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33章 盗火者（29）

沃伦认真思考了有一会儿：“看到你这么在意头发颜色的时候我们就猜得差不多了，只有博鲁赫家族的人才会在意这个，你的举止看上去也不像一个普通佣兵，也从不靠近公爵大人……你别担心，阿尔文军团长特意说过让我们不要说出去，他比你更希望公爵大人永远不知道这个。”

对于梅林们来说，现在和博鲁赫联姻弊大于利——几乎每一个博鲁赫直系都是奇怪的疯子，他们却偏偏有着烈焰主宰的默认扶持。连他自己也是和维罗妮卡小姐相处后才发现，博鲁赫家族也有像她这样，快被逼疯的正常人。

凭借他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宁愿选择永远不回到那个可怕的家族，而他们之间也有着一种比语言更加快速，在其他人看来或许非常难以理解的交流方式。

“我们在这次拜访时发现北境是一个更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和博鲁赫家族继续接触就不再是明智的选择，军团长更希望维罗妮卡小姐一直‘失踪’下去，”说到这里，沃伦微微停顿，“如果北境王陛下愿意给予庇护，我们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也会在南方帮你隐瞒。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维罗妮卡松了口气。想到昨天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梅林小少爷也确实不知道她的身份已经为人所知，这让她立刻放松下来。

体会过自由的感觉，她就再不会愿意回到那处令人窒息的牢笼。她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被家族发现。被抓回去强行嫁给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得的陌生人，但她似乎也用不着太担心这个。

只要她的存在对于北境还有价值，她就暂时会是安全的。

除此以外，或许就是心里那点不舍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能感受到灵魂的同类。

“你一定要和他们一起离开吗，沃伦？”她希望对方至少能留下来一段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一会儿之后，她干巴巴开口地问道。

“抱歉，我一定要回去，”沃伦唇角露出温暖的笑意，“我喜欢的姑娘在南方等着我呢——我和她说过了，这次回去给她带一些北境的有趣小东西，她一向很喜欢这些。”

“喜欢的人啊，”维罗妮卡眨眨眼睛，“所以沃伦，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有了喜欢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竟然不懂这些吗？我还以为……”沃伦愣了有一会儿，讷讷开口，“对不起，应该是我在这之前误会过一些事情。”

维罗妮卡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连忙补充着：“抱歉，我问这个只是因为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要特殊得多，我经常难以分辨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来自于谁，只靠分析也总是很难得到答案。”

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一直都在苦恼的事情，却从未遇到过一个也愿意和她共同探讨这些的同类。

“我以前其实也见过一次那位自然之心冕下，他曾对我说过我们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比外在样貌更快地感知到灵魂，但这对我们而言不仅是诅咒，也是馈赠，”沃伦想了想，遇到同类的知己感让他决定认真为少女解答疑惑，“我们能更快捕捉到来自他人的好感和恶念，按照冕下的说法，等我们变强，或许还能做到像他一样，直接看到魔法师们的灵魂形态……”

“是这样啊，”维罗妮卡似懂非懂地抱着膝盖点点头。她的魔力强度太低，也暂时没想明白自己该如何提升这种灵魂能力，干脆就将话题转向自己更加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可是。喜欢一个人——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特殊的人来说，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她不大想拿来和卢西恩直接探讨，哪怕她知道只要她问，他肯定会尽他所能给她答案。

有一个结果在她的意识中隐约成型，呼之欲出，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提前向别人确认一下，像解题似的找出证据。

“对于这个，所有人的答案都不会太一样吧，”沃伦想了想，“我的话，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除她以外的人，有着这样美好又热情的灵魂吧。”

说到自己喜爱的姑娘，沃伦的双眼开心地弯起，“她是来自军团的魔法师，灵魂就像一团火苗一样，只要靠近她就会让我觉得全身温暖起来。不说这样的特殊因素，她也是很美的姑娘——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另一个姑娘有着像她一样，明亮如向日葵的金色卷发，除了她以外，也没有任何人给过我同样的感觉。”

说到这里，沃伦像是陷入了怀念，“在我们训练的城堡后有一片很大的向日葵花田，有空闲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穿过花田去镇子上闲逛……哪怕只是牵着手做最简单的事情，只要那个人是她，我就会觉得开心——就像她的灵魂传达给我的一样。”

“这样啊……”维罗妮卡喃喃说着，这几句简单的形容已经足够她肯定自己心里的某个猜测。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带来一种说不出的，仿佛苏生自内心深处的温暖与喜悦。

她没有见过沃伦说的那片向日葵花田，但她能立刻回想起博鲁赫黑石城堡后面的金色花海，以及那个坐在花海中微笑着弹奏竖琴的少年。

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幅像沃伦所说的那样温暖的画面。

“所以我说，你怎么可能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这样的心情变化根本瞒不过和他有着同样能力的沃伦，他无奈地摇头说道，“这样的心情，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啊，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对我说过，你一定要去北境，是为了见到一个人——那个时候你的情绪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我那时就在想，你一定是想来这里找到那个你喜欢的人吧。”

“是，我在这之前陷入某个误区了，”维罗妮卡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所以，我想我再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喜欢上这里吧。”

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因果逻辑而已，她在此之前都只是在根据某些特定行为去分析自己的喜爱或厌恶，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喜欢被碰触和拥抱的原因只是因为抱住她的人是他而已。

“这也是我为什么最想祝你幸福，”沃伦眉头微弯，看着她笑了起来，“我会在这之后拿到一份北境的通行凭证，能够使用它在边境小镇得到更合适的魔兽——我一定会回来看望你的，也会想办法帮你打听关于博鲁赫家族魔力锁链的事，希望我下次再来北境的时候可以带着她一起。”

“好，”维罗妮卡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说不出的幸福感将她的心充满了，轻轻一碰就要溢出来似的，“那，我也希望能够祝你幸福，沃伦。”

……

维罗妮卡回到冰王宫小木屋的时候，恰好碰到卢西恩换掉那件弄脏了的衣服，抬头看她的时候，他的眼中一如往昔，漫溢出令她喜欢的温柔和喜悦，以及——他从未向她掩饰过的爱意。

她走上前主动抱住他，后者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更紧的回抱。只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让她感觉到一阵甜意，像是被淋在软面包上的枫糖糖浆一样让人迷恋。

“看见你真开心，维罗妮卡。”他凝视着她，眉眼含笑。

“今天去弄火核的时候我碰到沃伦了，就把火核的制造方法也教了他。”维罗妮卡抬起头来看向他，意外发现对方心里传来一种让她形容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

这种感觉又很快变成失落，这让维罗妮卡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除了沃伦以外，还有陛下派来的其他人——我已经把制作方法全都教给他们啦，很快就能做到把制作方法普及给这里所有人。”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前面说过的事，也没觉得哪里说漏了，只好继续说下去。

“哦……”卢西恩确实心情不大好，他将下颌靠在她的肩膀上，紧紧将她抱住，像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动作确定她还存在。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感到嫉妒——她的性格变得开朗起来，也会吸引越来越多因她而来的目光，他不想成为追随她的目光中不被她在意的那一个。

这小小失落情绪让他心里酸涩，却又不愿因为这些而让她无所适从，或是因他之故不再与他人交流，比起这个，他更希望她能得到那些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喜爱，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沃伦很快就要和梅林一起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说到这里，维罗妮卡也觉得舍不得，“他以前问我为什么要来北境，我就告诉他，我来这里是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特别特别重要的那种哦！”

说到这里，她笑眯眯地抬头看他。

“所以，你能像昨天晚上那样亲我一下吗，卢西恩？”

那些负面情绪在她说出这话的瞬间就从他身上全部消失，换成另一种熟悉却更加热烈的情绪。她的心情变得好多了，也知道了让他心情变好的方法。

她用手臂环上他的后颈，不等他回答就主动亲了上去。

这样的方法确实十分有效——他立刻就因为这个忘记了自己想对她说些什么，那些让她感到不大舒服的情绪也变成某种更加热烈的，甚至不输给她在接到他人求爱时所感知的爱意。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是他给予她这份情绪，她不仅不会感到惧怕，还只想给他一个更加热情的回应，哪怕他不会像她一样感觉到她的内心也是如此，只能依靠她主动向他说出来。

所以，没什么事情是亲他一下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就多亲他两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