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99章 盗火者（95）

维罗妮卡连忙应声，按照他的意思上前几步，站到对方更容易感知的位置。

她猜测对方把她叫住或许是要询问关于锁链的事情，而他下一句问出的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昨天说你并非来自梅林？”烈焰主宰翻找着那点淡薄的记忆，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唯一想起的就是她让人印象深刻的黑色头发，“也对，如果你真是个梅林，泽维尔不会同意让你嫁给他儿子，梅林们的发色也差不多。”

“是的，冕下，我并非来自梅林家族，”维罗妮卡不敢隐瞒，小心地组织语言，“我以前的身份会带来很大麻烦，我不能被联盟发现，一直仰仗女王陛下的庇护，换了个身份留在北境。”

烈焰主宰躺在床上认真想了想，忽然问她：“你那条链子，是你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博鲁赫捆上的？”

他的权能频繁失控的初始就在不到二十年前，和她现在的年龄差不多，现在看来就是因为继承人被强行绑上锁链，不死鸟不屈服的特性造成了它必定会拼命挣扎，这才让她的灵魂一直在不停受伤，处于漫长的痛苦之中，连带着他的权能也因之变得不再稳定。

久而久之的，她的灵魂因为多次受伤而麻木，不得不收敛力量以求自保，更大的后果就这样被转嫁到他这个前代不死鸟身上。

继续联想下去，她的真实身份也就不难猜出了。

烈焰主宰语气停顿片刻，因为心中的猜测而压低声音：“如果你不是梅林——你就是那个被博鲁赫家族接连找了几年，最近还被下了绝杀令的博鲁赫小姐？”

只有一个本就生于博鲁赫的小姐才会刚出生就被发现天赋，至于那些不愿接受婚约，性情骄纵的说法——就凭着她能同时得到女王和自然之心两个人承认，传言只怕也出自博鲁赫之口，当不得真。

“是的，冕下，”已经被猜到身份，维罗妮卡就干脆承认了，慢慢说起这几年的经历，“我从五岁开始就住在黑石城堡，从未到过博鲁赫主城，十五岁那年，家主要把我嫁给反对派的雷亚诺公爵……”

“他们疯了吗？”未等她说完，烈焰主宰脱口而出，见她停下叙述，他轻咳一声，“没事了，你继续。”

既已经开口谈及往事，继续说下去就变得容易了很多。维罗妮卡认真想想，向烈焰主宰说起自己在此后遇见卢西恩，成功脱离家族前往北境的始末，让她惊讶的是烈焰主宰只是半躺在靠垫里听着没有打断她，只是在听到她消失的原因是被人绑架之后，他的眉心微微一蹙。

“那小子最开始隐瞒身份不和你说就算了，你查到绑架你的人是谁派去的吗？”他突兀开口问她。

“抱歉，冕下，我到了北境后也曾试图寻找线索，但一直都没有头绪。对于博鲁赫而言，绑走我只会破坏反对者和联盟的合作，那时我也没什么值得被绑架的，”对方的态度还算温和，维罗妮卡就放心地说出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我或许只是一个被用于联姻的商品吧。”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过后，烈焰主宰茫然地说了一句，“他们还没有动用过那个给他们一次帮助的承诺。”

当年他被不死鸟影响，重伤垂死之际，救下他的人就是一位年轻的博鲁赫——他那时只是平民，却甘愿冒着风险将他藏在家里为他治疗，等到他成功继承权能，对方向他索要的报酬也只有在收到请求时尽他所能帮助博鲁赫一次。

在那之后数百年，他停留在银月森林极少回归大陆，本以为青年的后代至少会像他认知的那样，哪怕只是借用他的名号，也至少是在按部就班地发展自身，不会做出太多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烈焰主宰失望摇头，心下明白这就是不死鸟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的真正原因。

他因为傲慢和偏信错过了许多需要他了解的，用默认纵容了一个本不应变强的家族，好在他至少还来得及去做些什么，挽回自己曾经的错误。

至于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继承人……

烈焰主宰头疼地用手指揉了下额心。

他们的灵魂同时受了重伤，可以想象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只能留在对方身边直到灵魂恢复为止，凭借她现在的实力，哪怕灵魂形态彻底恢复也做不到立刻接受传承——最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不熟悉的年轻姑娘相处，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全新领域，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她至少现在看来足够听话。

所以，他应该是可以做得到的吧？

……

传信纸鹤到来之时，冰王宫的气氛早已持续压抑了很长一段时间。

女王看过传信之后立刻放下羽毛笔，脸色凝重地走出书房，快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原本属于她的卧室里，耗尽权能的男人正抱着魔法杖，躺在床上合眼沉睡，唇色如死去般惨白。微弱的魔力波动在他周身流转修复，几个空了的魔药瓶子放在他身边，却无法立刻解决他的虚弱状态。

“泽维尔，”女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坐到床边，轻轻唤了对方一声，“如果你还醒着……”

男人的睫毛微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是找到……那个人了？”他轻咳几声，“我是说突然消失的……”

“是的，我已经找到了破坏魔法阵的人——更加不幸的消息，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连半兽人们的嗅觉和追踪能力都不再管用，”说起这个，女王的脸上现出痛苦的挣扎，“是凯蒂，她已经跟在我身边十几年——我没想到她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反对派蛊惑。”

自然之心轻叹一声：“除了闯入公共浴场破坏魔法阵的人以外，我更加担心的是突然消失的……女人，”说到这里，他痛苦地喘息起来，“就是我曾经拜托艾琳监视的……那个人。”

“她和她的丈夫在突袭之前除了有些奇怪的爱好之外毫无异样，袭击之后就突然失踪了，失踪时还带走了艾琳——除艾琳以外他们没有留下任何性命，”说到这里，女王语气更沉，“他们的实力远超预期，艾琳小队是皇家护卫队里实力最强的，如果连她们都无法控制那两个人，这只能说明……”

“真正谋划这次袭击的并非白蚁恶魔爱瓦弥缇娅，而是另有其人，”自然之心缓缓开口，接过那两封女王递过来的纸鹤传信，“如果连维吉都是这样说的，我们可能从商队进入北境的时候就被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