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78章 盗火者（74）

维罗妮卡从梦中惊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边人脸上投下一道道光斑。

梦中场景真实得可怕，哪怕她只能记住几个闪现的片段，那场景也让她止不住地全身颤抖着，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只是噩梦，她安全地躺在王宫小屋里，刚刚和恋人度过一个奇妙而美好的夜晚。

他们在对未知的好奇中本能地探索对方的身体，在新研究中触摸到前所未有的体验。研究得累了，就一起去把自己清理了，在兽皮被子遮掩下靠在一起，小声和对方说着话慢慢睡过去。

唯一让她感到苦恼的就是她的研究对象似乎会因为她突然蹦出来的话而感到无奈，却还是选择原谅她，小声说一句自己竟然让她在这种时候还能分心想别的。

紧接着，她就做了一个梦。

巨大的龙卷风旋转呼啸，漆黑海水倒卷上天，落下的水滴化作成千上万的恶魔将海岸线吞噬。她眼睁睁地看着末日般的场景，人却被剥夺声音绑在海边断裂的祭坛上，看着那只巨大的不死鸟凌空飞来。

世界在火焰中摇摇欲坠，高温的痛苦灼烧皮肤，让她仿佛又一次回到锁链被强行分离的时候，人也变得恍惚，只能隐约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右手抬起，像是要对她做出最后的审判。

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记得他身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他的人也在火焰中若隐若现。

一阵令人窒息的痛苦传来，她惊醒的时候甚至有一刹那完全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她握住自己身上的魔兽皮，生怕动作太大惊醒身边的人，但她方才的动作已经让他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把她抱住。

维罗妮卡想都不想就钻进对方怀里，把头埋进他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他察觉到她的不寻常，忍住被紧紧抱住的痛感揽住她的腰，抚摸着她的头发等她平静下来。

“是做噩梦了吗，”卢西恩想到自己几天前的所见，心中立即有了些猜测，“不要怕，梦里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维罗妮卡。”

“唔……”她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用力，连忙将他松开，疲倦地靠在他怀里。

“我也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她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个噩梦，我梦见黑石城堡，但它在我眼前被毁了，海里出现了很多恶魔，还有龙卷风……”

这说法让他抚摸她的手微微一顿，为她整理好鬓角的头发。

“可以认真对我说一说吗？”卢西恩贴住她的额头试图给她安慰，“我有点在意这个梦的内容，哪怕真的只是梦，把它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害怕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

维罗妮卡认真回忆着自己还能记住的内容，说完，她确实觉得心中隐忧淡去不少，人也冷静下来。静静听她说着的人很快点头，在她说完之后带着安慰性质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晚些时候去圣泉边祈祷试试，应该能利用圣泉的力量找出答案，”卢西恩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中飞快思考解决方案，“我再去问问柏斯图拉阁下，他和我说过有关梦境的启示……”

“我没事了，真的，”说起这些时，他反而变成了他们中看上去更紧张的那个，维罗妮卡托住对方的下颌与他对视，“我没那么脆弱的啊，别担心——其实这句话我昨天晚上就想对你说了。”

“啊？”卢西恩愣了愣，又因为对方的某句话满脸通红。

“你……在那个时候，不用太担心我会疼，”她小声嘀咕着，“我又不是雪做的，一碰就化。”

如果不是因为梦境的事情而忐忑，他其实很想留下来继续和她探讨一下怎么做才是不担心她会疼，也很想在这个特殊的早晨在小屋里陪她，但这次突发事件还是让他决定相信直觉，寻找答案。

“圣泉水保有一部分风暴的智慧，”虽然舍不得，卢西恩还是从床边拿了衣服穿上，“如果我能利用圣泉的力量重现梦境，就有可能从那里得到更多启示。”

“如果你想去先祖遗迹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维罗妮卡听到这话，也起身去拿自己的衬裙，刚想下来，就又被对方按住身体。

“我一点都没事，真的，昨天那点疼和在智慧泉泡着的时候比起来就像没有一样，你又一直怕弄疼我，”她无奈地握住他的手腕，“我想和你一起去也是想要问下，能不能提前解开那条链子。”

“可是，时间还有两个月才到半年，”卢西恩眉头微皱，“不到半年时间就泡智慧泉的话，你可能会承受不住下一次。”

“我也是没办法了啊，”维罗妮卡低头摆弄衬裙，随手给它们系了个结，“我放心不下恶魔的事，就想着能不能快一点让自己变强，有时间的时候会去帮艾琳她们。前几天我发现自己已经快到等级限制了，那条链子也不稳，我也没想到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这……”卢西恩怔了怔，伸手阻止她继续折腾那条束带，“这样系会容易缠在一起，我帮你吧。”

“所以卢西恩，先祖遗迹的事？”维罗妮卡任由他摆弄那几条带子，对方也很快将它们系成互相不干预又整洁的绳结。

“好，一起去，”他叹了口气，“你至少让我帮你整理好裙子，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

天光大亮之时，亲卫队勇士们拿着探测水晶在商铺和街道之间巡查。走到梅林商队住处时，他们挨家挨户入内察看。看到那个被束缚于会客厅中，拥有惊人美丽的女人时，负责巡逻街区的护卫忍不住看着那位商队主管，眉头微蹙。

“恕我直言，尊敬的先生，对于北境来说，强迫一位淑女并非能被人轻易接受的行为，”探测水晶球并无异样，这场景却足够令人不适，年轻的护卫忍不住在巡查结束后开口说道。

“可是，这行为和北境无关不是吗？”商队主管慢条斯理地看向身后女人，后者仿佛完全不在意那条锁链似的，向来人露出一个娇娆的微笑。

“特殊的爱好而已，束缚和被束缚会让我们做事的时候更快活，你可以走了，先生。”

屋门毫不留情面地关上，还差点撞到来人的鼻子，年轻的护卫这才从那迷人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她却像在他心里扎了根似的徘徊不去。

“看来不在这里，”他收起探测水晶球，仿佛没有留意到那飞速聚集又消失的黑色，继续去检查别处。

房门合拢后，男人的面容即刻变化成满脸肉瘤，极致丑陋的存在，维持幻觉的魔力也重新被收回水晶球中，不再复现。

“亲爱的，如你所愿，水晶球无法发现你，”海妖懒洋洋开口，“它只能发现阿萨兹列和爱瓦弥的力量，或许再加上一个安塞西亚——我真是高估了人类的智慧！”

“答应过我的事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黑衣青年不耐烦地拎起海妖的长发，将她从地上强行拖起，“让那个人死，现在，立刻！”

“不要着急嘛，等我和我可爱的客人聊一会儿。”

一阵幻觉让青年的眼中开始迷离，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不再挪动。海妖抬头看向一只从天花板垂吊下来的白色蜘蛛，开口时笑意慵懒。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虫子，我亲爱的姐妹——我们在这里聊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