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60章 盗火者（56）

维罗妮卡顿住脚步，诧异地看向对方，因为她在巨龙身上感觉到与人类无异的悲伤落寞。

魔兽等级提高会拥有类人的智慧，巨龙更是有智慧等同人类的普遍认知。维罗妮卡除梵迪特外从未见过其他巨龙，但她隐约看到巨龙的灵魂形态——一条盘绕的蛇，她不由好奇巨龙是不是除了外形不同，其他方面都与人类毫无区别。

“梵迪特大人，北境此前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先知吗？”她想了想，就着对方说法继续问下去。

落寞更明显了，巨龙的心情也似被痛苦包围。

“女孩，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巨龙睁开金色的眼睛，平静地凝视着她，它的回答被直接传进她的脑子，化作沉稳的男性声音，“二十年前，上一位先知不得不放弃神的智慧，继承先祖遗留的风暴权能，这意味着她此后只能选择另一条更危险的路。”

“那个人是女王陛下？”维罗妮卡愣住，“可是，为什么两种权能不能同时交给一个人……”

“倘若你为求得更多未知走入歧途，事情的后果将无法想象，”说到这里，男声带上悲伤，“神的智慧如天之高，祂用智慧创造世界，将那极小的一部分留给我们，这也是北境的赐福之一——神的力量与神的智慧，我们使用它，却不能贪求更多。”

“抱歉，梵迪特大人，我不会继续探究，多谢您的劝说。”维罗妮卡看了看手里的新花盆，“如果我们收获了其他新原料——冰蜥蜴魔核、霜草叶子，需要的报酬我会明天送来。”

巨龙微微点头，先前的情绪随着话题转移悄然消弭，快得让维罗妮卡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龙尾伸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条羽蛇图案的项链。

维罗妮卡将项链拿了，发现它入手沉重，就把它当成挂坠装饰在裙角。

“这是遗迹的钥匙，三天后遗迹会再度开启，带上它，你就可以进去找你想找的人。”巨龙在她收下项链后用尾巴指了指某处方向，“入口就在城墙外，你进去前记得做好准备。”

“谢谢您的提醒，梵迪特大人。”亲自进入遗迹已是意外之喜，她有两年多没见到卢西恩了，攒了一箩筐的话想对他说，她不想浪费每一个见他的机会。

等到少女轻快地走出仓库，巨龙金色的眼睛看向小屋后那道高挑的女子身影。

“如你所愿，我把东西给了她——你希望那女孩也进入遗迹，梵妮莎？”巨龙低头看向自己的主人，“我你为什么要让她亲自去一趟那里？这件事令我感到疑惑。”

“先祖的灵魂碎片仍在遗迹徘徊，那女孩的特殊之处泽维尔已经和我提过不止一次，他猜测她的灵魂形态要比博鲁赫家主强大很多，被超越的恐惧让博鲁赫选择在她出生时就对她下手。”

说到这里，女王语气中带上了同情的叹息。

“魔力锁链的捆绑方式由博鲁赫家族内部掌握，他们强盛的历史只有最近几百年，根基不深，想要解决那条锁链，让她亲自去向先祖求助也是个办法。

“传承过千万年，延续了历代先知们的智慧和部分灵魂——如果连北境过世的先知们都无法将锁链取下，或许真的就只有依靠博鲁赫家族才能解决它了。”

……

维罗妮卡回到魔药小店之后就立刻将蛇羽花放到窗台上养了起来，又在放置花盆的地方设了一个不停刮风的魔法阵。

蛇羽花生长在风眼中随风来去，采摘难度极高，却天生适合配制高等级魔药。确定生长在花盆里的植物没有枯萎迹象之后，维罗妮卡小心地取来剪子，将其中一朵盛放的花枝剪下，小心翼翼地保存在放满魔石的材料盒里。

时间还剩三天，足够她做出一种带进遗迹送给卢西恩的风暴魔药了。

如果卢西恩在这里就好了，他放出的小旋风就很适合取代魔法阵培养蛇羽花，只是她找他帮忙的时候需要亲他一下，他紧张得什么话都说不出的时候，九成九会答应帮她。

维罗妮卡抱着盒子趴在魔法阵旁边，回忆起这个之后，她小声叹了口气。

好想立刻见到他啊……

……

维罗妮卡打定主意全力研究新魔药，干脆对沃伦和安妮解释了一下。他们会跟着梅林魔法师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帮助北境勇士们一起对付魔兽，最近这几天里他们没少从她这里买过魔药。

她将店铺托付给苏珊女士打理，把自己关在魔药实验室里认真研究了三天时间，总算是成功弄出一瓶升级版风暴药剂。加入蛇羽花配料之后，改良的风暴药剂就拥有了大幅度强化使用者魔力的作用。

除了改良的风暴药剂以外，她又去店铺里搜罗了一大堆可能用得到的魔药瓶子，总算赶在初始遗迹开启前的一刻赶到遗迹入口——一处常年被龙卷风包裹的祭坛之侧。

随着遗迹开启时间到来，环绕祭坛的龙卷风渐渐消散，她到来的时候，龙卷风已接近消失，露出风眼处的小祭坛。维罗妮卡连忙拿着包裹和项链凭证站了上去。

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的场景就已变化成另一幅样子。

黄金制成的宫殿华美异常，高耸的圆柱将她所在的后花园整个围住，托起那座满是雕刻和壁画的巨大穹顶。流银般闪亮的喷泉水从泉口喷出，她认出那泉水就是卢西恩给她展示过的那种可以随意塑形的北境特有金属。

维罗妮卡走过厅柱之间那些天使与恶魔雕像，发现其中几处位置暂时空缺。仔细观察过后，她猜想这或许就是历代北境先知确定出的高等级天使与恶魔身份——他们被统一命名为原初生命，是诞生于世界之树第一批具有生命的存在，其强大程度远远高于人类。

她走过一座生着猫耳和猫尾的青年雕像，又经过一位苍白瘦削，背生膜翼的中年男人，接着，她在那座居于庭院正中，未雕刻面容的雕像前停下。

制造雕像的人并未将它完成，维罗妮卡只能看清祂身上披着的是件长袍，辨不清男女身份。

“这座雕像属于天使与恶魔的父神，先祖们经过万年时间才拼凑出祂的神名，亚斯塔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声音也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维罗妮卡猛地回身，终于看到那个凝视她微笑的少年。他现在已经是青年模样了，两年时间让他的面容多少有了些变化，但这对于她来说却没什么太大意义，他的灵魂仍如原本一样，温暖得让她想靠近。

他慢慢向她走过来，像是也想对她说些什么。维罗妮卡这才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支长杖——它足有一人高，杖顶漂浮着一只蓝宝石眼睛，眼球转动之间蕴藏无限智慧。

她的鼻端有些发酸，没等回过神来，人就已经冲过去将他紧紧抱住，他也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似的，伸手将她接进怀里，像以往那样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卢西恩，我想你了！”无数想说的话浮现在脑中，最后说出的却只剩下这个。

他将她抱得更紧，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另一道声音就揶揄地传了过来。维罗妮卡因这突然的声音全身一颤，正想钻出他的怀抱，就发现他把她抱得太紧了，在听到那人说话后甚至还抱得更紧。

“小子，这就是你一直急着出去的原因吗？”有些轻佻的男人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紧接着，被放置在原初生命雕像后的数百座雕像闪烁起来，化作一道道半透明的幽魂身影。

为首的身影是位半精灵，他有着精灵的尖耳朵和模糊男女的美丽面容。眼上覆了一条白布，修长的手指间漂浮着一只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看到维罗妮卡的时候，半精灵毫不客气地对他们啧了声。

“看得死紧，我又不会和你抢姑娘。我活着的时候也许对这个有点兴趣，现在就算了，如果我活着，你小子未必能抢得过我，”说到这里，盲眼青年在维罗妮卡身边转了个圈，“除了先知以外的第二位客人，我们已经没什么让你继承的东西了。不过你拿了那东西过来，我们仍然可以答应你的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