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档2004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陌生来电

放学前，戴家凯神色紧张，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太明朗，他跑过来对林染说:“林染，今天放学一块儿回家，我有话想跟你说。”

本来林染下了课要去一趟哎呀呀饰品店。

原因是她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维维洋洋得意地跟她和叶秋霞说起，她给她们买的那对蝴蝶发夹最近掀起了一阵流行小热潮，她再去店里看的时候，货柜里只剩下三对没卖出去。

这让林染急红了眼，顿时没了胃口，连饭都没好好吃。要不是今天考试，李维维没把注意力放在林染身上，到目前为止，她从没戴着它们来过学校。

林染张了张嘴，刚想拒绝，戴家凯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她发言的机会。

苏政坐在旁边，拉开书包拉链，把练习本塞进去，直到书包鼓成一个炸.药.包，他才收手。

他看着戴家凯走远，阴阳怪气地: “也没见他给你写过情书。”

林染:“……”

苏政的话向来难以让人理解，所以林染没太在意。

＊

没拒绝成功，林染只好带上他一块儿去饰品屋买发夹。

林染难为情道:“嘿嘿，不好意思啊，让你跟着一起来。”

她推开门，看见一串串丁零当啷的风铃和贝壳挂在上面，手碰了碰，小铃铛也跟着响起来。

她走进店里，很快找到那个发夹专柜，藏在店铺最里面，此时学生们聚堆在门口，她好不容易跻身进去。

啊，只有一对了。

林染忙不迭拉开展柜上的玻璃挡板，庆幸自己今天赶了过来。

这个银色小翅膀呼哧呼哧扑闪的发夹，戴家凯见叶秋霞戴过，好像是李维维送她的，而李维维不是那种好东西只分享给一个好朋友的女生。

她是典型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平民版“小燕子”。

所以他猜林染肯定也有一对，那她为什么还要再买？戴家凯想不通，看她松下一口气，上手帮她把玻璃门拉好。

他说话小声地:“你的丢了？”

林染看着他，表情有些错愕，这都猜得到，但是猜的不准确。

也是因为她相信戴家凯不是会把这件事捅给李维维听的人，所以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我妈不小心踩折了，我又不想让维维难过，就再买一个填补空缺。”

不是不小心，其实是故意的。

但林染帮妈妈多刷了一层保护色，她怕不给自己这样洗脑，再看到这对蝴蝶夹子时，不免又想起那一幕玉石俱焚的画面。

戴家凯安慰她:“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李维维如果知道原因，不会怪你的。”

但愿如此，可是林染没有说出口的勇气，还是重新买一个补上的方法两全其美些。

她声贝忽而放低，手指挡在唇前:“话是这么说，但你还是要帮我保守秘密啊。”

她垂下眸，看着她的小发夹，一遍遍用指腹抚摸它们的小翅膀。

戴家凯在想，这算不算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他为此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嘴角微微上扬。

＊

适逢周五，这周赶上双休，城北中学的学生把这家店堵了个水泄不通。

反正出不去，林染干脆看看其他挂饰。就是难为戴家凯了，他一个男生，对这些小玩意儿可能不感兴趣。

戴家凯环顾下来，最后指着发夹旁边的另一个展柜，“看这个。”

是各式各样的情侣对戒，两块钱一个，三块五一对。

款式有大有小，男款的相对简单，女款的上面镶了小钻，当然是假的，但看上去十分逼真。

林染对戒指的喜欢程度只是一般，而且她相信戴这个回家，可能下周一在学校就见不到她了。

杨芬对发夹的容忍度都是零，何况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

但毕竟是戴家凯指给林染看的，说明人家觉得好看呢，她不是个扫别人兴致的人，于是连做了捧场、惊呼外加赞美三件套来表示对它的喜爱之情:“哇——好美啊！”

收！

真的很一般。

＊

两个人走出店里，已经五点半了，为了赶时间回家，他们走了学校后面那条近道。

此时，夕阳落下山头，拉出慵懒长条形的人影。

戴家凯拍拍林染的肩，动作谨慎且小心，勾到了她没扎起的头发，柔软顺滑，带着某个牌子的洗发水味道，他刚刚有个突发奇想:“林染，我们玩踩影子的游戏吧！”

那是个什么游戏，林染没听过，好奇心作祟，茫然地点点头，眼睛弯成一道美丽弧线，乐呵呵地:“好啊。”

她的笑眼逐渐放大，印刻在戴家凯小鹿乱撞的心扉之间，他往后退了十步，阴霾消失在他的脸上，明朗又向上的少年重新回来了，他看着林染:“林染，游戏开始咯。”

林染不明所以，她看见戴家凯朝她的方向跑过来，她本能地往前逃，后来一想，不对啊，向前跑影子在后面，方便戴家凯踩了。

瘦长的人影左摇右晃，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停下，戴家凯加速冲刺，啪地踩了上去，他有点亢奋，喘着气:“我踩到了。”

林染愣了两秒，决定开始反击，她对着戴家凯，先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罢，林染反追上去，两手扣住戴家凯，绕过半个身的间距，勾起脚狠狠跺了不下十次。

林染踩过了瘾，松开他的手，逃也似的向前跑，边跑边回头望一望她的手下败将:“戴家凯，你已经被我踩得稀巴烂了。”

哈哈哈哈，林染疯了似的哈哈大笑，回到过去，人都变幼稚了。

戴家凯垂下眸子，手上还有林染方才桎梏他的发红手印，她的手心温凉，突突刺.激着胸口左侧方位。

前面十字路口，刚好变了红灯，林染跑了百来米，跑不动了，她手撑膝盖，靠在灯杆下虚喘，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弯下腰低垂的姿势才能帮她缓解，她要等被她落在后面的戴家凯追上来。

恍恍惚惚之际，林染对面多出一双穿着帆布鞋的脚，深蓝色的鞋面，一只系了红鞋带，另一只绑着白鞋带。

她心想:速度可以啊，小伙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林染视线上移，空洞的眼里多了一条亮片式牛仔裤，她的直觉告诉她，戴家凯不会穿这么骚.气的裤子。

少年单手靠着杆，嘴里叼了根蛋卷，上面撒了黑芝麻，细细碎碎掉在地上，剩下的半盒挂在另一只手腕上。

林染抬头，眼前这位少年吃蛋卷吃出了抽卷烟的既视感。

赵小关咬碎一口，嘴里全是蛋卷渣，说话含糊不清:“你挺野啊。”

林染:“……”

我什么也没干啊。

后面戴家凯姗姗来迟，他看到林染对面有人，走近一看，发现是昨天在1班门口纠缠林染的那个小混混。

戴家凯三步并作两步，护在林染前面，“同学，你想干嘛？”

林染:“……”

他啥也没干啊。

赵小关记性挺差的，但这个男的他记得，昨天喊“老师来了”的那家伙，本事没有，打小报告的速度倒是挺快。

他吞下最后一口蛋卷，芝麻蹦了一地，还不小心溅在戴家凯衣领上，赵小关没使劲，掸开戴家凯让他靠边站。

“我呢，就是跟我朋友打个招呼。”赵小关说着，便把手搭在林染肩上，却是搂人的姿势，他想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和林染关系匪浅，他戳了戳戴家凯，力道不小，“跟你呢，没多大关系。”

林染抵在赵小关怀里，小小的一只瑟缩着，她神经紧绷，闻到了擦.枪.走火的味道。

看着戴家凯孤立无援，林染觉得他有点可怜，谁跟他是朋友，林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手肘往后一捅，赵小关吃痛地松开手。

林染挑眉，挑衅地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野给你看咯。

她跑得太狠，现在后背全是汗，被赵小关那么一搂，衣服黏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戴家凯仰起脸，说话调子提高了八度，“你跟我是没什么关系，但林染貌似跟你一样没关系。”

原本昏暗的街道，被街上的路灯重新点亮，他站在灯底下，挺起腰杆，看起来像一名战士。

这位战士转过头，牵起林染的手，“走，我们回家。”

林染看着战士的侧脸，下颌肌肉绷紧，怀疑他吃错什么药了。

再回过头，路灯下另一位少年，没什么特殊表情，冷淡的，沉默的。

＊

晚饭前，林染家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们三剑客一到周末有煲电话粥的习惯，但很少在周五晚上打来。

林染帮着杨芬盛饭，一贯积极主动喜欢听电话的小短腿林柒柒跑过去接电话:“喂，找谁呀？”

林柒柒趴在电话上，小短腿蹬啊蹬，对方说“找林染”。

“姐姐，电话！”林柒柒放下话筒，跑回餐桌上坐等开饭。

杨芬从林染手上接过饭勺，担心她们几个同学聊太久，特别提醒林染:“去接吧，跟她们说要吃饭了，吃完了再打过来。”

林染点点头，正当她拿起电话，听见饭桌上林柒柒边嚼着饭粒边开始口无遮拦:“是个男的找姐姐。”

林染:“……”

“那是你妹妹？”赵小关靠在床头笑出声，那个小妹妹说话软糯糯的，跟个糍粑似的。

我靠！赵小关怎么知道她家电话。林染面部僵硬，一时忘了说话。

赵小关以为信号不好，叫了三声，“喂喂喂。”

“喂，你哪位？”林染眼神躲闪，她知道此刻自己身后正射来一道如火如炬的目光，她不敢轻举妄动。

哪位？赵小关听乐了:“你爸爸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刚不还见过面吗？”

林染咽了咽口水，一声“靠”死死憋在喉咙里，她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自若，娓娓说道:“对不起，你打错了。”

知道她要挂，赵小关一脸坏笑，好像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似的，“你敢挂，我就一直打。”这话他说得出做得到，“林染，你敢骗我。”

“啪——”林染不疑有他，挂断。

嘟嘟嘟没声之前，赵小关还听到另一个女人在讲话，她问林染“是谁打来的？”

她妈步步逼近，管他会不会再打来，林染先保命再说。

“打错了。”林染眉目清澈，一脸正义。“我不认识。”

当妈妈的自然多一个心眼，杨芬去他们房间翻了刚才那个号码，是个手机号。

他们家的电话有一个会存来电显示，那个放在父母房间，因为她妈妈是会计，对数字格外敏感，她默默记下了那个来电尾号的后四位0083。

饭桌上，杨芬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给林染。

她看似不经意提起话茬，实则是在故意引导，借此教育她两个女儿，“上次你爸不就接了一个不认识得打来的，张口闭口就是‘林染，我喜欢你’，像什么样子，小小年纪，你们懂什么叫喜欢。”杨芬嗤之以鼻，看了眼林冠梁，让他也说两句。

林冠梁吃着饭，突然被老婆召唤，他咳了两声，其实他接到过不下十个这样的电话，但他跟杨芬只提过一次。“这个事吧，你们还小，但是呢，喜欢也是正常的…”

林冠梁被老婆踹了一脚，埋怨他讲些乱七八糟的鬼话。

杨芬:“别听你爸的，他屁都不懂，新闻上多的是那些女生吃亏上当，成绩一落千丈的例子，林染，你脑子一定要时刻拎清楚，知道了吗？”

“奥。”林染看向扒米粒的妹妹，一脸困惑地又多上了一节情感教育课。

杨芬扬了扬筷子，“不说了，快吃吧。”

这一晚过后，她对男女学生早恋的事特别提防，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林染把红烧肉还到杨芬碗里，“妈，我不爱吃肥肉。”

杨芬:“你怎么跟你妹妹一样。”

林柒柒:“……”

我什么也没说啊。

林柒柒:为什么躺枪的永远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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