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76章 盗火者（72）

巨龙知晓对方心意已定，无法再劝，离开前，它的声音再度传来，低沉而悲伤。

“你是对的，如果北境连一直坚持的这些——战斗、荣耀、永不抛弃同伴的信念都放弃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呢？”

等到巨龙的影子消失在天边，女王疲惫的声音忽然传来：“你进来吧，维吉。”

维罗妮卡推门走进书房，却发现女王和自然之心的表情仍像她熟悉的那样平静，仿佛早已习惯。

“亲爱的，希望刚才的对话没有让你害怕，”女王猜到她的想法，轻快地安慰道，“北境绝不会放弃同伴——我们很少接受别人加入，无论是婚姻还是其他，除非已确认被我们接受者拥有值得承认的英雄的信念。这并非完全因为小卢西恩的缘故，而是北境需要你这个人。”

说话时，女王微笑看向她：“无论我们将面临怎样的命运，能做到的只有尽力而为，接受既定的结局。”

“可是，如果我的存在真的会招来博鲁赫家族疯狂的报复，我隐瞒身份独自出外一段时间，也是一个不会麻烦别人的选择吧。”维罗妮卡轻声说道，“正是因为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才不希望有人因为我而陷入危险。”

“你要是真这样做了，小卢西恩就要伤心坏了，”女王戴着铁手套的右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着，“烈焰权能提升需要长期大量的战斗，对于魔法实力而言，北境更适合你，倘若你独自出去，反而会随时面临被发现的危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对你放心。”

维罗妮卡刚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因为女王的下一句而局促地低下了头。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正式将契约完成——也是迟早的事情，你跟着小卢西恩叫我一声母亲吧。”

母亲……么？

维罗妮卡的思维纷乱一瞬，忽然想起那个早已淡得只剩下一道影子的存在。

残存的记忆中，母亲像是一只被困锁于黄金鸟笼的金丝雀，全身缀满华贵宝石，却被剥夺了飞翔的自由，每天为主人驯服地啼鸣，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女儿发自内心的爱与关怀——她瞒着那些男人们教她拼读和写字，这也让她在黑石城堡居住时从书中窥见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和北境女王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传递给她的感觉却是如出一辙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善意和温暖。

“好，”她红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词，“……母亲。”

这个称呼叫出来之后，维罗妮卡忽然感到面前某处传来一阵说不出的失落感。她抬头去看，却发现自然之心悄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魔法杖，努力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父……父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低地向某位冕下叫了一声。

说不出的失落很快转化成开心，某位冕下也因为这称呼而心情好了几个八度，露出极为明显的笑意。

“哎！”他讷讷地应了一声，强行转开话题，“魔法杖的事情我让他们帮你看着，也让他们送了巴德尔的末日过来。你们短时间内没办法去梅林家族树，没有什么比那支魔杖更快判定猜测的方法了。”

“泽维尔，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梅林家族岂不是……”女王说起这些时欲言又止。

“没什么，主宰的魔法杖对于梅林来说意义并不大，梅林中继承过烈焰权能的只有巴德尔冕下一位而已，以后或许也不会再出现别人了——如果维吉真像猜测中那样，那支魔杖原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说到这里，自然之心转头去看，却见少女的表情中透着惊讶，以及些许犹豫的忐忑。

“没关系，那只是一支可能适合你的武器而已，”他安慰地向她笑笑，“哪怕武器本身本身威能过强，它附着的权能也足够加强魔法阵，对恶魔形成震慑。”

女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她还是仿佛默认般微微点头。

“也好，如果有什么是北境能够补偿梅林的，你一定要记得提……”

自然之心眉头微蹙，维罗妮卡又从他的心中感知到一阵强烈的失落和难过。

“这只是我个人的行为而已，”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女王说道，“作为梅林家族这一任自然之心，我还不至于连动用那武器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这话，他求助地看了眼早将目光转过来的维罗妮卡，给了她一个希望她保守秘密的小小微笑。

他没有直接向她说出自己的打算，但维罗妮卡已经从他和女王的表情中猜到了他们要证实的事情。

这想法在她挣脱锁链之后就已经苏生，起先只是一个模糊的闪念，随着她那快到离谱的魔力聚集速度和提升速度展现出来，这闪念也就越来越深地在她心里扎根，无奈那个能让她证实猜测的人和他的不死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离开北境，她没办法去找他本人当面证实。

她愈发忐忑起来，从卢西恩对她说起的预言联想到那条锁链，再想到不死鸟待她的态度……

如果她就是迷途的不死鸟，一切都会得到合理的解释——她的灵魂挣扎于锁链，害得烈焰主宰冕下权能不断失控，她和卢西恩的相遇也并非无意巧合，而是早已注定他会指引她承担自己的宿命。

那么，他对她的情感也只是命运安排的注定如此么？

她感到心里有点难过，暗自叹息这也许是她因为过于敏感而患得患失了，但这已经足以让她坐在壁炉前发呆，用权能将火焰变成不同形态。

她的身体很快被人从后面抱住，她转过头想说些什么，却很快被他的亲吻阻止了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她松开，她总算找到了机会问他一句关于种子的事情。

“你放心，我还是我本人，种子的事情也很快就解决了，类似的事件在北境发生过几次，每一次都是不同形式，上一次是一群老鼠，再上一次我还小，只记得是一种会附着在人身上的昆虫……只要找到那些被寄生的人，隔离他们就可以。”卢西恩语气轻松些回答了她，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特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让她确定他确实就是本人。

“可现在具备这种能力的人只有我和自然之心冕下，还有沃伦……我们三个都不能随时开启魂目，每次开启一小段时间就要休息一天。”

“凯蒂给过我消息，王宫区附近确认安全，攻击我的种子是第一枚——你今天出门时我拜托自然之心冕下在这周围设置过防御法术，剩下那些区域只需要慢慢排查下去总会结束，”卢西恩轻快道，“这说明我们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维罗妮卡这才彻底放心，眼前的危机解除有望，她很快想到那个关于不死鸟的猜测。

无论他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而已，不管怎么说，原因都已经通向结果，让他们的命运缠绕在一起变成死结。

“卢西恩，如果……我是说如果，”她主动靠进他的怀里，“我就是那只被你带出迷途的不死鸟，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早就决定好的安排，包括你现在对我……”

卢西恩愣了一下，很快，他将她抱起来带回自己房间。

“那我已经超额完成了，”他根本就没因为这个纠结过，“真实之眼阁下应该会很想责怪我不仅把不死鸟带回来，还要把不死鸟带回家这种事，这可不是预言要我做的！”

这话让维罗妮卡心情一下子变好许多，那点微弱的不确定一扫而空。

她是不是那只预言中的不死鸟已经不重要了，过程都已经拥有了这样的结果，而这结果对她来说简直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