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72章 盗火者（68）

耳边传来锁链碰撞的叮当声，视线也被铺天盖地的金色遮蔽大半，窒息感也将她紧紧缠绕包围。知道过度挣扎只会让链子缠得更紧，维罗妮卡强忍锁链缠紧的疼痛，努力回忆自然之心提到过的各种咒文。

她的尝试很快就有了结果，念到其中一条的时候，她感到额间一阵清明，疼痛感也减弱许多。恍惚间，她感到身体被人紧紧抱住，对方正不停擦拭着她的额头，为她擦去那些因为痛苦而冒出来的冷汗。

维罗妮卡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半跪在自己面前将她抱紧的卢西恩，后者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见她比以往更快醒来，他松了口气，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刚才是你帮了我一回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有一阵唱歌的声音，一直告诉我你在某个地方等我……”

在他不受控制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她的脸，却与她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周身不着一物，原本清澈的蓝眼睛染上暗沉欲色，每一丝笑容都像在引诱他与她共赴沉沦。

她的脸很快幻化成一张更加美丽的女子面容，黑发蔓延至足底，两种形象不断切换，匕首似的将她的样子从他的记忆中剥离开来，他不得不用尽全力记住她原本的模样。

再美丽的女人对他而言也毫无意义，他因为这恍惚而多了负罪感，更何况他看到的那个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看到这些，那个女人的幻影也很快就不见了，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你就在我眼前倒下来，本来是想带你去自然之心冕下那里看看的，太好了，你这次醒得比以前的哪一次都要早。”

说到这里，卢西恩可疑地停顿了片刻，整张脸都涨红了。紧接着红晕变为惨白，他痛苦地按住额心，试图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从记忆中赶走。

“我没关系，好像知道灵魂被困住的脱身方法了，”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继续提及开启魂目时看到的东西，“我看到你在对付一个黑色的种子，就试了试用权能烧掉它，现在看来方法是有效的。”

“烈焰权能才能烧掉的种子么，”卢西恩的神情严肃起来，她的说法让他立刻意识到有可怕事情即将发生，“我们得立刻去找母亲和自然之心冕下，这是恶魔吸引眷属的方式，还是恶魔中阶位不低的存在。”

“好，”维罗妮卡立刻点头答应，一边走一边后怕地说着，“还好我今天和你一起住在这，不然这东西就太难对付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它会给你带来什么意外。”

卢西恩微微张口，正想说话的时候，就感到她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抱得有些用力，人也微微垂下眼帘，将头靠在他肩上。

“从今天起到结婚之前我还是住到你这里吧，卢西恩，”她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和你睡在一起，不然我放心不下你。”

卢西恩脸色倏地红了：“其实我没那么脆弱，对方既然失败一次，也不会这么快就再对我动手……”

这话让维罗妮卡沉默下来，失望地将他的手臂攥得更紧。

“好吧，如果你觉得现在不合适……”她认真地看着他，“你的传信魔咒我还留着，你一定要记得每天晚上都向我说一句话，不然我会觉得放心不下，我怕我会担心得睡不着。”

卢西恩下意识脱口而出：“如果我忍不住对你做更亲密的事情……”

话说到一半，他的脸上就开始发烧了，下一秒，唇边微温，一点暖意一触即分。

“那就做吧，”维罗妮卡眉间含笑，“我在答应和你结婚的那一天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卢西恩微微一怔，而后，他将她的手握住，握紧。

“好，”他轻声应道，“无论这几天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去解决它。”

……

博鲁赫域，红石城。

黑魔法师干树枝似的双手放上水晶球，显出那条金色链条的情形。

“如您所愿，阁下，那条铁链再度被触动，”粗嘎的声音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愈发显得嘶哑，“时间太短，连燃尽一支蜡烛都不够，我没办法确定那女人的具体位置，只能感知到她在红石城北方某处。”

“红石城的北方啊，剩不下太多的城市需要寻找了，”博鲁赫家主若有所思，“只要我们在这几座城市寻找，总能找到那个女人。”

“兄长大人，如果那女人跟着梅林商队逃往北境怎么办，”卡米洛大公还是放心不下，“哪怕我们的实力并不用畏惧北境那些莽汉，但如今死亡之海的情况不明，海妖传说也重新流传起来，如果我们和北境的仇恨变得不可调和，会不会影响到联盟声誉，让我们在真正的战斗到来时孤立无援？”

“暂时不必惊动北境，派些人过去听消息就可以——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北境的风暴会让她立刻死去，”博鲁赫家主满不在意道，“先让女神骑士团去边境小镇区域再找找，也去精灵和矮人的城市探查一下，愿意帮那女人的也许就只有这群不愿意出现在大陆的家伙们了……”

家主的话音未落，就有一阵水晶瓶破碎的声音传来。

枯瘦的老魔法师全身都因为极度兴奋而颤抖着，狂喜让他张开嘴唇发出无意义的啊声，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水晶球也因为主人心情的巨大变化而疯狂闪烁着，吞吐着将整个木屋淹没的黑色雾气。

“海妖的传说，真的重新出现了么？”老魔法师像是在海上找到灯塔的迷途旅人，浑浊的眼中带泪，执念的狂热与恨意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让那张枯瘦苍老的面容犹如恶鬼。

“老欧利斯，你很在意海妖传说？”家主面带审视，盯着眼前这神秘的老魔法师若有所思。

独身一人躲在红石城的老魔法师是博鲁赫家族埋藏得最深，也是最肮脏的秘密。关于老者的事情在家族中世代流传，没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但他们却能在他这里用一些代价来换取藏于暗中的交易。

神秘老者仿佛精通一切不动声色置人死地的招数，从让人死得无声无息的毒药，到束缚人魔力的锁链。他每天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狠毒手段却层出不穷，多年来，他躲藏于众神遗弃之地，为家族乃至于奥利维德联盟除去过太多政敌。

而他们需付出的代价却只有一些平民女孩而已，只要他们将漆黑的恶魔喂饱，恶魔就会为他们暗中摆平他们无法自己做到的事情。

而如今，恶魔仿佛露出了自己的软肋，这也让家主敏锐地意识到，他们有了将他变为仆从，不费吹灰之力控制在手心的可能。

“海妖……多么美好的存在，那是海上的波浪，在风暴中起舞的佳偶，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她是带走我一切的女人，”老魔法师跪倒在地，“浓烈的爱意，还有恨……没有人比我更加对她虔诚如一！”

“如果我能找到那只海妖的下落？”博家主微微挑眉，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太难完成的事情。

“我愿意为这个消息付出我的一切。”老魔法师毫不犹豫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