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火 第9章 第 9 章

09地板里的声音

话一出口，凤甲乙也有些后悔，自己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实在愚蠢。

不过是一个烂尾楼，一堆冰冷的钢筋混凝土，沙子石子铁块要是能说话，那他家大白还不得成仙了啊。

只是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怎么就脱口而出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了。

这下好了，让这个女人看笑话了。

看看，这女人半天都没应答，只是倒没有要发笑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房子会说话这种事情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能够问出来的问题。

艾舒确实一瞬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凤甲乙会问得这么幼稚，但这个问题也刚好启发了她，既然他们听到了声音，那么这声音应该就在这个房子里。

房子本身可能不会说话，但是如果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隐匿房子里，就能够造成房子会说话的假象了。

艾舒表情认真，“不是没有可能，应该有设备是可以做到的，并且可以远程操控。”

凤甲乙：“……我明白了，类似于监控镜头一样的设备，是完全是做到的，我们去年侦破过一个密室杀人碎尸案，当时的一个目击证人就说房子里的花盆会说话，结果后来我们在花盆里找到了一个摄像头。”

“可是，外接摄像头的话需要供电设备，这里并没有通水通电通网……除非是自带电源和网络的。”

“你等一下。”凤甲乙说，“我打个电话。”

凤甲乙应该是拨通了技侦人员的电话，那边含糊不清地喊了句：“我靠，大凤你个……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艾舒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这个时间给人打电话，实在是够冒昧的。

“大陆，少废话，我问你个事，现在有没有那种自带电源和网络的针孔摄像头，可以远程控制讲话的？”

陆远打了哈欠，“凤啊，你还真是活在远古时代啊，你说的这种设备差不多十年前就有了，现在的话，只能说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

“那怎么找出这种设备？”凤甲乙思考了一下，“算了，你帮我在青永市这边找个人，专业一点的，水云山庄的案子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打完电话，凤甲乙看到艾舒拿着自己手机开着手电筒对着室内墙体扫射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艾舒：“我们自己先找找。”

刚才凤甲乙打电话的时候，艾舒也没有闲着，关于摄像头这一块是她的认知盲区，刚才简单搜查了一下，还真是增长了不少见识，比如如何识别室内有没有摄像头。

其中比较简单的一条，就是利用手机手电筒。

在可能隐藏摄像头的地方，比如缝隙，通风道这些部位重点检查，一般来说摄像头的镜头在光线的照射下会产生反光，如果仔细观察看到反光物的话，这些地方很可能就是摄像头的所在。

凤甲乙不太认同，“如果真的有，他们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吧。”

其实，这里凤甲乙他们之前已经做了两次勘察，只是没有往监控设备这块想，但是肉眼能够看到的部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市局的技侦做工作一向细致，是技侦中心主任陆远亲自带人查看的，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么大明显的遗漏。

“你的专业人员最快也要明天吧？”艾舒说，“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这栋房子地下两层，地上三层，如果快一点的话，有两个小时就够了……”

凤甲乙：“……”

凤甲乙突然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有种天生的指挥才能，自己刚才差点要立正站好回答“是”了。

这房子虽然已经封顶了，但是室内装修才刚开始，就是门厅这里铺了地砖，别的部位都还是毛坯。

艾舒举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在墙壁和天花板仔细查找，凤甲乙虽然并不太赞同这种做法，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拿着手机跟着她身边仔细查看。

反正这一晚是睡不着了，闲着也是闲着。

“我们先从三层开始吧，一层一层往下走。”艾舒说，“上面基本都是大空间，查起来比较容易一下。”

“得令，我的大建筑师。”凤甲乙调侃了一句，“哎，艾总，你说你看着自己设计的项目成了这样，心里是不是特别不是滋味啊？”

怎么会有人如此嘴欠？

艾舒倒是挺平静，“凤警官，这项目虽然烂尾了，但是设计费一分不少都缴清了，我该得的也拿到了，又不用我终身负责和后期服务，这样的好事滋味好着呢。”

凤甲乙：“……哎哎，责任心啊？”

艾舒：“又不是因为我烂尾的，我能有什么责任？”

这话无懈可击，成功地让凤甲乙闭了嘴。

水云山庄地上一共是三层，每层的面积不到三千平米，但从建筑规模上来看并不大，所以他们走一层也不算费劲。

三楼的空间布局比较简单，基本都是大空场，很多隔墙还没来得及砌筑，看得出来当初这房子封顶封得十分仓促，有些部位处理得很粗糙。

一个多小时过去，两人配合还算默契，凤甲乙堪称优秀队友，一开始他似乎还有些不熟练，但看到一会儿艾舒的操作之后，很快掌握到了要点，他凭借着身高优势，查看的速度比艾舒快了不少。

只是整个地上三层都一无所获，两人又折返到一层的时候，艾舒的目光落在门厅的地砖上，就觉得很奇怪，这大厅这地砖铺得不伦不类的。

一般来说，这地砖都要到装修的最后阶段才铺的。

她有些泄气，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我看算了吧，哈~”凤甲乙打了个哈欠说，“天快亮了，歇会吧。”

艾舒深吸一口气，她迅速调整好了自己。

她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要一口气做完，不就是一晚上不睡，这个男人也太娇弱了。

“凤警官，”艾舒把身上的警用毛毯取下来递过去，“你要是支撑不住就睡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凤甲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自己手里的毛毯愣了两秒，明白过来，瞬间脸色变了，“我有啥支撑不住的！哎——你等等我，我还不是怕你累着……”

“我不累！”

艾舒加快了脚步，身后的凤甲乙脚步有些沉重，啪嗒啪嗒地跟过来，连带着楼板都有些颤动。

凤甲乙不由分说把毛毯给艾舒重新披好：“给你你就好好用着，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艾舒：“……”

你好像不是我爹吧？

无伤大雅的小事，艾舒懒得争论，再说地下室温度确实有些低。

两人一起来到了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的面积不大，不到两千平，两人走过一遍的时候，用了十几分钟，下面听不到地面的风声，十分安静，两人相距不过半米的间距，艾舒能够听到身边凤甲乙有力的心跳声。

就觉得挺安心的。

但是地下二层依然一无所获。

“还剩下地下一层了。”凤甲乙说，“可能这东西被放置得太过于隐蔽了，明天我让带专业的检测设备过来，到时候——”

“继续。”艾舒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总觉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总觉得快要接近答案了。

两人又一起来到了地下一层。

这一层的面积比地下二层的面积几乎大了一倍，原来是按照停车场的功能设计的，所以虽然面积大了，但因为都是开敞空间，所以检查工作相对来说简单多了。

依然毫无收获。

艾舒和凤甲乙只好又返回到了门厅处。

整个建筑似乎被放在了一个静音盒子里，就连风声都听不见了，外面的天空似乎有了一丝丝微亮，不再是浓重的墨色，渐渐变成了铁灰色。

可就在两人决定坐在地上休息一会的时候，艾舒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门厅这片诡异的地砖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好像遗漏了一个部位。”艾舒指着地砖，“地板。”

凤甲乙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手电筒，和艾舒的手机一起对准了脚下的地砖。

两人的手机发出的光束在黑白相间的地砖上追逐着，光圈交错，发出一圈圈灰白色的光圈。光圈的中央很是耀眼，看起来随时可能窜出来一束火苗。

地砖缝做得很细，大概只有1毫米左右，可就是在这1毫米的细小缝隙中，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一点，两点……数不清的光点渐渐凝聚在一起，在手机光束的中央跳跃，闪烁，渐渐地变成了一簇簇跳跃的小火苗。

噼啪——

突然耳边似乎传来了细微的炸裂声，眼前的光圈似乎变了颜色，艾舒看着身边的凤甲乙，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手臂被抓住了。

“嘘——”凤甲乙说，“我好像听到了木头燃烧的声音。”

与此同时，艾舒又听到了那个沙哑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