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么一折腾,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此刻天蒙蒙亮,微风拂过,一丝凉意侵入薄衫,时凄雨不由打了个哆嗦。
“早知道跑出来的时候多穿点衣服了。”时凄雨小声嘟囔着。
想着赶紧去把手上这东西当了,找个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虽然看他那样……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兜兜转转了半天。
他就不该指望着能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到大夫,走了这么长时间,都将近正午,别说是人影,就连房子都没瞅见一间。他看了看眼前这座山,心里疑惑,莫不成都在深山后面?
正懊恼时,远远就瞧见一行马车队好似正慢悠悠地朝着这个方向驶来。
看着阵仗还不小,看清一色的长衫倒像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这路颠簸得要死,行在最前头的少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十一,前面有个乞丐在招手,要过去吗。”川字少年不在意地说了一嘴。
“乞丐?”十一疑惑道。
举目远望,还真有个人在朝他们招手,不过,那哪里像个乞丐,无非就是蓬头垢面的。
这天也是异常,刚刚还热得人汗流浃背,这功夫,青灰色的天已经出现乌云在暗流涌动,天边也传来若有若无沉闷的雷声。
怪,太怪了,和三生遗址并不同。时凄雨甚至有些恍惚,一月又怎会有雨。
想来是那人无处躲避,想搭个顺路车。
时凄雨一看那行小队真如愿向自己赶来,心中不由大喜。直到车队近些才看清了他们的装束,除了为首的一身玄青,其它无一不是青衫镶绣着烟云纹,温润得很。
不知道谁招惹到了川字少年,没好气地在他面前停下问道:“喂!老乞丐,你是在招呼我们吗?”
呵!这语气简直拽上天了。
时凄雨瞪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老乞丐?谁?我?”
少年也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无语道:“不然呢,还有谁?”
时凄雨嘴角抽了抽,寻思着自己还没太老吧,自己今年也不过二十有八,一枝花啊!怎么到了这小子嘴里,就成了老…乞丐?
头发散了没来得及用绳捆上,衣服…也不像啊,只是没他们那么华丽罢了。不过,他真的想了想,自己当真有那么憔悴?黑眉乌嘴?
“……”
自己还没说什么,十一急忙说道:“问寒,不准无礼。”
川字少年不屑的切了一声:“耽误了行程你可承担不起。”
十一没再理他,看着时凄雨温和地问道:“前辈,您是想搭车吗?”
听见这话问寒简直恨铁不成钢,心中暗怼:就你大善人!
曲问寒虽讨厌十一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是执意跟来的,插手不了任何事。简直叫人气得牙痒痒,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时凄雨偷偷瞄着这位名唤问寒的少年,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脾气这么大的吗?对身体可不好。
“前辈,…前辈?”
想的远了,远了。
时凄雨一回神,连忙点头:“是…不是,麻烦载我一程去最近的医馆!”
没等时凄雨开口,问寒又说道:“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帮不了哈,十一,我们走。”
不说是不说,一说就惹得时凄雨火冒三丈,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怒火。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看他模样,眉宇之间稚气未退,满满都是仗着自己家世好透露出的底气。时凄雨总觉得他那样子像一个人,名字都到嘴边了,就是想不起来,这破记性。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时凄雨:“你说什么?”他翻身下马,动作利索,“你再说一遍?”
曲问寒一身玄青锦袍,剑眉星目,墨发高束,编的小辫子还特地用琉璃扣扣起,尽显贵姿——活脱脱公子哥的模样。
再一对比时凄雨,寒酸了不知多少倍。
十一可能也没想到时凄雨会这样说,微微呆愣了一瞬,在宗门时,清一仙尊就常常说他心性太过幼稚,做事没有分寸,气得曲问寒气鼓鼓好几次险些卷铺盖走人。
时凄雨看他下马找自己对峙,个头不算矮,与他齐平。不过他现在没有闲工夫陪小孩儿玩,叹了口气无奈道:“少侠,我是真的有急事。”
“什么事?”
时凄雨简洁道:“性命攸关。”
一听这关乎人命的大事几人瞬间严肃了,他们这一路从临安郡走来看见不少腐烂被野狗啃食的尸体,深知这世间不太平,到了萍水庄更是连个活人影都没看见,几个未经世事的小娃儿可来了精神,纷纷表示这一行人皆是医修出身,可以帮忙。
时凄雨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担忧,总感觉这些小娃儿不太靠谱,看样子还没出师。可他们能有救死扶伤的心思,真是有些欣慰,故而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十几岁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元喜玉嘴上不说,心里头是不是也放心不下自己呢。
时凄雨揉了揉脑门,不知怎的,一股刺痛蔓延整个头颅,脚下也有些虚浮不稳。
十一担忧地看着他:“前辈,你怎么了?”
时凄雨摆了摆手:“啊,没事,那就多谢你们了,就在前面的破庙里。”
看着这天,乌云已经蔓延到头顶,仿佛下一刻大雨就将倾盆而下。他又瞥见了杂草上的水珠,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地方就没有晴天的时候。
“前辈你坐后面的马车吧。”
“有劳了。”
时凄雨眉眼含笑,心里对十一又多一丝喜欢,真是陌上人如玉啊。
他刚上马车,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幽幽传来——
“哟,还是个跛子。”
“……”
气得时凄雨太阳穴突突的。
一上马车,看着和十一一模一样的脸在那呼呼大睡,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头又看了看十一才坐下。
“十九!”
“啊?”十九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旁边坐着个人,身子猛地一跳,“你谁!”
“乞丐。”
“……”
路上,时凄雨才知道他们是来自临安郡,奉尊上之命,前去花月庄请人出山,一月之内返回,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那。万幸,干粮银子带的足够多。只是,他们也奇怪的就是庄子空荡荡,落叶秋风,平添一股凄凉之意。
马车赶得飞快,终于看到了那座破庙,门匾上刻着苍劲有力的“无神庙”三字。
“无神庙?”时凄雨暗自念了一遍。早上走得急,都没看见这三个字。毕竟,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个建筑,若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他突然隐约想到了什么,心有点慌。
“就是这。”
曲问寒抬头一扫,有意思,不供奉神仙供奉什么?
眼见雨势将近,十一点头示意,召人将马车栓到了擎檐柱上,这才踏入大殿。
暗,静,香。
这是众人的第一感受,香火味重到呛鼻子。映入眼帘的是如墨般的黑,几人纷纷拿起了火折子,四周只见供桌不见神像,当真是座无神庙。
离开时可没有人上香,明显是有人来过。时凄雨连忙去找人,只见人歪歪愣愣地躺在地上,可把他吓了一跳,半跪着把人扶起来,探了探气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硬。”
“他在这。”
曲问寒只看了一眼,便断定嫌弃道:“这都没气了……”
十一谨慎地过去:“我来看看。”
手指一摸脉象,眉头紧皱:“前辈,他是你什么人?”
“萍水相逢,路人。”时凄雨如实回答。
十一想了想:“我可以试试。”
“还试什么?”曲问寒大步流星向前一步,就摸了一下,“这脉象比乱麻团都乱!”
曲问寒停顿了片刻,可算严肃了一瞬:“而且,他心头上的伤也就…不出一个时辰。”
此刻,大殿内几人都微微疑惑:“不出一个时辰?”
“那就是路上咯。”
“一路上也没看到人啊,不会是…鬼吧。”
有个小娃就说那不在行的话,时凄雨立即制止:“别瞎说,世上根本没有鬼。”
他随手拿了旁人的火折子,细细观察着整个大殿,和普通庙堂没有什么区别,大都是光怪陆离,画栋雕梁,只可惜年久失修,墙壁斑驳,破旧满是灰尘的红帐随意躺在地上,他昨晚就想拽这红布盖上,结果……盖上的是个大麻烦。
只是该有神像的位置没有,供桌上巨大的香炉可以看出来不知几时上香的信徒还不少,结满蛛网的墙,看着香炉中溢出的香灰,上面还插着熄了火未烧完的五根残香柱,还是显得整个庙堂异常诡异。
时凄雨头疼的很,他就这么点背?早知如此,说什么他也要出门看黄历。尽力安抚着这些小娃生怕他们打了退堂鼓,撂担子就跑。
担心的事并没发生,他听见十一轻轻开口:“十九,你去马车上把回魂丹以及药箱都拿过来。”
“哦,好!”十九刚要转身,瞬间反应过来,回头小心翼翼的询问:“等等!哥,那药你确定要给他吃?”
他们马车上的草药丹药还真不少,不过大都是治小伤小病的,唯一救命且几乎用不上的就只有回魂丹。
十一坚定道:“拿吧。”
他脉象沉伏,一直吊着一口气,既不是死脉,救。
十一自然是记得,师尊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救命的事必须义不容辞,何况,他们还没有人用得上这丹药,接下来的日子,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急需这颗药……
在角落一直不曾说话的曲问寒淡淡地说道:“用我的。”
大概是怕别人误会,他又补充道:“没人能伤我,用不着。”
时凄雨看着眼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改之前的认知,多一丝刮目。
他微顿,眼底尽是感激,眼波流动,最后凝聚成了五个字:“大恩不言谢。”
曲问寒冲他挑了个眉,又转过身去,不知在想什么。思索片刻,他还是把自己的疑惑点说了出来:“你,当真不认识他?”
“此话从何而来?”
“没什么,只是此人命数已尽,本该在几个时辰前就该死了……倘若这是回光返照,也不像,我怀疑你是不是给他疗伤了,才让他能残喘到现在。”
曲问寒紧紧盯着时凄雨,想要从他眼神中挖出点什么。
“……”
时凄雨扶额长叹:“我没功体,疗什么?”
曲问寒微微一怔:“不可能。”
他能感受到这人若有若无的灵气,且并不弱。
小衣:(晕)……他说他不认识我!![爆哭]
寒宝宝:(切)老乞丐!
十七:(怒)哎你有完没完?
十一:(笑)大家都别吵了
十九:(懵)啊?发生什么了?
求收藏求评论[害羞]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理理我(怒)(哭)
然后写了一堆小破字当做角色卡?,才不是因为不会画画[柠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