嶙峋山水,有仙山,有祥鹤,竟还有座小村隐于其间,引人入胜。
杜只秋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从左边绕了过去。
院内陈设倒与别处一致,都是下沉天井,只是这四角处有点碎砖,想来是摆过什么东西。
那小孩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角,杜只秋不敢多呆,只能歇了巡查的心思。
这宅子看起来不大,但极其的深,光这九曲回廊他便走上了一个时辰,在拐过一道影壁后,他看着向上攀沿的台阶,不由地皱起了眉。
这个地方,他好像走过。
杜只秋走上几步,脚尖轻点,直接飞到了顶头,在那平台上,他看到了整个园子的布局。
回廊呈包围态势,中间本是休憩的临水亭台,此时却已半塌进底下的淤泥中,正对着他这高台,那是这口字回廊的进口,方才他便是从那里进来的,但现在那条通向这里的路分明是笔直的,可为何刚刚他拐了那么多道弯,莫非他是走了另一条路?
“跳下去。”
“什么?”
杜只秋微怔,他走到边缘,往下看去,这下方只有渗着脏水的淤泥和残败的枯枝。
“柳无相,你不会是在玩我吧,你让我跳泥里?”
“喂,人与人之间要多些真诚好吗?我骗你跳下去,除了看你变脏令我心情愉悦外没半点好处,别磨蹭了,时间可不等你,现在已经酉时了。”
“怎会?”
杜只秋抬头,此时分明是未时的天光,为何在柳无相口中是酉时?
“这样吧,你先跳,等跳完了,我再把我的发现告诉你。”
杜只秋抿唇,他不再犹豫,踩着横栏纵身一跃。
衣袂飘转间,他稳稳地踩在了石板上。
周围一切都变了,不再是那个回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密闭的看起来像座祠堂的屋子。
烛火幽微,破损的帘布带着银铃缓缓晃荡着,整个空间内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柳无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诶,你不妨猜猜,好歹出自九道口啊。”
柳无相慵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杜只秋沉默,脑中飞快地闪回刚刚经历的一切。
从他跟着那小孩走进回廊开始,他便一直没有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一心跟着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跟丢了。要说奇怪的地方,当属拐角处的影石壁,谁家好人在一路上放那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啊,难道是这个有问题?
“是那影石壁,影石有蓄影功能,每当有人走过的时候都会被留下影像,它常年在此,录下了这里的布局,又折射出来,影响了我的判断!”
“嗯,是这个理。”
“那小孩对这里熟悉,所以他不受影响,这就是我跟丢他的原因。但是我刚刚的一切都很真实,无论是触感还是听觉,影石断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杜只秋看着自己的手,眉头越皱越深。
柳无相沉默,她不在现场,有些事自然也不好判断,这种情况只能靠杜只秋自己了。
“等等,我明白了。这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味,想来我是被它给误导了。”
杜只秋拔出了剑,警惕地防备着四周。他用剑拨开散落的布,随着他往里走,那股香味也变的越重。
他抬手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以此封住自己的嗅觉,看着眼前的黑暗,握着剑的手渐渐渗出了汗水。
这是烛火照不到的地方,但是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的轮廓。
随着他的靠近,眼前的境稍稍地能被看清。
这是一个摆着蜡烛的灯架,但现在上方只有残余的几根,在铁架的后方,那如山的牌位令杜只秋心神一震,上面布满了蛛丝与尘灰。
最下方的一块,上书“黄氏三十二代孙黄家辉,卒于元景三十年二月,岁七。”
“元景三十年正是十五年前!”
“嗯,也就是黄善人开始经商发家的那年。这里想必就是我们要找的黄家祠堂了。”
杜只秋挑眉,眼中满是嘲讽,“诶,不知道某人查案查哪去了,这不还是我先。怎么样,需要我去接你吗?”
“呵呵,得意啥呢,我有说这是真的吗?”
“什么?”
“说你笨你还不信,你呆的岐山镇都是假的还敢指望这个地方是真的啊!看看你左手边。”
话音落,杜只秋下意识地转头。
眼前,一张没有眼珠的青灰的脸正歪头打量着他,距离近的杜只秋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气。
他眨眼,目光下移,泛黑细长的手落在空荡荡的衣袖间,□□似是空的,只有布料落在地上,随着动作发出沙沙的声响,它没有头发,脑皮上黑色的经络清晰可见,尤其额前的那道,血管中似还有长虫在蠕动。
杜只秋强忍着没发出声音,抬手用剑将其击退。
那东西似是没有痛觉,也不死不伤,杜只秋对它的攻击根本毫无作用,但却因此激怒了它。
只见它张大了嘴,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听不出音调的声音,而后一阵阴风吹过,满屋的银玲发出激烈的响声。
杜只秋的心脏剧烈地跳着,他看着不断从黑暗处爬出的与刚刚那东西形貌一样的怪物,直冒冷汗。
“这是尸傀儡,不是真的鬼,你不用怕成这样。”
“谁……”
“诶,我劝你别说话。这尸傀儡听声辩位,你要是说话了,那你就成靶子了。趁现在铃铛在响你赶紧找出口。”
杜只秋连忙止住了声音,他左右望了望,一片漆黑,根本没有门的影子。
他刚刚究竟是怎么进来这儿的?
尸傀儡的数量越来越多,长的也越来越千奇百怪,手脚健全的,就俯趴在地上爬行,没腿的就靠手挂在柱子上或者扯着布帘,没手的则是一蹦一跳的,更有甚者连头都没有,但是它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不是说听声辩位吗?没有耳朵怎么听声音,柳无相又在框他。
“诶~我可没有框你,你不知道尸傀儡的听觉靠的是它们的肚脐眼吗?”
“什么?你……”
铃声停了,杜只秋的声音就像惊雷一样响彻整个空间。
他看到尸傀儡们纷纷朝他涌来。
“你现在就算不说话也不成了,挥剑声也会被它们定位,你赶紧绕着这个地方走一走,我好看看出口被藏在哪了。”
杜只秋无奈,只能放下心头的抵触,用剑抵挡着尸傀儡们的攻击。
柳无相借着追光镜返回来的景象,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布局。
石壁堆砌成体,看不出一丝纹路,也没有隐藏的空间密室,那这尸傀儡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呢?而且整个空间都靠这些个蜡烛照明,若是密闭应当缺少氧气才对。种种迹象表明这地方还是幻觉。
整体来看,这个地方倒是跟八卦象的格局一致,若是如此,那生门就在……
“杜只秋,往牌位的方向跑——”
“好!”
杜只秋横来一剑而后抬脚将朝他飞扑来的尸傀儡踹开,目光锁定牌位的方向。
尸傀儡们闻声变得更加的暴躁,它们一暴躁,动作便变得更加的灵敏与迅速。
杜只秋一时不察竟被它们逼得后退了好几步,离牌位山的距离更加的遥远。
“杜只秋,集中打它们的腹部!”
柳无相看着月已逼至中天,明白杜只秋此时的情形不容乐观,但现在她根本无法进去帮忙,只能寄希望于杜只秋能够撑住。
杜只秋喘着粗气,手中的剑随着他手的移动发出渗人的亮光,他抬眸,眼中迸射出骇人的锐利。
他挽剑而起,借着扑来的尸傀儡跃至上空,一个回身将上方的傀儡们挑翻,落地激起浊尘,足尖旋转,带动手中的长剑划落围来的攻击。
趁着牌位前的尸傀儡数量变少,杜只秋提着剑就冲了过去,纵身飞扑,在尸傀儡的手下,带着蜡烛铁架一起砸到了牌位山里。
眼前景消失不见,杜只秋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稳住身形后,他呆滞地看着面前。
随心更,不保证每天都会更,喜欢的宝贝可以点点收藏,评论区欢迎大家留言,谢谢!
喜欢谁的小剧场也可以说,我看到了会写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岐山鬼都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