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弗窒息而死,特此告知。”刺耳的怪声再一次划过天际。
每次这个声音响起,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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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在山顶躺了一天的陶卫扬,饿醒了睡,睡了饿醒。
如此往复,陶卫扬终于撑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在山下或者在有人烟的地方醒来,而是在一座山洞里,阴森寒冷,寒风呼啸而过,在洞里嚎叫着。
他看的比较开,从陶卫扬进来这里的那时起,就知道,活着出去的几率不大,所以一直比较坦然。
朋友都说他,二十几岁的年纪活出了七八十岁的状态,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对现实生活无能为力的表现,可在这快节奏的时代,又有谁会去留意你心中真正所想?
往深处走去,洞穴很深,岔路口奇多,每条都纵横交错,相互交织,不时传来清脆的滴答水声,每条路的大小都不同,有的宽阔无比,有的极为窄小。洞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可以理解为某种文字,也没有壁画,无法分析揣摩出想要表达些什么。
走了几个岔路口,陶卫扬发现每个岔路口都会通往洞穴最深处的地方,那里空间极大,最中间处有一尊坐立骷髅,因为洞内常年潮湿不见阳光,已经开始有青苔附着上面,大部分骨头也都已经发黑。四壁呈现不同程度的破损,地面四散各处有多具骷髅,看风化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
只是听到徐曼弗死亡的声音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陶卫扬的心理作用,竟觉得这地方较醒来的时候,又阴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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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集市逛了一夜,钱星吃饱喝足,还见到不少稀奇东西,只不过那些人依然不理会他,他就只能自给自足。后来实在困的不行,找了一家饭店,厚着脸皮在人家桌上趴了一晚。
早上醒来,周围的一切令他脊梁骨发冷,明明是一个人流涌动、摆设考究、喧闹的饭店,怎的一夜之间……
昨晚热闹的场景就好像泡影,只一夜就灰飞烟灭。
从桌上起来,都印出了他的人形,一股灰尘和老旧的味道扑鼻而来,屋内堆满了厚灰,每走一步都引出一个脚印。房间的角落布满蛛网,还有蜘蛛吊在上面,有种盘丝洞的感觉。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钱星不知道今天是一场梦,还是昨天是一场梦。他开始质疑昨天吃下肚子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食物了,可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
抱着一丝的期冀,钱星踏着咯吱咯吱响的已经褪去本来颜色的木地板,掀开破烂的门帘,走进了后厨。
里面摆放着厨具,同样布满了蛛丝。钱星用力吹散上面的浮尘,轻咳了几声,这才看清,那所谓的厨具其实是一些凶器。
想了想,钱星拿了一把筷子状的细针匕首、一把带帽短斧别在腰间,又拿起锅样的盾牌,用手扶去上面并没吹净的灰尘,在手中掂了掂,不算重,或许以后可以用到。
但他万万没想到,走出后厨,竟然是一片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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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的声音把秋熙童吵醒,迷糊之际闻到一股腥臭味,眼前模糊不清,像是有一层黏膜挡在眼前,抬手想要去揉一揉,但手也被粘液附着起来,用力抽了出来,隐约看到满手粘的都是透着红色的粘液,揉了揉眼睛,虽然睫毛都被粘液搅在一起,但至少睁得开眼。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总之身体都被粘液附着,这粘液像是胶水,极富粘性,整个身体嵌在里面几乎动弹不得。不远处恍惚看到一个人形,面部朝下看不清是谁。
拖着身体向前,几米的样子,秋熙童却爬得如此艰辛,但此时也不顾周边的腥臭。
走上前,努力拨开红色粘液,秋熙童眼神落在那断臂上,立刻认出了司马书。
费劲的拨了许久,秋熙童才只让司马书露出了头,正要继续拨出他的身体,只觉得一阵强力冲击,粘液忽然快速流动,腥臭扑鼻难耐,秋熙童跟着粘液快速向后退,本来抓着司马书的手在巨大冲力下被迫松开,又试图抓了几次没抓住,好在司马书也跟着粘液滑了下来。
随着滑溜溜的粘液,两个人滑了一段时间。
就在秋熙童觉得已经平稳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击夹杂着吸力再次袭来,粘液猛地糊在脸上,怎么都甩不掉。
有那么一刻,秋熙童觉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但是下一秒,他就感觉身体被夹了一下之后,接着便彻底冲出了这里,周围尽管仍然弥漫着一股股腥臭,但是相比刚才来讲,好了许多,正要看清周围的环境,司马书也跟着冲了出来,直接砸在他身上。
顾不上疼痛,秋熙童艰难的蹚到他身边,从那粘液中抽手去探旁边的司马书是不是还活着。
气息虽然微弱,也没有要清醒的意思,但秋熙童能确定他至少还活着,而他手臂断掉处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
周围有些光影,但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挡住了光亮,秋熙童能看到暗红色的皮肤,中间有一处浅红色收缩的孔洞,总觉得有些眼熟,正分析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忽然变亮,扑鼻的腥臭再次袭来,眼前的暗红色皮肤竟一下子离开,越来越远,直到飞上天空,秋熙童才恍然大悟。
回想昨天,秋熙童拉着司马书在水里,还没游出多远,就被龘龙给生吞了进去……
莫非……秋熙童“啊”的一声,合着是这龙消化不良,把他们给拉出来了!可那傻龙还浑然不知,就这么飞走了!
忍不住兴奋起来的秋熙童,自言自语,“真幸运,还能被拉出来。这点子都可以去买彩票了,一定是个特等奖!”
只不过司马书还是昏迷不醒。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龘龙这堆恶心腥臭的粘液排泄物中滚了出来,秋熙童又生拉硬拽的把司马书给拖了出来,两个人身上黏糊糊的,还带着臭味,简直就是行走的鼻涕粑粑。
抬手闻了闻,真是反胃,此刻二人就跟那海鱼放臭了一个味道。
可是他们是在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哪来的水能清洗身体。
刚掰断几根玉米杆,秋熙童就听到怪音播报了徐曼弗的死讯,手中的玉米杆惊得全部掉落。
虽然秋熙童后面跟他闹得比较僵,但心里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确切讲,秋熙童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窒息而死,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从徐曼弗刚进连队,一路走到现在,秋熙童可以说是看着他成长的,如今突然传来的死讯,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接受。
呆愣了很久,秋熙童才缓过神。
但既然人已死,再去难过也没有意义了。
捡起地上的玉米杆,秋熙童有些失魂的先帮司马书尽可能多的刮掉身上的黏液,而后把满是黏液的玉米杆,随手丢在一边,重新掰了几根,又去刮掉自己身上的黏液,虽然味道去不掉,但至少不在黏糊糊的了。
“混沌”还真的是刷新了秋熙童的世界观,本来退伍的事情,营长劝他再考虑考虑,毕竟再有一年他就有机会晋级,如今要退伍专业很可惜,不如再坚持一下,那时他也犹豫过,但爸妈年岁的大了,一直都在催他找女朋友,可他自己又是个gay。
总之,本来秋熙童还犹豫这件事情,经历了这么几天的事情,他觉得他已经不再适合在部队了,心态变了,干脆回家,接受安排。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出去。
不过,眼下他们这是侥幸逃脱了吧。
看着早就消失不见的龘龙,若它知道两个人被拉了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感想。
看着一旁还没有醒的司马书,秋熙童有些茫然。
也不知道沈海丰他们怎么样了,被那么一甩,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可既然没提示,说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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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死亡声音的时候沈海丰吓了一跳,本以为他会这样就一命呜呼了,谁成想,竟然幸运的还活着。
但身上的伤口却是抹不掉的,尤其是腿上被刮去的那块肉,沈海丰大声喊着,“周易!周易!”支撑着站起来四处喊着,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附近。
从周围一片金黄的样子来看,可能是在麦田里吧,也是神奇,每每睡醒,就会换个环境,好在“混沌”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没有听到回音,看来周易并不在附近,而且也没有提示他死亡,那说明应该还活着,至少也是苟且的活着。
拖着伤残的腿,沈海丰想要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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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甩出去后,周易直接就昏迷了,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刺眼的阳光晃的他睁不开眼。
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一时间不想起来。
慢慢的,周易适应了早晨不该有的刺眼光芒,就听到了怪音的播报。
说来也是奇怪,为什么死亡播报不会在睡觉的时候,难道怪音也需要休息吗?还是死亡的安排一定是在或者的人都清醒的时候发生。
但这一切好像并不重要,此时周易觉得浑身酸痛,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窝在地上,不知道身在何处,像是一片草原,可周围山峦叠嶂,远处的山尖尖还披着雪白的银装。
阿尔卑斯吗?周易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
不过没死就好,身上的伤口多是那光点造成的,算不上致命伤,而这酸痛大多还是因为被那该死的龘龙甩那么一下,若不是他落地的位置刚好是空地,说不准他就被折断的树枝插进了心脏。
只是,这方圆几公里都没有人烟,看来也跟沈海丰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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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休整,秋熙童又将几穗还没熟的玉米碾碎,涂在了两人身上,虽然看着青黄青黄的,但至少能略微掩盖一下身上的腥臭味,不然没被消化也被臭死了。
“没成熟的玉米还真难吃。”秋熙童有点饿,啃了一口还有些青的玉米,就像吃了一嘴青草一样,苦涩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玉米的味道,说不出的感觉。
可秋熙童还是往口袋里放了几穗,以防万一,总比吃屎饿肚子要好。
将司马书扛起,秋熙童穿梭在玉米地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玉米地,走了很久都不见尽头,反而觉得越走越密。
走走停停,毕竟司马书断掉一条手臂,秋熙童只能靠扛,若是轻些的女子或者孩童还好,可以夹着,但他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还比自己稍稍高些,夹着,肯定吃不消。
但这么一扛,人大头朝下,血液全都用上头部,对本来就昏迷的司马书未尝是件好事。
眼下已经是秋熙童第五次停下来歇着了。
坐在玉米地里,身着迷彩的秋熙童和一身黑的司马书隐藏的还算不错。
但这根本不该他担心,若“混沌”想要他死,就算他钻进地下,也一样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