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块少说也是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落下,就算是个芝麻粒,也得疼一下,更何况是个手掌大小的石头。
司马书抿着嘴手捂着肩膀,血从指缝中慢慢渗出,因为这些分了神,牛群已经近在咫尺。
眼看着两人实在无处可躲,司马书朝着傻站在里面峡谷中间的舒韩大喊,“赶紧靠过来!”
见她仍然呆愣在那里,司马书不顾右肩的疼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往峡谷一侧跑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他们靠在崖壁上的一瞬,牛群在面前呼啸而过。
虽然见惯了生死,但司马书可不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看到人在面前死去,他还没那么残忍。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黑压压一片的牛群才渐渐远去,飞奔的牛蹄带起的黄沙吹了满脸。
司马书连着吐了好几口嘴里的黄沙,耳朵鼻孔里也都灌满了,头发这种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更是不用再提,全都是恼人的黄沙粒。
一旁的舒韩也是一样,因为是长发,黄沙几乎布满了她的发丝。
“你刚才站在中间发什么呆?看不到牛群疯似的冲过来?”司马书一边捣腾着头发里的黄沙,一边质问她。
“我……你没听有人死了吗?”舒韩已经紧张的不行,大脑一片空白,双腿更像灌了铅一样,走都走不动。
“别人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活着呢,管什么死者?”司马书此话一出,才意识到他安慰的对象是个小丫头,这样说未免不近人情。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也太没人性了,难道你就不惊讶吗?被牛蹄踏在身上得多疼啊,还是被活活踩死,估计都没个全尸,真是太惨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一点都不善良!”舒韩缓过来一些,伶牙俐齿地反驳他。
“我不善良,现在提示的就是你舒韩惨死牛蹄之下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听了这话,舒韩愣住,他说得虽然难听,但却是这么个道理,半天挤出了一句“谢谢”。
总算躲过一劫,但这才是“混沌”的冰山一角。
用力甩了甩头发,司马书试图甩净里面夹杂着的黄沙。
但肩膀传来的疼痛提醒了司马书刚才他还光荣负伤了,此时身上的牛仔外套已经破了,因为没有立刻处理,牛仔布料已经跟肩膀的肉粘连在一起。咬着牙战战兢兢的将牛仔外套和内里染红的淡蓝色衬衣从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肩头剥离,痛彻心扉。
长舒口气,司马书缓了好久,额头早就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才第一天就负伤了,接下来的九天可怎么过。
随后司马书又褪下衣服,露出整个右肩,隐约能看到连着肉丝的白骨,好在现在环境没那么潮湿,不然伤口怕是会发炎。
正思考着用什么处理一下,就听到舒韩很小声地提醒他,“有人来了。”
听完司马书立刻将衣服忍痛套上,十分警惕地抬头看去。
距离他们大约一百米的位置,走过来五个人,其中两个貌似还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早点来好了,错过了一场大戏。”司马书忍不住想,没数错的话这次人有点少,算上之前还没开局就结束的两个,一共才九个,应该后面还会有。
随着五人走近,司马书认出了穿着军绿色衣服的两人,正是高速上开牛车的两人,真是太巧了。
还记得前一天,司马书正开着他那辆磨砂黑保时捷卡宴在武衡高速上以120码的速度飞奔回家,忽然遇到前车降速,不得不紧踩刹车。
但吸在车上的手机导航显示一路全绿,就是不知道前面怎么开得这么慢,时间比较赶的司马书,右手握住那个零星镶着金块的方向盘,左手不间断地按着喇叭。
直到司马书接连又超了几辆车后才看到,旁边快车道上慢吞吞的排着一列间隔一致的绿色车队,打着双闪,在高速蜗牛般缓缓行进,跟这条高速上穿梭的车辆显得格格不入。
当时司马书的好奇心和挑衅欲很难得地涌了上来,干脆把时间抛在脑后,一脚轰起油门,迅速插在其中一辆前面。
毕竟高速上拉着不明物体的车一列排开的情况,司马书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不慌不忙的在车队前面保持着同样六十码的速度开着。
透过后视镜看到的比卡宴高一倍的墨绿色车上坐着的两个人,就是面前的二位。
面前的一帮人,以当时司马书看到身后车上低头玩手机的男人为首,后面跟着三个男子,好像这两个军人模样的人在就很安全一样,很稳健地走着,司马书心里犯嘀咕,莫非那条高速上走过的人都被拉了进来。
想起在那车上,男子英姿飒爽的模样,司马书走到他们两人面前,稍稍歪头,看到他的肩章,应该是个连长,再看走在他身后两三步的男子估计是排长。可惜了,什么长在这个没有规则就是规则的地方都是徒劳。
军人不用说了,就算是惊讶也不会带在脸上,不过看后面稳健的三位,心里应该也是惊讶不已,略显惊恐,好在有他们二人在旁,能借几个胆子。
冷笑一声,司马书率先开口,“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几位从何而来。”就是在明知故问。
“刚,死人了,你们知道吗?”后面一个男子,看上去跟舒韩差不多大,个子不算高,头发有些凌乱,应该也是被大风洗礼过。
“知道,但你们不是有人保护吗!放心吧。”司马书朝那二人努努嘴。
而且司马书不想过多地询问死去人的细节,问多了,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服。
转而看向手机男,司马书先伸出友谊之手,“我叫司马书,你怎么称呼?”看他不理,凑到他胸前的软名牌自问自答的念出来:秋、熙、童。
“这么严肃。”司马书看他依然板着脸,摆出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话说,你们在高速上干嘛呢?”
要不是当时司马书注意到天空不断地划过如流星一般耀眼的七彩光带,不得不离开车队,肯定要研究出来他们在干嘛。
而且回了家,也没吃什么东西就睡觉了。
等到午夜时分,司马书在睡梦中恍惚间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套上衣服,走到车库,小心翼翼地钻进作为入口的五菱宏光中,坐在座椅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此时的秋熙童终于不再目不斜视,微抬眼睛,视线先是落在司马书淡黄色的睫毛上,而后就看到他肩头的血迹,“你受伤了。”
“啊,小意思。”司马书笑着说:“我们要快点离开了,保不齐一会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都说乌鸦嘴乌鸦嘴,话音刚落,天空毫无征兆的开始下起豆大的冰雹,一行人无处躲藏,不肖片刻,都被砸的头昏脑胀。
作为军人的秋熙童,自然身负照顾老弱病残的责任,果断护住了离得最近的舒韩和司马书。
而后司马书一怔,虽然冰雹砸在身上巨痛无比,但还没有痛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从秋熙童身下退出,“不用,你把衣服借我就行。”他主要是伤口砸的疼,而且这冰雹里好像有高浓度的盐,砸在上面疼得要死。
“不行!”秋熙童正坚决地拉他过来。
众人就听到此起彼伏“啊……”的叫声,声音正是来自天空中。
僵持不下的两人抬头向天空望去,六个人正张牙舞爪的从天而降,借着秋熙童的注意力被吸引,司马书顺势把手臂抽了回来,还往前轻推了他一把,“他们才是你要保护的人。”而此时冰雹骤停,就好像之前的雹子是为这几个人做准备一样。
没错,从百米高空中毫无防护的落下来,必死无疑,这些人也真是够惨的了。
“徐曼弗!过来接人,能接几个是几个!”秋熙童把他的同僚叫来。
可他们都只有一双手,就是能稳稳的接住两人,那其他四人也是结局可见。
秋熙童仰着头,不断的调整位置,平时演习他接过战友,但也只是从十几米的高空中,却从未想过要接这么高掉下来的人,而且那些一般都有充气垫。
“你们愣着干嘛呢?帮忙啊!”司马书见其他人傻兮兮的愣在原地,只有他们两个在准备接人,俗话说得好,团结力量大,“快啊!他们用不了几秒就要下来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人摔死在面前。
在七个人手套手的努力下,终于接住了四个人,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因为和他们太过分散,直接头部朝下,脑浆崩裂,当场死亡。
场面惨不忍睹。
刺耳怪音再次响起:“吴伟和张大宝因无人顾及,从高空中坠落当场死亡。”
这说法,无形中指责了一批人。
巨大的冲击也让司马书他们不负重荷,纷纷倒地,好在没有人再次伤亡。
但是司马书更甚,本来肩膀有伤,又接这么几个人,根本承受不住,手捂着伤口再次崩裂开的肩膀,险些叫出了声音,而且看着一地脑浆和氧化后的红黑色血液混合在一起被/干涸的地面吸收进去,还是紧锁着眉头,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看到了。
一旁的秋熙童正在检查那四个人有没有伤,但好在除了受到惊吓,那四个男子好得不能再好。
趁着大家去悼念那两个不幸身亡的人时,司马书看到不远处出现的一个岔路口,直接将山崖断开,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什么事都发生了才出现。
而后司马书二话不说就朝那边走去。
一旁的舒韩早就呆不下去了,此情此景对她的冲击也是巨大的,脑袋昏沉沉,秉承着最一开始的就是最好的的原则,见到司马书朝那边走去,本能地跟了上去,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上气不接下气的总算跟了上去,问道:“你去哪?”
“哎。”司马书听闻,长叹一口气,又跟上来了,太危险了,“随便走走,你跟他们在一起比较安全。”
“不。”舒韩拒绝他的要求,紧接着满脸惊讶地看着这条岔路问道:“这地方刚不都是整一面崖壁吗,这会怎么有条岔路?”
“不知道。”司马书要是能解释,早就把“混沌”给关了。
这条岔路很长,司马书跟舒韩沿着岔路一直走,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而且周围安静的出奇,司马书并没多想。
等司马书走出很远,听到后面传来声音,回头去看时,舒韩不在身后了,什么时候不在的,他都不知道,而远处快步走来的人群中,也没有她的身影。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司马书,这姑娘十有**危险了,可惜了,挺好一姑娘。
刚这样想,那刺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舒韩死亡。魂魄将跟随你们直到下一个人死亡。”
听完司马书紧锁眉头,死亡原因呢?为什么不说死亡原因?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还魂魄?而她又是跟自己在一起,这不等于昭告他人,她的死亡跟自己有关系吗!可事实是他都不知道舒韩什么时候消失的。再环顾四周,没看到什么所谓的魂魄……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司马书也不愿多想,自顾自地往前走,身正不怕影子斜。
等到九个人追上来,被救下的其中一人早就把刚刚也差点被摔死的事情抛在脑后阴阳怪气地说:“这死了一个小姑娘,天知道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系,魂魄还要跟着我们,吓不吓人。”“就他们两个在一起,人还能凭空消失?”“看他肩膀的伤,说不定就是那小姑娘临死之前抓咬的呢,也说不准是她附在这人身上了。”
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竟开始有些相信。
实在懒得解释,这种颠倒黑白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愚蠢思想司马书见多了,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鬼魂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感觉那姑娘有点可惜。
关键是连原因都不知道,就很让人迷惑。
“别这样说,他刚刚还救过你们,况且他的伤之前就在了。”秋熙童在一旁纠正道,他觉得这地方一定有其他古怪,不然怎么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睁眼就到了这里。
“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秋熙童上前跟他并肩行走,视线落在司马书的肩膀,看衣服上的渗血量,估计是接人的时候又裂开了。
扭过头,司马书看向身边比他略矮一点的秋熙童,仔细看看,有些内双的眼睛恰到好处,乌黑的寸头,微挺的鼻梁,和那张对于男生来讲略红的嘴唇,配上五官和肤色,典型的亚洲人,整体看下来,再符合不过他军人的气质了。“这个地方的存在就是异常。”
“那你怎么来的这里?”秋熙童凭借多年从军加上几年军校的敏锐洞察力,眼前这个看起来刚成年还有些稚气未脱的男生,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感到惊讶,必有古怪。
“睡一觉醒了就在这了。”司马书说得轻描淡写。
“你以前来过这里?”秋熙童继续追问。
“你已经问我两个问题了,我都回答了,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司马书微微笑着说道。
“什么问题?”秋熙童根本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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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牛群和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