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登基后 第30章 机会

昨夜熙宁帝回房后，便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孙有福在一旁磨墨伺候，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虽没怎么读过书，好歹画是认得的，这分明就是凤安殿，皇后娘娘的寝宫啊。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已经跟长公主说好了？就已经开始准备布置寝宫了？

孙有福心里万千思量呼啸而过面上却还是一派淡然，只是心里想着，少不得提醒宫里人打起精神来，好好把差事办好。

而红香翠谷心中也有不少话要说，只是看自家主子那难得的羞涩模样，她们支支吾吾，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最后还是虞咏怀自己忍不住了。

“你们跟在后面，都看见什么了？”

红香翠谷对视一眼，那自然是什么都看到了，只是不知道主子想让自己说多少。

红香心思转了一圈，谨慎说道：“奴婢瞧着，这园子布置得不错，您与陛下想来也觉得挺有趣吧。”

虞咏怀又想起他们刚才手拉手过桥的事，面色一红，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这小模样看着还挺稀罕。

翠谷活泼爱闹，直接坐在床榻边，伸手就去拉虞咏怀，“您就说说，是不是跟陛下都说好了？”

“说好什么？什么叫说好了？”虞咏怀翻腾两下，“哎呀！就你想得多！”

三人闹腾了一会儿，最终虞咏怀还是吩咐红香翠谷，“这件事你们就先闷在心里，谁也不准说，就是回了宫，也不准漏出什么破绽，叫祖母知道了。”

虞咏怀不知道熙宁帝早就跟太皇太后表明了心意。回宫后，要是祖母知晓此事，指不定有多生气。一想到这个，虞咏怀不禁又沉默起来。

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外孙女，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日后有个什么，祖母怕是不知道会有多为难多心疼。

红香翠谷不知虞咏怀想到什么，突然就闷闷不乐起来。

红香只能小心劝慰道，“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只要此心不便，彼此相知相守，想来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红香也就是个小姑娘，看着再成熟稳重，也没亲身经历过这些事。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但翠谷比她还要不如，红香至少能绞尽脑汁说点什么，翠谷只能点点头，呆呆地附和，“奴婢也是这么想的。”

虞咏怀抱膝坐在床上，闻言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行了行了，再怎么样日子也要过的。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你们也别守着我了，都早早歇息吧。”

次日一早，众人便回到龙舟，准备继续南下。

虞咏怀天还不亮就起身洗漱收拾，等回到船上，还觉得困倦。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内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我在睡一会儿补补觉，你们看着时间再叫我吧。”

红香翠谷也觉得困呢，但她们还要收拾东西，便是想睡也不成的，见虞咏怀这样，两人点头应了，正好这会儿不用守着主子，她俩赶紧把东西归置好了。

而熙宁帝心里，除了虞咏怀，也装着家国天下。

如今既然起身了，自然没有再倒回去睡的道理。他进了书房，如往常一般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念念估计是要再睡个回笼觉的，等他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正好去找她用早膳。

红香翠谷心里都记着时辰，绝不会让虞咏怀睡多了。

等两人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红香就进了内室，轻轻叫虞咏怀起床。

虞咏怀补了一觉，神清气爽，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就起来了。

等坐在梳妆台边，虞咏怀还在想，要不要下楼去，找哥哥一道用早膳呢？

要是自己下去，会不会太主动？要不要矜持一点，等哥哥叫人来请自己？或者还要推辞一下？

……

熙宁帝果然没有让虞咏怀为难。

外面的小内监告诉孙有福说长公主已经起了，孙有福又第一时间转告了熙宁帝。

熙宁帝放下批过的奏折，拿起左手边最后一本，“既如此，朕便去跟念念一道用早膳好了。孙有福，你去传膳，朕马上就去。”

说完还要掩饰一下，熙宁帝又补充了句，“一个人用膳也太无趣了。”

孙有福心里想着，您往常可是说走就走，从不解释什么的，果然，如今两个人话说开了，面上反而遮遮掩掩，不好意思了。

但这些话孙有福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表面上他还是十分配合的说道，“正是呢，长公主一人无趣，您能多陪陪殿下，殿下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虞咏怀高不高兴不知道，反正熙宁帝听了这话，心里就很高兴。

虞咏怀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熙宁帝。红香知道她的心思，但总不能这样饿着吧，于是就劝她说，“陛下日理万机，许是事情太多，没空呢。”

这话说得有理，虞咏怀戳戳肚子，挣扎片刻还是说道：“那咱们就自己吃吧。”

翠谷才开门准备传膳，就见一群人捧着食盒迎面而来，不用问，这必然是陛下的意思了。

翠谷高兴地回头，“殿下您看！”

虞咏怀心里自然高兴，才准备起身，却又慢慢坐了回去，心中默念道：矜持，矜持！

等熙宁帝上了楼，见虞咏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样子，心里还觉得奇怪：昨晚说得好好的，自己应该没哪里说错话了吧。

两人一个装着矜持有礼，一个心中忐忑不知除了什么差错。

就这样，谁也不主动说话，沉默地用了一顿早膳。

等宫人把东西都撤了下去，熙宁帝才小心开口道：“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念念不如与我一道下楼，去甲板上转一转？”

虞咏怀不知想起什么，差点又脸红了，她不敢看熙宁帝，就盯着衣裙上的花样，小声又仿佛随意地回道：“既然哥哥有兴致，那就一起吧。”

……

熙宁帝和虞咏怀现在甲板上看着朝阳初升，对昨夜发生的事各自心照不宣。

熙宁帝不再穷追猛打，心里觉得，该给念念一点时间，让她好好适应如今两人之间的变化。

江上波光粼粼，远方朝阳初升。

虞咏怀看着这浩然阔达之景，深吸了一口气。

天地广阔，她也不能时时如惊弓之鸟，她该相信哥哥，相信自己才是。

突然两人似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偏头看去。

虞咏怀与熙宁帝就这样撞进彼此的目光中。

两人忽然笑了起来。

“好了，”熙宁帝目光温柔带笑，“太阳出来了，一会儿就该热起来了，回去吧。”

虞咏怀点点头，“知道了，哥哥忙吧，我就在楼上。”

……

虞咏怀回了船舱，想了想，还是提起笔来，准备给太皇太后写封家信。

她暂时不准备坦白她与哥哥的事，但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得去封信，说说自己与哥哥的情况，告诉祖母一切都好，叫她别担心。

信才写了一半，就见外边有人探头探脑的，仿佛在找翠谷说话。

来人看着眼生，仿佛不是这船上的。

红香见虞咏怀注意到外边的动静，主动出了屋子，去看看到底什么事。

“你是谁？哪里伺候的？怎么来了这里？”

那人自然知道康懿长公主身边有两个大宫女，刚才正跟其中一个说话，如今又出来一个。

他小声回道：“小的来福，见过红香姐姐。回姐姐的话，小的是在后边船上伺候的，负责船上的物资采买。如今过来，是因为前几日殿下做主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想要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呢。”

红香皱了皱眉，半天才想起这人说的是谁。

似妙音这般的官妓，即便殿下开恩将她带了出来，也不会叫她安置在这条船上。

她说想来给殿下请安，谢殿下赏识，也是应有之义。

但红香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想起妙音与自家殿下有几分相似的脸，还是说道：“不必了，殿下还有要事，叫她自己好生待着就行了。”

来福其实也是这样想的，长公主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但这人好歹是长公主亲口要来的，又是这般模样，说不得长公主就对她有几分不同呢。

若非如此，他才懒得来走一趟。

见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这般说了，来福连忙点头，“是是是，多谢两位姐姐提点，小的记下了，这便不打扰两位姐姐了，小的告退。”

说完，来福朝虞咏怀的方向行了个礼，有对红香翠谷施礼，才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翠谷才“哼”了一声，见虞咏怀没注意到她们，才凑在红香耳边小声说道：“谁都知道陛下与咱们殿下在一条船上，你说她这打的什么主意呢！”

红香点了点翠谷的额头，“就你机灵，还不把篱笆扎好了，省得麻烦。”

翠谷吐吐舌头，“知道了！”

……

妙音在自己的屋里坐立难安，好容易才等到外边传来脚步声。

她理了理衣服，等着人进来传话。

“妙音姑娘，”外面的人却没有敲门，直接在门外说道，“长公主事务繁忙，叫姑娘安心休息便是，不用特地去请安。”

说完，也不管屋里人有什么反应，那人转身就走了。

妙音急急拉开门，却只见一个背影离去，她想了想嘴，还是没有说话。

回到屋里，妙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呆呆地坐在床边，心里想着，没事，日后还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