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28章 盗火者（24）

维罗妮卡趁着公共浴场人不多的时候，亲自体验了一回洗浴的感受——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整个人泡在热水里的感觉格外令人沉迷，因为热水能轻易消去累积的疲惫，身体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放松下来。

哪怕浴池里暂时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做贼似的偷偷向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才紧张地一头钻进去，就着池水慢慢梳理打结的长发。

一阵入水声吓了她一跳，维罗妮卡猛地将自己整个人缩进池子，憋了一会儿才悄悄露出眼睛看。

来的人是赛丽娜公主——她只在胸前和腰间缠了布条，肌理分明的身材一览无余，仿佛完全不在意浴池里还有他人，维罗妮卡看过来的时候她连个动作都没变，还语气轻松地和她打起招呼。

“维吉？我总算是看到你不带兜帽的样子了，天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忍不住想把你的帽子摘下去。”

维罗妮卡下意识按住头发，然而现在想要遮挡它已经来不及了，她窘迫地低着头嗫嚅：“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赛丽娜公主轻笑一声，一眼猜到她紧张的原因，“你可别信博鲁赫那一套，现在有过记录的主恶魔一共六个，光是我知道被封印住的就有两个——地狱魔王梅菲斯特没有太多相关记录；懒惰主恶魔安塞西亚的人形是白发；至于被封印在死亡之海的嫉妒主恶魔，它的记录就更少了，连性别都没有定论，大概只有神知道它是不是黑头发。”

对方语气随意，这说法也让维罗妮卡放松了许多，慢慢将身体坐直了些。

“有关这些主恶魔的记录，我从来都没在别的地方看过，”她很快找到对方话中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也就是说，北境这里也有很多不同于南方的书籍记录对么？”

“有是有，我们把北境直到现在的记录都放在王宫图书馆里，这么多年也攒了不少。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里除了小卢西恩，也没人会认真看它们，”赛丽娜公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我算是知道那小子为什么喜欢你了，这种看到图书馆就感兴趣的习惯可真像！”

维罗妮卡害羞低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说不出的紧张感让她试图换个话题，对方也不再提及这些，从善如流地说起图书馆的事情。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维罗妮卡立刻放松下来。她甚至悄悄坐过去，听着赛丽娜公主说起那些很少有人去看的王宫藏书。

“等明天你见过母亲了，可以让小卢西恩带你去图书馆，我敢保证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带你去那里，”说完之后，赛丽娜公主慢悠悠地看着维罗妮卡那点拼命掩饰着的小动作，“这座公共浴场确实很适合放松，不过也别在水里太久了，你的身体有会受不了。”

维罗妮卡连忙点头，红着脸从浴池里走出来，整理好那件湿透了的浴袍。

“不用因为长相自卑啊，这样少见的发色我们都羡慕不来，哪怕用我们北境的审美来看你也很可爱，”赛丽娜公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轻快地吹了声口哨，“还有，你身材不错嘛！”

全身血液都在同一刻冲到脸上让它烫得惊人，维罗妮卡小声嗫嚅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逃命似的急匆匆离开原地。

……

冰王宫大门再度敞开之时，维罗妮卡低头提着裙子，跟在卢西恩身后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

经过这段时间的旅行，她的魔法能力似乎变强了些，身处于这种满是冰的地方也不觉得寒冷，甚至有心情打量起这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母亲和近卫谈论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场，这里有很多人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卢西恩见她疑惑就轻声对她解释，“在北境，北境王的称号只属于王室中最强大和勇敢的英雄，无论性别。”

维罗妮卡恍然点头，抬眼看，就见到了那位高高坐在冰王座上，仿佛与王座融为一体的身影，后者在他们到来时坐直身体，被金属手套包裹的手指轻敲王座扶手。

“很高兴见到你，来自南方的博鲁赫小姐，”北境的王者轻松叫破她那个被隐藏了一路的真实身份，看到少女突然苍白的脸色，她右手微抬，“不必担心，我既然决定见面谈一谈就是愿意为你保密——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价值，它足够让我为你分担一些来自南方的风险。”

北境王者开口时从容不迫，如战斗时那般轻松随意。说到这里，她的手微微一顿，似乎在为了某些事情而沉吟着。

“你以前的事卢西恩早就和我提过——他请求我接受你的加入，并对你进行庇护，”说到这里。北境王的声音中带上一丝笑意，“我相信卢西恩已经对你说过一些有关北境的事情，你也为我带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我愿意在此之后给你庇护，直到你不愿在北境停留的那天为止”

“母亲！”卢西恩有些着急地唤了一声，却被北境王挥手阻止。

“北境的庇护并非没有代价，我希望你提供足够的火核，教会我的勇士如何使用。另外，我也希望你为我们提供一些用于战斗的魔药。”

说到这里，北境的王者从椅子上站起，向那位突然紧张起来的少女行了个北境礼。

“对于北境来说，火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的普及意味着我们的勇士能够在战场上减少伤亡，增加战胜强敌的可能。它的价值不可估量，可以被用作保暖，也能让更多的英雄不必命丧于魔兽之口。”

维罗妮卡这回是真的惊呆了，她无意识地往卢西恩身后一躲，不敢承受这样的大礼。

少年的表情更急了，他努力想要提醒些什么，后者却置若罔闻，用谈合作的方式继续说着。

“我可以在暴风要塞给你找一家魔药铺。在这之后，你只是魔药师维吉，永远不再拥有维罗妮卡·博鲁赫这个身份，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我愿意，”维罗妮卡果断点头，起自己的研究，她的表情立刻就变得自信，“谢谢您的慷慨，陛下，不过相比于自己获得报酬，我更希望减少伤亡——火核的制作方法不难，只需要一个火系魔法师和一口坩埚，一些很容易获得的原材料。我会把火核的制作方法教给您认为值得信任的人，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我就能做到定期发明更多魔药，这笔收入对我来说足够了。”

顿了顿，她低头继续说着：“北境的英雄们作战勇敢，这样的人令我尊敬——我并没有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实力，但我可以尽我所能，用另一种方式帮他们获得胜利。”

北境王惊讶地摸了摸铠甲，接着，她朗声笑了起来，像是因为她这句话而心情极好。

“你比我想的更适合北境，亲爱的孩子，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请问我能不能去看看王宫的图书馆？”这也是她听赛丽娜公主提到后就一直盘算着的事情了。

“当然可以。”北境王微微点头，拿起手边的小铃铛摇了摇。

很快就有一位身披重甲，面容严肃的女性侍从来到王座旁，北境王看向维罗妮卡，低声向她介绍：“这是我的第一侍从凯蒂，她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在生活中的事情也可以找她帮忙。”

凯蒂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转向维罗妮卡，礼貌地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尊敬的小姐，请这边来，我带您去图书馆的位置。”

……

少女脚步轻巧地离开王座，在她离开后，母子二人之间的气氛难得陷入沉默。

“母亲，您为什么不提让她加入我们的事情呢？”卢西恩垂下眼帘，终是按捺不住，“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再被博鲁赫抢走，不得不嫁给别人，我……”

最后的那句话，他我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他有的只是一厢情愿的爱意，就连她的想法也暂时看不分明，倘若她有一天真的嫁给别人，他也没有任何阻止它发生的资格。

“我知道她的经历很可怜，对你的依赖很有可能是因为你第一个向她释放善意，”北境王干脆地摆了摆手，“哪怕你是我的儿子，卢西恩——我也很想对你说一句，你需要给那女孩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个的契机并非她因为不愿失去你的善意情愿遵从于你，而是等到她获得更多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善意甚至爱意之后，她依旧愿意留在你身边。”

少年微微张口，沉默地抿紧了嘴唇。安静了有一会儿，他才挫败地垂头认同了母亲的说法。

“对不起，母亲，是我患得患失了。”

他确实应该给她时间，等她学会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