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楼紫气冲天,紫气中萦绕着如火一般的铜币光影。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二楼处突然洒下漫天青白的铃兰花瓣,花瓣一与铜币接触,便瞬时缠绕在一起散射出金白炫光。
一分为二的君影重合在大堂舞台的上空,灵气缭绕。
看着二楼处的哥哥和我身旁的南宫阙隔空相对比划着同样的手势时,我目瞪狗呆:“说你们两没有勾搭在一起,我都不信。”
南宫阙懒得理我。
沈查见此情形,抽刀而来,我一脚踹开身侧杀过来的紫衣人,背靠南宫阙,提扇击退纷飞而来的紫烟,道:“我能自保,你去应付沈查。”
沈查近身之前,幻出一道紫烟去袭击舞台上空悬浮的君影,我见势不妙,扬手一挥,甩出手中舞扇去抵挡那一道烟,却在不留神间被一紫衣人偷空袭击。
一阵剑气袭来,掀飞我脸上的面纱,千钧一发之际,“叮当”一声脆响,一枚串着花瓣的铜币荡开已贴近我脸颊的剑。
南宫阙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甩在了一处尚未被紫烟侵袭的角落:“保护好自己的脸!”
我被甩趴在门框上,不解:“为什么?”
南宫阙破天荒地正经回我:“因为他们以为我看中了你的脸。”
我反应半天愣是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沈查见我落单,所幻化的灵力一时都朝我冲来,见着紫烟要袭击我,我慌不择路地逃窜,抓到桌上的酒杯还是碗就往沈查身上砸去。
“啪——”
方才挡过一紫衣人的南宫阙被砸得措不及防。
那碗从他的后脑勺没做半刻停留,“吧嗒”一声碎成了花,落地。
“不好意思,失手。”看南宫阙回头看我,我头一次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歉意。
说时迟那时快,他朝我冲过来。
“妈呀,我都说了不是故……”
“噗——”
“……意,的。”
南宫阙双手撑在桌上将我圈在怀里,一口血吐得我从头淋到脖子。
我抿了抿唇上的血:“……花菜三要你娶个娘们会死吗!!”
他转身前在我耳旁说了两个字:“会死。”
你丫的……
我硬是忍住再拿碗将他砸死的冲动。
我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以手边为数不多的酒盏袭击冲过来的紫衣人,偏偏他们手里都有剑,手中已抓不到杯碗,我慌神抬手去挡,竟徒手挡住了紫衣人砍来的剑。
我疑惑地收回手,试图运了运灵力,却见手心冒出了一撮火色小烟。
这不是南宫阙的灵力气息吗?莫非……
我又舔了一口唇角的血,捏了捏手心,面前“噗呲”一声又冒出了烟。
紫衣人愣了愣,有些不敢靠近我,我攒着灵力一掌拍开他,而后夺走他手里的剑跑向南宫阙。
南宫阙与沈查双臂相抵转了一个圈,见我跑去,他会意地朝我点了一个头。
收到示意,我提剑砍过去,划开了南宫阙的胳膊。
然而此时。
南宫阙:“……?”
沈查:“……?”
“蠢货,”南宫阙黑着脸,“你是被策反了吗?!”
我疑惑:“适才不是你点头的吗?”
他:“……”
反正也砍了,不能浪费,我扑过去扒住他的手臂就是一阵狂吸,沈查大为迷惑地看我。
南宫阙极度不风范地一脚踹开我,我后腰撞在桌缘上,险些断成两截。
一紫衣人见此,提刀冲过来,南宫阙大抵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一脚有多重,似是为了弥补幻了一道金光打飞紫衣人,沈查却在此时钻空用紫烟击中了舞台上方的君影。
君影被分开的瞬间,哥哥受到了一阵冲击,身形一震,这法器被一分为二,若非以魂为引、以灵魄重铸,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此刻南宫阙又无暇与他接应,他发挥不出法器的作用,只得凭空与紫衣人纠缠在一起。
失去灵力运转,缠绕着铜钱的铃兰花瓣逐渐散失光芒气息,无力飘荡而下。
悬空的玉坠双双坠落而下,此刻正下方突现一朵雪白的花苞。
君影的玉穗触及花苞,那朵花霎时绽放开来。
一紫衣人惊道:“这、这是什么?”
其余人纷纷摇头:“从未见过。”
台上的花越开越大,花瓣随之伸长,延展,花心中央生了一对对称的花蕊,状似凤凰羽翼。
“栖栖,你……”哥哥注意到我,从楼上喊道。
沈查转头看到我周身萦绕的银白炫光时,一愣,暂歇下和南宫阙的打斗,问我:“你这是什么法器?”
发簪悬浮在手心,我不吝答道:“步——生——花——”
南宫阙蹙眉:“你哪儿来的灵力?”
我舔了舔唇,笑道:“你的血,好甜~”
此话一出,紫衣人的目光瞬时汇聚到南宫阙身上,见众人一副要冲过去吸他血的模样,他倒吸一口凉气。
沈查嗤笑一声,不屑道:“我看你这灵力不纯,这法器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哦?”我穿过紫衣人中,萦绕在身旁的银白炫光撕裂了缠绕在眼前的紫烟,他们各个忌惮地往后退。
我踏至台阶,灵力汇至脚下,轻笑:“一步,生一花。”
低眸见脚下凭空生出一朵白色凤楹花,我绕着手心的发钿,继续运转灵力:“一花生九瓣,一瓣生九剑——九九八十一剑。”
随着口诀,巨大的凤楹花中绽出相应的剑影,我偏头扫视一圈,只见一众紫衣人包括沈查都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剑,唯独南宫阙眼中不知流露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光。
忘了还有哥哥,他满是担忧:“栖栖,不要。”
可我胸有成竹,又踏出一步:“两步,生两花,两花十八瓣,一百六十二剑。”
花中的剑影围绕了两圈,至此我簪回手中的发簪,但见那些剑影随之腾空而起,一屋子紫衣人都连连退步开来。
我翻手一挥,将哥哥再次的喊声全然淹没在了呼啸而起的剑吟之中。
剑雨纷纷落下,直朝那些紫衣人刺去,直至剑尖落在他们身前那一瞬——
忽然。
皆为虚无。
但见一屋子人都定住了,转头看向我。
一口血涌上心头,我“噗呲”吐了一地,眨了眨眼:“你们就当,没看见?”
话一出口,那些紫衣人都提着剑冲向我。
我忙朝南宫阙跑去:“花菜三快给我吸点血——”
还没跑过去腰就被一只手臂揽住,躲过了砍来的紫衣人,哥哥的声音在耳旁怒道:“谁许你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使用步生花?!”
我抱着哥哥喊道:“左边——前边——右边——”
“别给我转移话题,”哥哥一边抵挡紫衣人一边训我,“你开启到第二重步生花,现在怕是连武力都失了。”
“没关系,哥哥会保——护我。”我偏头避开险些砍来的剑,“哥哥你放我下来吧,影响你发挥。”
他:“那你攥着我腰干什么?”
“……哥哥深明大义,不同我计较。”我嘿嘿笑着,死死抓抱着他的腰不放。
见着哥哥手中只提着一把从紫衣人手中夺来的剑,我劝道:“哥哥我们快跑吧,反正他们是来抓南宫阙的。”
哥哥不说话,只抱着我专心打架。
“不过就叫他娶个女人而已,你看看他,扭扭捏捏的。”劝诫的同时我还以双腿轮流着给他做辅助,他却依旧不理我。
方才耗尽了力气,我踢得腿有些酸,抱怨道:“不给他们打死他们还就真不怕死了!”
“哥哥,我们……”
“你安静会儿。”哥哥忽然出声。
我嘟哝道:“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打架无聊嘛。”
哥哥不快道:“你哥哥我现在不无聊。”
我怏怏地哦了一声,抬头间却见南宫阙后有背敌,急喊道:“花菜三,背后——”
南宫阙转身一掌劈在紫衣人脖颈上,沈查却趁此抢过一旁随侍手里的刀,我顺势踩住脚下紫衣人落在地上的剑,翻脚一踢:“接剑!”
南宫阙十分默契地伸手抓住我踢过去的剑,随后便绞了沈查手里的刀。
沈查空手搏斗也无畏:“三殿下与我打一架又如何,我并无解药。”
南宫阙笑道:“本殿下只是想看看,在沈庄主眼里,是他女儿的婚姻重要还是你这个得力的部下重要。”
听此话,沈查面色有些难堪。
我对他们的家事并无兴趣,有着哥哥防护,我转头去寻落在人群中的君影,只见挂在台廊处的一紫衣人此刻手中各捏着半枚玉坠,笑得一脸诡异,此人邪气四溢,君影又不同完整时的那般能抵抗邪气,若是此刻被侵染了污浊,怕是再难祛除。
为此,我推开哥哥跑过去从他手中夺过君影,与此同时,脖子上多了一把刀。
堂中的打斗止息,哥哥惊声:“栖栖——”
我随着脖子上提起的刀起身,只听南宫阙道:“沈统领,你放了她!”
沈查刀一紧:“别过来!”
南宫阙没再冲过来,似是咬着牙道:“你放了她。”
沈查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舞姬而已,三殿下这是动了真心吗?”
只见他捏紧了拳头:“你要我如何?”
沈查道:“三殿下只需应下这门亲事,她便平安无事。”
南宫阙沉默了。
我捏着手中的君影,视线转向哥哥,有些委屈:“哥哥……”
他的目光很沉,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见他眼里有着真实可见的滔天杀意。
作为拖后腿的人,那一刻我只觉愧疚:“这一次,你不许告诉爹爹。”
哥哥低声回道:“好。”
我又道:“如果我被罚跪了,哥哥要陪我一起。”
“……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浑身散发着一种凌烈的压制性气息。
沈查似乎有一些恐慌,提了提刀吼我道:“你给我安静会儿!”
他又朝南宫阙道:“三殿下想好了没有?”
感受到脖颈上割裂的痛感,我眉头打了结。
南宫阙都说了娶个女人会死,他死和我死,这种问题还用想吗?
我动了动嗓子道:“我说沈大叔,你没看到他不愿意吗?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杀了我他也不会……”
“我应下了。”南宫阙忽然截了我的话。
“……花菜三你说什么?”我愣了愣,一股气血翻腾而上,“你丫的早点应下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