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道士养成记 第11章 第十一章 夜半怪声

“师父……”

“去化宝先……”师父抽着烟杆走去跟我爸打了个招呼。

我当时在院子里化宝，没听见他俩在屋内说啥。化完宝送完神之后，我只觉得自己浑身没劲，就就地坐在了院子里，看着天井的天空发呆。

我当时还不知道是我用了茅山血符咒的原因。因为师父说过，身为茅山弟子，符咒就是写给神明的信，如果事态很紧急，可以加上茅山弟子的中指血，这样祖师爷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就会优先加急派“兵马”过来处理。但是这个方法很消耗法师自己身上的精气神，不是万不得已不能随便用，除非是真的需要救命的时候。

师父看我坐在院子里都十几分钟了还一动不动，就出来喊了我一嗓子：“你是屁股粘地上了吗，还不进来。”

我回过神，脑袋还有点懵，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有点恍惚地走了进去，站在师父和老爸跟前。

师父画了张罡炁符让我烧掉加水喝下去，剩余的符渣泼到外面马路上去。我喝完符水缓了一会，终于有了点劲。

“兮兮啊，帮人是好事，但别把自己搭进去。你现在的精气神还不足以用血符，你这样做会损耗到你自己的。法师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别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师父递过来了一杯参茶让我补补气。

“知道了师父。师父那赵大娘那个事……”

“你爸刚才跟我说了，我自有分寸，七星灯点着吧，今晚你跟你师兄他们轮着守。”说着就拿了点钱让我出去买几个硬菜今晚招呼我爸吃饭。

晚饭后，我爸跟我聊了几句，让我好好听师父话别添麻烦，然后让我周末回家一趟，说完就走了。

上半夜是陈师兄守的灯，陈师兄说困了会去喊康师兄起床守的，他知道我白天用了血符，所以让我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大概是凌晨三点多，我在床上睡得正香，听见有人在喊我似的：“小师傅，小师傅……”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坐了起来，拉开蚊帐往大厅法坛走……

压着符咒的那盏七星灯蜡烛灭了……

陈师兄刚去喊康师兄起床守灯，就看我呆在了神桌前，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看七星灯灭了，赶紧喊我去叫师父起床……

“师父~师父~七星灯灭了……”

师父披着他的外套，开了房门不慌不忙地说：“兮兮，喊烨赟去把吊魂符开出来，你去准备纸钱还有剪个纸人给我”

“好……”我转身便去转达了康师兄。

等我准备完，师父跟师兄们都在法坛前了。

师父拿起纸人，给纸人开光点眼，写上了赵大娘的八字，然后往纸人后面贴上了吊魂符：“奉茅山法祖敕令，奉请吊魂将军急降临……”师父一边念咒，一边烧符，随后把符咒往空中一丢，再点了一把香，分给我和师兄们，让我们去插在房子四周围，随后我们回到法坛，师父继续念道：“五方五鬼听我令，速将刘金花（赵大娘的名字）魂魄带到此处……”随后往外撒了一把米。

“师父，明明香只插了四方，哪有五方啊……”我不明白地问。

师父看了一眼神台上的香炉：“那不是第五方吗……”

“师父，赵大娘没事吧？”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尽力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师父说完就去洗漱了。

我看着师兄们重新把七星灯点上，心不在焉地问道：“陈师兄，你觉得命真的是注定的吗？”

“兮兮，先天的命格我们没办法去改变，就像你没办法去决定你的出生家庭是怎么样，父母是怎么样的，你有多少兄弟姐妹，这是老天爷给你安排好的，但是你可以决定你的人生要走怎么样的道路，要交怎么样的朋友，你是否要做一个好人。所以我觉得命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而去改变的。”

“那为什么师父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呢？难道我们不能改变吗？”

“兮兮，做我们这一行就跟做‘医生’是差不多的，生生死死你见得多以后就习惯了。你不能去阻止花开花落，你也不能去阻止日升日落，人也一样，你无法去阻止你身边的会慢慢老去离去的事实，因为从古至今的规律就是这样。天道是没办法去改变的。”陈师兄说完，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继续说道：“你还小，以后看多了就习惯了。别想太多，快去洗漱吧。”

我承认当时的我，在面对别人的死亡上，真的没有面对自己的死亡来得那么洒脱。毕竟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啊。但在我的世界里，面对别人的死亡永远比面对自己的死亡来得更加恐惧。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做这一行久了，我也就慢慢适应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这个过程了。

天刚亮没多久，赵叔就火急火燎地来找师父，说是赵大娘昨晚凌晨的时候又抢救了一次，情况不是很乐观，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肺部积水，还有肺部感染高烧不退。现在人还在ICU……

我听着赵叔说着情况，突然想起昨晚凌晨那两声小师傅，突然打了个冷颤……

“柳师傅，我妈这情况，怎么办啊？昨晚在医院抢救，我…我真的害怕我妈就这么走了。”赵叔顶着黑眼圈焦虑地说道。

“这里我们帮你点着灯祈福呢，你们那边也要好好配合着医生。都尽力就好……你也先好好回去休息吧。”师父安抚了赵叔几句，然后就送他出门了。

随后师父交代我要守好灯别偷懒，就带着康师兄出去了，而陈师兄因为忙了一个晚上也疲倦地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还是轮流守灯，中间赵叔也来过，但是都是说赵大娘在好转的情况。

直到第四天，赵叔拿着大包小包的供品，水果过来，一进门就跟师父说：“柳师傅，我妈今天出院了，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啊。”

奇怪的是师父非但没收下赵叔拿来的东西，反而嘱咐他说道：“你回去多陪陪你妈，多跟她说说话。还有告诉她家里的事她不要太操心，你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看着师父露出了跟赵叔一样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