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书书自然跑不了一通子被‘审问’,就是那种含有诱哄的欺骗套话。
她那么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能让人给得逞了么?
必然不可能。
这问那问啥都不知道,咬定埋葬后下头太黑感到害怕才哭了的。虽然有些丢面子,但书书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出来,只能如此。
黄忠土黄忠顺俩老人家快要涕泪泗流了,还好是个会说话能抓住要点的小人儿啊,不然,单凭他们的片面之词,指不定黑锅会被私底下传成个什么样子,伤老脸呐。
看着又附加‘赠送’的一只小动物,王英也纳闷闺女怎么就这么招‘东西’喜欢呢?刚送走了一个黄大仙,现在又追加跟来了个大…鼹鼠?还是什么的?
反正她是挺不赞同带回家里的。
干解释了一通,黄忠土明显还想问问情况,奈何跟来的人太多,作为好歹懂一些医术的土郎中,他也瞧出书书经历了一些后精神很是不济,难得地不追究放了人。
“行了,该说的也说了,你们带着娃子回去吧。晚上仔细着些,别让惊住做恶梦了。”
嘴上说的可大方,其实心里压根真不想放人走啊,但奈何,小娃子精神不太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条件、人员都不允许啊。
“等下午我配两剂汤药,记得过来带回去给煮了喝。”
黄玉广代表全家,连连致歉跟道谢。
他平时也是低调惯了的人,这么多年,除了二婚大办了一场,其余全部的张扬轰动都用在面对书书的一连串事故上了。
真是,儿女,儿女,都是债啊,代代都要为此操碎了心。
不过书书总算安心回到家了。她也累地不轻,乖乖地和告状精——得喜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其他人,排队的早一步去排队了,送人回来的也在警告完后着急慌忙冲出门外,就留下得喜噘着嘴恨恨盯住她小姑。
目光太火热,书书睡不住了,她坐起后狠狠瞪了得喜一眼。
“干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书书也瞪大了眼睛盯住她。
得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吓,眼睛不自觉连续眨动十数次。
书书耐心等待,果然,得喜憋不住话,吐槽了一大堆。
“姑你干啥老是偷偷跑出去啊?害我跟得福就差一点点儿都要挨打了。”她还用手仔细丈量了一点点儿,好像真的只差那么一丢丢的距离就会挨到身上一样。
就这还没完。
“今天奶去找你,她就不给人打饭了,别人打的都没有奶给打的饭多,肯定又要饿肚子了。饿肚子就上不好工,上不好工就扣公分,扣公分就啥都没有了,姑!你说你为啥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呢?”
书书听完一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她是不是小瞧了人类幼崽?
“唉!这都是我娘说的。我觉得我娘说的很对,姑,你不能再乱跑让人操心了。”语重心长地倾诉完,得喜还似模似样的摇了摇头,一副老气横秋姿态。
瞬间面无表情后,书书长舒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她都想不到的事情一个幼崽能说得头头是道?果然有破绽。
“好了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书书无所谓吃不吃得饱言论,她只关心现在:“你想噘嘴生气就到一边儿去,离我远一点儿,我很累,想睡觉了。”无情地指挥人走开后她就自己躺下继续养神去了,独留得喜被打击到站在那里噘着嘴要哭不哭地惹人心疼。可惜,没人有空回来安慰她。
书书把破烂棉絮被往头顶一蒙,遮盖住整个身体,连带着还有大田,制造出了一个只有她和它的独处空间,暂时没有任何人会偷窥打扰到她的。
公社食堂。
按照以往正常打饭流程,都是按数按量分配的老手,就算偷摸多一点少一点也教人瞧不出太多端倪,而且保证个个都能分配得到。
但今天中午,不仅王英不在,跟着一起去找人的还有其他两个经常分配的,所以有私心的和新手就被替补上了。
也是因为这样,大食堂的吃饭矛盾又一次爆发。
“怎么搞得,分个饭的轻省活都做不好?后头还有十多二十多个人呢,竟然啥都没了?这让人下午还怎么上工?饿着肚子吗?”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走,凑近看看。”
已经在吃着的听到动静也跟着凑热闹聚到了一起。
“队长呢?队长!叫队长过来看看,她们搞食堂工作的人都干什么吃的。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呢,就什么都不剩了,是被有些人贪污了?还是专门多给自家人吃饱不顾其他人饿死饿活啊?”
“怎么说话呢你,不要瞎冤枉人。就是今天领到的东西少了,才做的少。我们给忘了,还是按着往常一样的分配,可不不够吗?”
“就是。大家可是一起吃的盛的,都一样。不够是因为粮食减少了。”
食堂的剩余人员也是极力辩解。
“再说我们几个队都有人在食堂,谁敢贪污?”
“可不是,不要随便怀疑人。”
“放屁!以前也有有天突然减少粮食的事儿,但怎么没这么多人吃不上饭?是不是都给自己屋里头的人多分了你们自己清楚,一口半口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一下子二十来个人吃不上饭了,你们亏不亏心呐?专往自家腰包里给……”
“就是,我们都吃不上饭了,今天还要不要上工了?上工又不给饭吃,天天白干活吗?这可比以前的地主老财家苦力还要惨得多吧?”
“不干了,不干了。天天累死累活争抢满公分,公分公分现在兑不了钱粮,吃还吃的跟磨洋工的人一样,这谁受得了啊?”
“谁说吃的一样了?人家好歹吃饭积极,都吃上了,你这连个渣滓都没落到碗里呢,能一样吗?”
所有人,为了一顿饭,明显大部分都抱有不忿在里面,不管吃上还是没吃上的。
其实这也不是一时就引起的公愤,是自从大食堂成立以来就遗留已久的矛盾,只不过今天这个点儿,又给激发出来罢了。
激吵许久,几个小队长姗姗聚集。
差点动手和已经动了手的人都被拉开了。
“怎么回事?都闹什么闹!”黄全盛故作呵斥地面对自己方一群人。他就是故意来迟的,还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呢。
早就对大食堂的事儿深恶痛绝了。一个小队自家办办倒还好,你好几个队全部搁在一处,谁出多少人,出多少粮,出多少这那的,天天净计较这些了,全都弄得乌烟瘴气,就这还不能让人满足,都认为自己才是吃了亏的一方。
黄全盛对此表示:呵呵!这二字完全代表了他的不屑不喜,简直无以言表。
“队长,你可要给咱们评评理啊。”
“粮食啥的东西咱队里可没少出啊,怎么就今天又是轮到我们老黄家人吃亏?到了跟前连个糠粒儿都没了?这不净欺负人嘛!”
同样没领到饭菜的王英一家纷纷响应,他们必须要为自己家和帮着出去找人才落到最后的几个同族争取利益。
“能有这事儿?”黄全盛装模作样地黑了脸,“食堂的人呢?今儿什么情况,让他们全都过来说说。”
“队长,我举报。”王英趁此机会站到了大外甥更跟前。“今天三队说是有两个人走亲戚去了,不在食堂吃,抽了两个人的口粮回去。二队也抽了一个……”
“所以,人少了,口粮也减少的只是相应的人的,其他人应该还是该多少多少不变的。肯定是有些人盛的多了,后头的人才会没有得吃。”
这一下,之前说的领的东西少才导致有人吃不上饭的说法就不成立了。
黄全盛抖着眼角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其余几个队长脸色瞬时更不好了。
等到食堂的人挤进中心位,她们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该抖的都抖完了,就是自己本身私心的原因造成的。
你说她们也不是傻的,就是从家里人开始起了个头,邻里邻居住的近的,一个小队的,自然又跟其他队的不能同样对待,一来二去,人人多了那么一小口,堆积起来可也不老少。都是一时没收住酿成的大错啊。
“贪心不足蛇吞象”!
“现在粮食紧张,这十、二十多的人呢,我看要上报书记,让他定夺该怎么办吧。”黄全盛建议道。
其他小队自然不想沾上,谁敢打包票?二十多人的一顿口粮呢,一个弄不好被沾上了,你掏啊?
“我看大家对食堂都挺有意见的,不然也上报给书记吧。各自小队自己组建,就跟分管粮食一样,到时候直接抽取各自公中的粮食使用,也别拿来送去天天费麻烦功夫了。你们看咋样?”他不止是说给几个小队长听的,也是让大家全部人知晓的。
但凡全数人同意的决定,就是书记他想要否决,也需要掂量掂量。
可是,轰轰烈烈搞起的大食堂能解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