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30章 盗火者（26）

维罗妮卡在当天下午就找到了艾达公主。

她是北境王名义上五个子女中年纪最长的一个，拥有一支自己的军团。维罗妮卡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训练场上教自己的儿子学习剑术，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只穿着单薄的麻布外衣，手持木剑练习动作，只有五岁的孩子哪怕冷得发抖，剑术仍旧有模有样。

听说了她来的消息之后，艾达公主吩咐儿子继续练习，自己擦了把汗走下训练场，随手接过维罗妮卡递来的那只纸鹤。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露娜把它给你只是希望你能够找到我们，坚持到成功抵达暴风要塞的那一天而已，她肯定没有想到你会完成得比她想象中更好，”公主顺手将纸鹤递回去，“既然露娜已经答应过你，我会帮你完成一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维罗妮卡认真想了想，轻轻摇头。

“不必了，多谢您的好意，我希望的事情已经达成，把它给您只因我答应过露娜女士，并非为了其他。”

“这样吧，等你想到需要我的事情，再来找我兑现这个约定也不迟。”艾达公主爽快地点头说道。

“啊？谢谢！”再回想时，维罗妮卡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或许在初次见到露娜女士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出来，他们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她提供过许多无声的帮助。

“谢谢就不用了，可以证明自己价值的人，都会受到北境的欢迎。”

说到这里，她向一边偷看的自家儿子招了招手。

“里昂，我儿子，”艾达公主随口向维罗妮卡介绍，“这小子平时不大听话，你以后见到他捣乱一定别客气。”

维罗妮卡很少看到这般年纪的孩子，只觉得那个冻得小脸红扑扑，却听话地站在母亲身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十分可爱，她忍不住伸手在孩子圆圆的脸蛋上捏了几下。

“原来你就是卢西恩叔叔经常提到的维罗妮卡小姐啊，”小鬼头也不在意她揉揉捏捏的动作，反而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会成为卢西恩叔叔的伴侣对吗？”

维罗妮卡的脸上又开始发烧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艾达公主毫不客气地拎着领子把自家儿子拽回训练场。

“别在意这小子说了什么，北境的习惯和你们那里不大一样，我们看上谁，想要那个人做伴侣或是诞育后代都会直接向对方说出来。”艾达公主干笑一声，忙不迭地向她解释。

“这样啊……”维罗妮卡想到上午图书馆里的那场意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知道了这场意外是因为两处地方的习惯不一样之后，她的心里好过了许多，转念一想，维罗妮卡继续认真求解：“那么，如果向别人表达这样的意思，而对方并不愿意……”

“那就直接拒绝，再祝福对方找到更强大的伴侣啊，”艾达公主满不在意，见少女对这件事确实没有认知，她干脆就着同样话题继续说下去，“对于我们北境的战士来说，选择伴侣是一件双方自愿的事情，如果只需要强大的后代而不是签署契约的长期伴侣，就由想要后代的一方抚养孩子。”

维罗妮卡对这样的习惯惊讶不已。片刻，她忽然找到对方话中的某个细节。

“所以，只要你们喜欢别人就会立刻说出来对么？”

“比起一直拖延着，我们更习惯直截了当……”艾达公主不疑有他，说完这话之后，突然意识到某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

“哦，我明白了，”维罗妮卡认真点头，“谢谢您，公主殿下。”

她的心中多了些不知名失落感，心不在焉地向艾达公主道别之后，她打算回到图书馆继续看书，让自己不至于再胡思乱想。

她想要安静看会儿书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破了——她很快就在自己身边再次看到那位把她吓了一大跳的褐发青年。

知道对方的表现不是故意之后，维罗妮卡悄悄松了口气，后者也像是认真思考过有一会儿，总算没有再对她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的软垫上。

“对不起，维罗妮卡小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一时忘了南方的习惯和这里不一样。”希尔斯王子低着头闷闷地向意中人道歉。

“没关系，”对方认错态度良好，那种强烈感情也在平静之后消散得差不多，维罗妮卡平静点头，“实在抱歉，我已经认真分析过我现在的情况——我还没有在这里安顿下来，不知道未来的样子，身体和北境勇士们比起来过于虚弱，根据这些判定，我现在并不适合立刻考虑寻找伴侣的事。”

这样的态度让希尔斯王子继续苦恼地抓着头发，那些想了一下午的解释和争取全都说不出口了。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地闷闷开口：“维罗妮卡小姐，其实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很想亲你，美妙的冲动让我控制不住地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来找卢西恩的，但你不是他的伴侣，我并非没有机会，我可以……”

又是一连串混乱的解释让维罗妮卡茫然地眨眼——她完全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先记下来，打算在这之后找个熟人问问看。

她确实没有立刻寻找伴侣的意思，拒绝是要直接拒绝的。礼貌地听完之后，她坚定地摇头：“对不起，希尔斯殿下，哪怕按照您的说法，我也没有寻找伴侣的打算，多谢您将这些告知。”

“既然这样，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无礼，维罗妮卡小姐，”希尔斯王子的表情失望极了，垂头丧气，“如果你以后有了寻找伴侣或生下后代的想法，请务必随时来寻找我。”

维罗妮卡不知道这种话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直到对方一路低着头走出图书馆，还给她一片安静的空间为止。

所以，按照北境人直来直去的习惯，卢西恩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没有问过她这些，果然是没有考虑过让她成为自己伴侣这件事情吧？

想到这里，她也感到失望了，用左手支着下颌，两根手指翻动着面前的魔法书，第一次觉得书中的内容变得无聊起来。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被一些就连她自己都不甚懂得的思路占据了。直到图书馆关闭的时间到来，她不得不回到住处，她才意识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竟然连书上的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解决办法，面容严肃的侍从凯蒂早已在图书馆门外等候她多时。维罗妮卡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属于她的侍从铠甲。

“维罗妮卡小姐，陛下知道您的身体或许受不了冰王宫的寒冷，短时间内也无法为您找到合适的新住处，就吩咐我整理出卢西恩殿下的木屋客房，直到您的新住处被准备好为止。”凯蒂隔着头盔看向她，声音平静得不含一丝情绪。

“谢谢你凯蒂，请替我多谢陛下的慷慨！”维罗妮卡松了口气，这样的安排确实是最大限度地化解了她对于住处的尴尬。至于她需要和卢西恩住一段时间的事情……

正好，她也有事情问他，在她看来，也没有任何比他更加合适且值得信任的人了。

她被带到那座小木屋的时候，小屋的主人正在书架边阅读一封信件，时不时地皱眉思考着。

凯蒂在送她过来之后很快退下了——她的住处就在木屋旁边，只要维罗妮卡有需要，就可以随时摇响铃铛叫她过来。

她敲敲门走进屋去，金发少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看见你真好，维罗妮卡，希望冰王宫的图书馆足够让你满意。”

“那里很好，它可真大，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大得多——好吧，我也只看到过黑石城堡里那一座而已，”维罗妮卡开心地笑了，“我想我以后会变成那里的常客，如果你以前看过某些有意思的书……”

“当然，我会推荐给你，”卢西恩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从桌边站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你能来这里陪着我，我很开心，真希望你能快些适应北境的生活。”

这句话让维罗妮卡抬头看着他，只是这样的注视，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一下子从北境的严寒风雪变成了夏天的繁花盛开，那种说不出的开心让她回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胸前轻轻蹭了一下，整个人都因为那熟悉的情绪感知而放松下来。

拥抱过后，维罗妮卡抱着一只靠垫坐到一边，想到希尔斯王子和自己说的那些她没怎么听懂的事情，就决定开口向她求个解释。

“卢西恩，我今天在图书馆碰到你哥哥了，就是我以前说的那位希尔斯王子，”她认真回忆对方向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他希望我做他的伴侣，无论我喜欢什么样的姿势他都可以，还有……”

她努力回忆着对方还说过什么，没有发现面前的人脸色忽然难看到一定程度。

“他说他应该会让我满意，无论从时间还是……呃，其他？我没在别的地方看过这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这些都是什么意思的，你能向我解释一下吗？如果我下一回再碰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