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白与杨子砚回到客栈后,发现情况竟然比先前更糟糕了几分。
“西夜国的侍女们也都发热倒下了。”戴漾简单解释方才骚乱的原因。
上官缘渊蹲在椅子上,苦思冥想:“怎么突然一个个都病倒了?昨夜的晚饭、今早的包子,我们都有吃,但我们却也都没事。应该不会是食物中毒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城里该不会是有什么疫病吧?”杨子砚拧眉道。
“西夜国的御医都有药可以缓解我的毒,但却对她们的发热症状束手无策……”苏厌摸着下巴,“不会是疫病这么简单,只有可能是毒,而且这毒肯定是由一个高手做的。”
周栩白也心头一惊:“毒?什么样的高手能绕开西夜国的那些护卫给国师她们下毒?目的又是什么?”
周栩白做任何事情吃任何东西之前都会拿银针去试毒,从昨日入城后到现在,他都没有试出过自己接触的东西带毒。
“现在中招的只有西夜国的人,那人很有可能只是冲着西夜国去的,但……也有可能是为了把西夜国国师遇难一事故意栽赃给荣国,以挑起两国的争端……”
苏厌不免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
“苏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夜国的人病倒了,也没有办法继续赶路。可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
杨子砚到底是没有碰到过什么危险的事情,现在这般四面楚歌的状况,让他不免慌了神乱了心,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敌人在暗我在明,对方明显不是善茬,目的不明,来势汹汹,苏厌只能强迫自己尽量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西夜国国师和侍女们,与自己和其他人,有过什么不一样的接触……
“是浴水!”苏厌和戴漾同时说出心中所想。
“女子爱干净,昨夜又落了雨,多少沾上了些泥泞,所以她们都沐浴过。而我们这些粗老汉,一夜不洗澡也无妨,再加上店小二本就烧水忙活不过来,所以男子们也都把洗热水澡的机会让给了她们。而那些西夜侍从顶多也就只是冲了个冷水澡罢了。”苏厌解释道。
戴漾应声道:“不错!如此,那人定是在热水里动了手脚。可……那人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只对女子下手,居心何在?”
莫非环元圣教真的又死灰复燃了?周栩白暗暗思忖着。
那个高禖神庙定然存着答案。
现在艾玛玖玖病倒,众人就无法按时抵达西夜国,如果被周珏的人抢了先得知武林盟主的下落,自己岂不是又输一节?
不行,他不能再输了。
周栩白沉着脸站起准备出门,结果心口却突然一阵钝痛,又踉跄着跌坐回了椅子上。
“许大哥!”杨子砚立马上前搀扶住周栩白的身子。
上官缘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脸色顿时骤变:“许兄,你也中招了!?”
“什么?!”周栩白难得将慌乱写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不可能,自己如此小心,怎么可能还会中招。
苏厌虽对周栩白颇有偏见,但此时大家皆是同条船上的人,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胜算。
于是苏厌捏住他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脉沉而迟,是中毒之象。
而且……苏厌微微抿了抿唇,此人先前果然是暗自隐去了内力。
“是中毒了,而且**不离十,与西夜国等人中的应是同一种毒。”那么就不光是浴水了,这客栈里的所有东西都藏了毒。
那其他人……
“不好了!公子们也倒下了!”屋外传来侍卫的呼喊声。
上官缘渊猛然转身看向苏厌:“其他人也中招了!若是西夜国的那些高手也都……”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事?”戴漾提出至关重要的一点,“我的血中似乎带毒,先前在百蛇林里时,那些毒蛇都避而远之。这可能是我此时没有中毒的原因。”
“我们苍洱堡满是毒蝎毒虫,基本上每个人都会炼蛊,我身上还带着蛊王,一般毒药和蛊毒是入不了体的。”杨子砚回答道。
此事周栩白也早已有所耳闻,所以他给杨子砚种下的情蛊乃是著名风月大师染先生所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钻进痴情人的身体里。哪怕是蛊王,也无法能够轻易察觉。
上官缘渊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异样,那自己……
“我没中毒,莫非是因为我们望云峰的独门心法,天刹?”上官缘渊只能认为是自家独一无二的内功心法护住了自己。
“而我是因为体内本就有一个烈毒,所以才没有……”苏厌喃喃道。
杨子砚忧虑地望着坐在椅子上虚弱的周栩白:“怎么办,现在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若是连那些高手也都全军覆没了,就凭我们四个,能护住所有人的安危吗?”
杨子砚第一次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我觉得能这般悄无声息给大家下毒,这间客栈定然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去找那个掌柜婆子问个清楚!”上官缘渊拍桌而起,“杨小弟你留下照顾许白。”
话音刚落,房顶上蓦地响起刺耳尖锐的狞笑。
“咯咯咯——”
“谁?!”上官缘渊厉声吼道:“装神弄鬼,快给老子滚出来!”
“这位公子可真粗鲁啊~”声音娇翠欲滴,来者似乎年纪很小,像是个妙龄女子。
苏厌拔剑出鞘,破窗飞身跃到客栈后院。
后院中立着一位拥有绝世容颜的女子,但全身上下无一处肌肤暴露在外,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咯咯咯,这位公子真是心急。”女子掩嘴娇憨笑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苏厌持剑指着她:“你是何人?”
“我?”女子突然一换声线,嗓音苍老沙哑,“老身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公子有何贵干呐?”
上官缘渊也施展轻功带着戴漾落在了苏厌的身后。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老妖婆子搞的鬼!”上官缘渊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客栈掌柜又突然换回年轻的嗓音,矫揉做作地向上官缘渊抛媚眼:“这位公子可真凶~奴家要被吓坏了啦~”
“呕,老妖婆,真是恶心!”上官缘渊作势呕了一下。
“咯咯咯,脾气真火爆,奴家更喜欢了~”
苏厌听不下去了。
“你到底是何人?给我们下毒,是何目的?!”苏厌将真气凝在剑尖上,一触即发。
客栈掌柜假意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道:“现在的后生是真的不行,连奴家是谁都不知道……”
“就敢闯入老身的地盘!”说话间,客栈掌柜抬手一撕,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满脸的青色图腾,刺青一路蔓延至脖颈处,大概被遮掩住的全身也都是这般狰狞的纹路。
苏厌蹙紧眉头,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又伸手将戴漾护在了身后。
“是你?!”闻声赶来的段宸跌跌撞撞闯到这里,正好看清客栈掌柜的真容,“草鬼妖婆!你竟然还活着!我要替我们段家杀了你!!”
段宸喊完,便提剑冲向草鬼婆婆。苏厌抬手想拦,但见他还未靠近草鬼婆婆,就已毙命倒下。
一条手指大小的蜈蚣在段宸的面门上扭曲爬行着。
目睹这一切的戴漾神色巨变,心中悚然。
此人虽与苏厌不合,但也是活生生的无辜之人,就这样突然惨死在自己面前,戴漾全身都开始颤栗起来。
苏厌立刻抓住戴漾的手腕稳住他的心神,眼睛仍然一瞬不瞬紧盯着不远处奸邪狞笑的女人。
上官缘渊亦是身形晃了一下,但很快定住心神,张开十指,进入备战状态。
“咯咯咯,奴家并不想伤害你们,只是这位公子太心急了,奴家才不得不跟他开了个小玩笑。可谁知道,他那么不禁吓,一条小蜈蚣,就把他吓死了,真是可惜啊。”
草鬼婆婆,苏厌隐约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在他还未离开铸魂府时,经常在闲暇之余溜下山到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十几年前,天下动荡,邪教猖狂,江湖魔头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的草鬼婆婆便是其中之一。
而曾辉煌一时的千阳段家,就是被她一人所灭。
段家,怪不得,段宸竟然是段家的遗子。
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死在草鬼手下。
苏厌紧紧握住剑柄,死死盯着眼前邪恶可怖的女人。
以他和上官缘渊与杨子砚三人的实力,根本斗不过凭一己之力杀光段家上下几百人的草鬼婆婆。
“别这么凶地看着奴家嘛,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奴家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老妖婆,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缘渊怒斥道。
“我想干什么?咯咯咯,公子别紧张,奴家对你们这几只雏鸡可不感兴趣~”
上官缘渊背后一阵恶寒:“呸!”
“奴家只是想请诸位公子帮个忙,”草鬼婆婆拍了一下手,周围登时闪出好几个手拿粗绳的彪形大汉,“缴了他们的剑,再把他们绑紧点,全部带去地牢关起来。”
“住手!”楼上的杨子砚探下身子,手一挥,数只飞虫齐刷刷扑向那几个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两手一挡,飞虫顺势落在他们臂膀上轻轻咬了几口,大汉们冷不丁怒吼一声,双眼瞬间变得猩红如血,原地发狂开始狠狠挠抓自己。
“什么?”草鬼婆婆面色一僵。
这几位彪形大汉皆被她的毒物调教过,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再中别的毒,这小子是什么来历?!
杨子砚施展轻功飞下,抽出腰间的霸王桑司鞭,猛地一抽,将大汉们齐齐抽倒在地。
苏厌一喜,趁机用剑挑断他们的脚筋,以防生变。
草鬼婆婆登时怒火焚身,身体各处窸窸窣窣爬出各种带毒的蝎子蜈蚣细蛇。
“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戴漾躲好!”苏厌说罢,腾空跃起,剑光如电,挡下飞扑而来的毒物。
眼下的情况只能拼死一搏了。
好在杨子砚也有毒虫在身,勉强能与草鬼婆婆相抗衡。
如此一来毒的事情暂时不用怕了,那么她也就没那么难解决了。
上官缘渊见状,也同样攻了上去,亮出自己的独门绝学,伏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