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予在街边站了三分钟,路迢迢的微信就回过来了。
她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姜未予一看,心便揪在了一起。
画面里是一双天生就好看的脚,骨型漂亮,白皙莹润,就连指甲,也都圆润好看。与她的手的素净截然不同,路迢迢的脚指甲涂着嫣红的甲油。
可此时,姜未予是无暇去看这照片是有多让人心旌摇曳的。只因为路迢迢左脚上,不知怎么划出了长长一道伤口,红得刺眼的血渗了出来。
他一分一秒都没有犹豫,立刻给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响了三四秒,那边才接听。
姜未予张口就问:“你怎么伤到了?”
路迢迢的语气听起来竟然很轻松:“不小心打破了个瓶子,就被割伤了。”
姜未予问:“你在哪?”
路迢迢说:“我家。”
姜未予似是顿了下:“你和你家人在一起?”
路迢迢说:“不是,我现在在我一个人住的地方。”
夏夜的风吹过来,喧嚣的蝉鸣仿佛给这燥热的天又添了几分温度。姜未予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上,听见远处的汽车鸣笛声,才和她说:“我过来找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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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空调开得很低,路迢迢已经洗过澡了,正盖着毯子坐在沙发里看电影。
她没等多久,半小时后,安保电话过来,询问一位姜先生是否是她的客人。
几分钟后,门铃便响起来。
路迢迢光着脚下地,她现在也确实不太想穿什么鞋。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方才电话里的人。
姜未予白T黑裤,搭配简单地不像一个艺人该有的职业素养。看见她的第一眼,却是弯腰蹲下身,去瞧她脚上的伤。
路迢迢后腿了半步,却被人伸手握住了脚踝。
路迢迢便不动了,眼睛在笑,语调也很轻快:“好疼啊,姜宝贝。”
语气和说出的话,怎么看都矛盾。
姜未予松开手站起身,伸出一只胳膊给她借力,唇角抿得很直,不像她,一点笑意都没有,“能走吗?”
“能啊。”路迢迢说:“但那是在你来之前,现在看见你,这伤口就变得好疼,疼到我走不了了。”
说这话时,路迢迢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也一直在笑。她就像是故意调戏面前的人。
“那你要怎么办?”
“你说呢?要不,你抱我吧,好不好?”
路迢迢完全是一副逗他的口吻。
轻佻至极,也足够勾心。
姜未予低眸,与她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睫微动,却没有再说话,也不知在做心理建设,还是在犹豫。
路迢迢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所动作。
“好了,我逗你的,能走……”还没说完,后腰横过来一条手臂,姜未予绷着脸,把那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抱了起来。
路迢迢开心了,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脸也贴上去,靠着姜未予温热的颈窝。
“宝贝,你刚才在干嘛?”
姜未予告诉她:“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刚从老师工作室出来。”
路迢迢:“什么老师?”
姜未予:“李黎,你知道他吗?”
“他是不是好几部电影做过音乐总监?风格很有个人色彩。”
“嗯,是老师。”
姜未予把人放在沙发上,低头握住路迢迢受伤的那只脚踝,“没有处理吗?”
路迢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抬了抬下巴说:“喏,不是贴了个创可贴么。
姜未予自然看见了那个贴的皱巴巴的创可贴,听见她这话却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他垂眸,动作很轻地撕下,伤口不严重,但两三厘米长的割伤,落在她白皙的脚面上,也很触目惊心。
偏偏受伤的人跟没事似的,贴个创可贴都能贴得不忍直视。
“有药箱吗?”姜未予问。
路迢迢说:“好像有吧……但我不知道放哪里了。”
“……”
姜未予看了她一眼,忽然低声道了句:“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不算大,路迢迢却是听得很清楚的。
她抬眸望去。
姜未予单膝半蹲在她面前,因为坐在沙发上的原因,路迢迢要高点,而面前的人专注地盯着她脚上的伤看,她只能看见他蓬松柔软的发顶。
他的头发很多,这个角度看上去,让人很想摸一摸。
路迢迢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去做了。
姜未予感受到头顶手掌的触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路迢迢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投影里的电影一直在继续。达西先生踏着清晨的薄雾出现在伊丽莎白面前。
路迢迢低下头,捧住姜未予的脸吻了上去。
喘息声分不清是电影与现实,好久,两人才在班纳特夫人夸张的音调中分开些许。
路迢迢搂住姜未予的脖子,指尖轻轻碰了下他泛了薄红的耳根,“照片是我故意发给你的,就是想骗你来,你上当了宝贝。”
姜未予却说:“可你受伤是真的。”
路迢迢心微微一动。
“来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有家药店,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他说完才起身,又把那条毯子拿过去裹住人,又说:“你是不是把空调开得太低了?”
路迢迢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姜未予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说话,只是出门前,却顺手把门口的空调温控上调到了二十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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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左右,姜未予就回来了。
路迢迢仍然是光着脚去开的门,所以再一次被姜未予抱了回来。
电影已经结束,没有换新的,投影上只剩一张电影海报安静地待着。
姜未予简单为她消了毒,处理了下伤口。
是他小题大做,刚才和药店的医生描述了下伤口,医生也只是平静地让他贴个创可贴等结痂就好了。
或许是看他紧张的模样,还问他:“是女朋友吧?这么担心。”
路迢迢看着脚面上被贴成叉的创可贴,夸他:“好像是比我贴的好。”
“你吃晚饭了吗?”姜未予问。
路迢迢摇头:“还没,本来是要等你回消息的,结果等着等着,好像也没那么饿了。”
姜未予抿着唇角:“对不起。”
“我又没怪你。”路迢迢说:“你不是在忙吗,又不是故意不回我。”
姜未予却还是一脸的歉意,“你想吃什么?”
路迢迢摇头:“没什么想吃的。”
姜未予便又说:“那我给你做,好吗?”
“你会做饭?”
“会一点。”姜未予道:“以前给我妈妈帮忙,她会教我点简单的。”
路迢迢这回是真的挺惊讶,她伸出一指,在姜未予鼻尖上点了一下:“没想到我家姜宝贝这么厉害啊。”
姜未予不习惯被她这么夸,偏了下脑袋道:“我只会做简单的。”
“那也很厉害。”路迢迢说着又想起来:“不过今天可能不行了。”
“为什么?”
路迢迢笑道:“我家什么食材都没有,我吃不到姜大厨的饭了。”
“什么都没有?”
路迢迢指着厨房的方向:“你去看看冰箱。”
姜未予还真去了,打开印入眼帘的,除了一排排的酒,还是酒。
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确实,无处下手。
路迢迢笑着招手喊他回去,拿出手机:“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姜未予没答这茬,问:“你平时不在家吃饭?”
“嗯。”路迢迢说:“我不会做呀。”
姜未予一板一眼地像个小老头:“总吃外卖不好。”
路迢迢便又笑起来:“知道啦,我也常回我爸妈那儿吃饭的,没有总吃外卖。”
姜未予又说:“那些酒……”
“弟弟。”路迢迢喊他。
姜未予蹙眉。
路迢迢:“你会喝酒吗?”
姜未予一动不动。
偌大的房间静谧得仿佛落针可闻。
路迢迢知道答案了,叹息一声:“果然好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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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点了餐,路迢迢记得他喜欢吃的水果,又特意点了一盒切好的芒果和无籽露。
路迢迢发现自己有点喜欢看他吃水果。
一小口一小口的,像只小仓鼠。
鼓起来的嘴巴都可爱得要命。
“要看电影吗?”路迢迢问。
姜未予点头。
“要看什么?你说吧,我这儿应该都有。”她说着走向一个架子。
姜未予这才注意到,客厅一角摆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的东西塞得很慢,却都不是书,而是一排排整齐的电影。
收纳得十分整齐,很多已经绝版。
“《爱在黎明破晓前》怎么样?”路迢迢手指从几部划过:“还是《猫鼠游戏》,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姜未予说:“《爱在黎明破晓前》。”
“我也喜欢这个。”
路迢迢拉着他坐进沙发,捏了颗无籽递过去。姜未予伸手准备接过,路迢迢却没给,这一次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姜未予只好张开嘴,轻轻咬住那颗无籽露,含进口中的瞬间,唇擦过了女人的指尖。
他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好在身边的人似乎没有多大反应。
正要松口气,却听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弟弟,你嘴巴好软啊。”
“……”
“怎么啦?干嘛突然转过头不看我?”
“姜宝贝,你耳朵是不是又红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不逗你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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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未予待到了十点才准备离开。
“我送你回去。”路迢迢起身要去换鞋。
姜未予低头看了眼她的脚,把人拦住:“我自己回去,你不用送我。”
路迢迢不答应:“这里离你住的地方怎么着也得一个小时吧。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姜未予不明白她的逻辑。
他一个人坐车回去不安全,她一个人这么远来回开两个小时的车就安全了吗?
况且,她的脚还伤着。
没有伤筋动骨也不能这么折腾。
姜未予坚持不让她送,“路迢迢。”
“嗯?”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
“我也没有那么小。”姜未予说:“你不要总是这样,总想着要照顾我。”
明明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
闻言,路迢迢顿了下,半晌才笑了下,说:“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