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抱着盒子,将红色缎质的蝴蝶结重新打到满意的弧度,才看向窗外。
她记得去往临鲸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海,看到海,也意味着到达了本城的最南端。
临鲸这几年一直在不断扩建,到目前为止,已经占据了七万平方米,从地图看,面积轮廓也像一条鱼,因此一直被外人戏称总部是座鲸鱼岛。
下了车,一名秘书来迎接她,顺手地想替她接过手里的盒子。
江烟轻柔地避开,不露痕迹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谢谢你,我自己拿就好。”
秘书这才看清她的脸。
比想象中的还要小。
保镖按下直通高楼的贵宾电梯,抵达14楼后,原本平静的总裁办,不由的沸腾起来。
三年了,终于见到传说中的总裁夫人。
本以为会随了江露略些嚣张的脾气,气场全开能烧死一条条小鲸鱼,没想到正主如此温纯。
她有一双娇贵的小鹿眼,拥有着比想象中还要让人惊艳的富家千金长相。
空气中萦绕着甜味,像软乎乎的白兔奶糖。
众人看着她亲手护着的甜品盒子,会心一笑的同时,忽然又有些担忧,他们的总裁并不喜欢甜食。
刚回国的江小姐会不会受到打击?
…
…
大门被从外关上,江烟如释重负,抱紧红盒子,终于不用被围观了。
然而,新的探究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脸上。
陈陌送完张医生,不顾林冽的冷眼,完全舍不得走,百闻不如一见,他恨不得找出个放大镜来观察她。
“我们以前经常见的。”
有吗?
江烟想不出来:“……你好。”
陈陌笑眯眯,满怀期待,“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林冽淡声打断:“不用理他。”
她的目光自然地落到稍熟悉的身影上。
他很少见的在鼻梁骨上架了副眼镜,金丝边的,镜片上浮着淡淡的光影,挡住了桃花眼,一派疏离。
江烟选了离陈陌最远的位置坐下。
陈陌没放弃,“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颗颗排列整齐饱满的酥皮泡芙,“这是我刚才去了烘培手工坊做的,要不要尝尝?”
江烟这话说得有点心虚。
她下午的确是有去做甜品的安排,像她这种不喜欢出门的人,难得出来一趟必定是要把几天要做的事全集中在一起。
她是打算给祝汐做个蛋糕,出国这么久,两人碰面屈指可数,但每逢遇到节日,祝汐都会准时送上礼物,江烟则是全攒到一块,加上蛋糕,一次性拿给她。
陈陌:“我可以拿一块吗?”
林冽关了屏幕,走过去时把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丢过去,砸在他脸上——第二条赶客令了。
“可以的,”她轻声说。
果然还是豌豆公主更可爱。
林冽已经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
江烟还在低头忙碌地分泡芙,她换了一套白色的短外套短裙套装,领口跟袖口处是丝绸质地的木耳边,扣子是不抢眼的玫瑰金色系。
就连头发都重新梳理了,多了一点卷翘的弧度。
就跟小兔子会及时用爪子弄干净自己一样,她也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鞋面被弄脏,爬过山就要重新换更干净的衣服,全身无时无刻散发着比糕点还要甜美的气息。
但她是个笨蛋。
被人欺负,隐瞒都不知道的。
江烟见他迟迟没碰泡芙,心里在不安。
她果然是做得太明显了。
徐浚一再告诉她,融资的事不急,她便想着为了日后铺路,尽力跟他把关系处理得更好些,到时正式提起时,氛围也不容易僵。
她在犹豫要不要再劝时,对面的陈陌捧着乞讨来的泡芙咬了一口后,人变得…沉默了。
怎么会有人把泡芙做得一点甜味有没有?!
内陷的薄荷奶油只剩下清凉。
他仿佛生吞了一管牙膏。
“咛咛啊,”他叹气,“你自己有吃过吗?”
江烟:“…没有。”
她对不加糖的甜品没有兴趣,看他一言难尽,也隐约发觉味道说不定很怪。
她无措地摇头,接着想收回林冽面前的那一份,沮丧地觉得果然不应该用这个方法。
林冽眼里泛出了冷光,“你很有空?”
陈陌火速起身,察觉他的耐心已经到临界值,可能再多留一秒,就会以“大胆,敢说公主殿下的不是”的罪名被杀掉。
江烟对他抱歉地笑了一下。
陈陌面色复杂,怎么会有性格一个在北极,一个在南极的夫妻。
更可怕的是,他凭借多年的交情,能感觉到林冽已经在开始心疼江烟了。
好怪,看不懂。
他还是先跑路保命吧。
江烟连再见都还没来得及说,陈陌就快速推门出去了,余光里瞥见身侧的男人拿起泡芙咬了一口。
他嗓音清冽,“还不错。”
“……”
江烟抬眸,神奇,他竟然没有恶趣味的说些风凉话?
从进门开始,她就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以前都是漫不经心地想逗弄她,好看的皮囊下藏着坏水,现在却…复杂得多。
江烟弄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
许特助叩响门,在得到允许后,拿着一份文件进来确认,“林总,您签批过的这份文件……”
“法务部的同事问,文件是不是被换过,上面没有您的签字。”
江烟低头把剩下的泡芙给重新摆弄整齐,在许特助把文件递上前来时,瞄了一眼。
咦,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林冽随手翻过几页,俯身把玩着钢笔,姿态跟昨晚靠在沙发上签字时的一样。等等,她瞳孔紧缩,不会就是同一份文件吧?
她昨晚亲手给他拿的那只钢笔……好像是准备用来练书法的!
写在纸上,字迹过几个小时就会自动消失。
林冽望着她突然紧绷的表情,示意许特助先离开,手一边探了过去,握住她开始发抖的手指。
“你不会也在泡芙里下毒了吧?”
江烟:“。”
她一时顾不上抽出手。
他显然已经认出。
江烟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哭哭了。
完蛋了,功亏一篑。
指不定会被扣上了居心不良的帽子。
怎么会有像她这么蠢的人啊。
江烟的眼尾也开始变得红红的,欲言又止地抠着手指,总觉得说什么都像在狡辩,他会不会生气?
他第一时间发现她情绪低迷下来,手往下径直插.入她的指缝,阻止她往掌心留印子。
林冽问完就后悔了,小白兔的胆子就丁点大,再吓就要哭了。
以前只觉得她弱得离谱。
现在才发觉她被养成如今的样子,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都这么乖了,为什么还要算计到她头上。
江烟完全拥有耻高气昂的资本。
“对不起,”她忐忑地道歉,满脸的怯懦,“我不是故意的。”
林冽越不出声,她就越害怕。
长睫上沾着层层水光,眸底像月光宝盒。
江烟正犹豫要怎么补救,面前的男人倏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听不出情绪地道:“怕什么,我又没怪你。”
窗外的风很大,越过他的肩时,那股沁凉又熟悉的薄荷香味再度包围住她。
他抱得太用力,她迷惘片刻,眼前只闪过三年前,他们过度的那一晚,被亲吻过的唇,抚摸过心脏位置的手,交叠在他腰间的腿。
她用了最不耻的方式捆绑住了他。
江烟潜意识里觉得羞耻和内疚,曾经的亲密触碰,都成了她心里难熬的关卡,呼吸沉重到像溺水之人。
她的哭音加重,“…对不起。”
林冽隐约觉得烦躁。
她不是很乖,很好哄的吗。
怎么到他这里就行不通?
“不准哭。”
“……”
江烟被迫趴在他的颈窝处,声音在颤抖中轻度,小小声地问:“不过,林冽哥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冽垂眸:“什么事?”
她温吞地揉眼,“你以后…抱我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心理准备?我还没适应。”
“……”
他舌尖轻抵上颚,隐隐咬牙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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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犬》
【恶犬少年*娇贵金丝雀】【年龄差两岁】
京市落暴雪的那一夜,姜幼梨第一次见到养父的亲生子。
狭窄的暗巷内,少年指尖燃着猩红的一点,隔着淡色的烟雾,一下一下地用脚碾压着妄图伤害他的人。
瓷白瘦削的脚踝边青筋暴起,暗含阴狠。
倏然抬眸,和躲在温暖车内的她对视上。
她看见少年沾满雪粒的长睫下,眼神凶狠如恶犬。
姜幼梨害怕到不行,开始担心未来和他共处一室的生活。
*
一个月后,他们在养父的葬礼上正式碰面。
京圈首富意外去世,各行业资本圈财阀大佬前来吊念,姜幼梨站在人群中央,面色苍白地主持流程。
野心家们贪婪地看着她温吞漂亮的容貌,觊觎她身后价值千亿的遗产,暗中打起算盘。
葬礼的尾声,人潮激烈地涌动,惊诧地望着最后出席的不速之客。
少年身着黑色的西装,漆色的眸仁冷意未决,衣襟处的冰蝶胸针斯文禁欲,气质和那夜截然不同,矜漠如初雪,俨然颜巅贵公子。
他双手合十,清冷地敬香奉神明,好似最虔诚的信教者。
姜幼梨微微发抖,只有她清楚面前人的皮囊之下,潜藏着怎样的坏种基因。
她微微一笑地献上见面礼,一串黑色檀木佛珠,曾被圣僧供奉在神庙中,诵经吟唱了一千多个日夜,说是最凶狠的邪魔也能被普渡净化。
“弟弟,欢迎回家。”
少年接过礼物,侧头看着她娇弱红润的唇,指尖轻轻捻弄着冰凉的佛珠。
忽的响起一声清脆。
佛珠断裂,黑色的珠子砸满地板,被碾压在他的脚下。
他凉薄地勾唇,散漫道:“可惜了,佛不渡我。”
*
姜幼梨误以为他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她决定接受家族长辈的安排,跟适龄新贵相亲,早日离开这个家。
可惜她的婚事总难成,次数多了,她难免起了疑心,瞪着湿漉漉的眼眸,质问姜戾到底想要如何。
姜戾背对着她,露出后颈上的新刺青。
他咬着烟,言辞寡淡:“要你啊。”
姜幼梨一个字都不信,他却安然地趴在她的膝盖上,将最脆弱的地方放到她手心里,倒吸口气道:“姐姐,轻点。”
*
被未婚夫背叛后的雨夜,姜幼梨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悄然跟随,最后车窗降下,露出少年森冷的眉眼。
他问:“过来吗?”
她恐慌地摇头,他耐心尽退地下车,强硬地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温柔又残忍地低语:
“你忘了我们的赌约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输了,从此以后,你只能做我的笼中雀。”
*
恶犬般的少年无差别仇视所有人。
直到在一个暴雪天里,遇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朝自己飞奔而来。
她的双眸亮如一万颗星辰。
那一刻,他以为见到了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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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泡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