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521章 盗火者（117）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号之后，维罗妮卡忍不住将身体绷紧。

不仅震惊于烈焰主宰赶来的事情，让她更觉不安的还有恶魔对那个赌约的态度，她像是笃定了卢西恩也会很快赶到这里，步入早已被安排好的狩猎场。

她正在准备一场针对不死鸟的狩猎，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它牵扯了与她牵绊最深的几乎所有人。

恶魔为戏剧准备好观众和场地，好整以暇地等着计划中的宾客到场参加，哪怕具体实施的时候似乎出了些小小的差错，她仍旧决定将狩猎进行到底。

队长模样的骑士很快安排好轮流帮忙看守的事情，并对那位帮助过他们的“少女”表示感谢。

“多谢您，尊敬的博鲁赫小姐，如果不是您和您的队友正好找到这里，抓住叛徒，我们的人手也许还会继续折损……真是不巧啊，我们竟然遇到了突发的强烈海啸。”

“不必客气，是我和我的同伴麻烦了你们，我们已经在这里找了很久，背叛者才被我们抓到了行踪，”少女模样的男人摆出羞涩表情，轻柔地开口，“我的追杀悬赏就是被背叛者污蔑，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拥有家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背叛者害得离家……”

说到后来，“少女”眼中盈盈含泪，这让她看上去极为可怜。

这说法错漏百出，稍微想想就会觉得不对，但说话的却是一位美丽的姑娘，这也让她的说法可信许多。

哀伤和眼泪最容易激起了骑士对一位淑女的保护欲，他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团长还郑重地向“她”行礼，礼貌地亲吻“她”的手背。

“请您放心，您为我们找到了躲避暴风雨的地方，为了报答您，我们同样会保护您的安全，”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略微一顿，“如果您打算在事情结束之后为自己找位丈夫……”

男人的话音很快顿住，因为他身后的骑士们很快就全都凑过来，用不满的目光看向他。

维罗妮卡拼命想要说话，被划破的嗓子却说不出任何有用的句子，只能任由变成她模样的人在她本人面前胡说八道，这让她感到无法忍受又无可奈何。

恶魔的唇角闪过笑意，她似乎对这场景感到满意，缓缓踱步走到维罗妮卡身边，轻声开口对她说出一句只有她听清了的话。

“哪怕你骗我说出了那样的赌约——那又如何？”恶魔的声音中压抑着神经质的兴奋，“只要我成功得到不死鸟的力量，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获得我想要的。”

或许是吧，如果她坚持这样认为的话。

维罗妮卡努力不去想任何有用的东西，静静抬头看着祭坛外呼啸悲鸣的风暴与海浪，这或许也是她最后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清这些了。

这场海啸会让海岸沿途遭受一场巨大的灾难，也不知海岸线周边会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她或许也将成为那些将失去生命的人其中之一，还是用最让人不甘心的一种方式。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存活，用身体和眼睛铭记最终——冰冷的、潮湿的、痛苦的……

她沉默得久了，恶魔也接收到她的排斥，重新站回魔法阵中央，摆出看守囚犯的姿态。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看向天边远处遮蔽了白天与黑夜的乌云。

云层与海面的距离近得仿佛下一刻就会重合，树枝状的闪电在乌云间闪烁不休，伴随着轰隆咆哮的惊雷声响，震得人耳边发疼。

“啊……我们等的人来了！”恶魔忽然起身，遥遥眺望祭坛后的陆地方向。

海面上黑沉沉的，陆地也被乌云笼罩。下一刻，乌云之间骤然亮起一道金澄澄的光芒。

鲜血化作火星随雨点落下，不受控制的火焰碎片围绕那只虚弱的不死鸟，勉强保护它在风暴中飞行，不死鸟背上的人也虚弱得快要无法挺直脊背，只能靠在鸟背上，任由权能碎片灼烧自己的身体。

男人的长袍被烧毁，焦黑一片，身上的铁链也烧红了，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唇因为担忧而抿成一条直线，任由不死鸟同伴将自己带到那个必将到来之地。

“主宰冕下……”

维罗妮卡嘴唇翕动，无声叫出对方的称号。

第一次切实见到犹如传说的存在，骑士们紧张地互相说了些什么，敬佩的目光看向那位“北境勇士”。

“女神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位冕下真实的样子！”一道骑士的声音突兀响起，紧随其后的就是又一阵细碎的讨论，大都是因为烈焰主宰的样子比他们想的年轻许多，也虚弱得多。

“请冕下主持审判真的可行么？他看上去好像下一刻就会昏过去！”团长向“北境勇士”提出质疑。

“我只是因为巧合知道主宰冕下会在今天到访这里，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得太多，这涉及到北境的秘密，”使用艾琳身份的主恶魔为难地回答道，“更多的陛下没有透露，我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多少。”

骑士团团长立即出声安慰：“原来是陛下的意思，那位陛下真是看重博鲁赫小姐……”

话音刚落，重伤虚弱的不死鸟就降落在祭坛上——比起降落，它更像是被飓风强行吹落，不仅重重将身体摔下来，也害得骑在它背上的人突然跌向地面，后背撞进魔法阵线条，好一会儿都没力气爬起来。

“这……”团长震惊地睁大眼睛，走上前去想要将人扶起，烈焰主宰立即摆摆手表示拒绝。

“不必了，我只是来找人。”仍旧无法看见东西的双眼四下寻找，很快锁定了祭坛上的某个方向。

——恰好是维罗妮卡被强行捆住的位置。

哪怕知晓这或许是恶魔早已料到的场景，已绝望的心中却仍是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丝期盼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或是做些什么让烈焰主宰把她认出来，得到的却只有恶魔嘲讽的笑意，她回头看向自己背后，却见“少女”的身影从同样方向走出，来到强者身边想要将他扶起。

最初的刹那，烈焰主宰下意识将“她”的手强行甩开，这样的行为却很快让他的表情变得疑惑。

他按住“少女”的双手摸索片刻，眉心微蹙，像是碰上某些难以确定的事情，没有继续碰触确认。

笃定了自己必定成功，“少女”在众人看不到的阴影之下，自信地向被捆在祭坛上的人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