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轩看着桌上的帖子,眉头微蹙。
上次茶宴相邀,她一招苦肉计,让自己血本无归。这次又邀,许靖轩再三犹疑,还是决定赴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特意备下许靖轩爱喝的大红袍,身着露肩合口绢纱裙,平阳笑的恬静。
许靖轩前脚刚踏入朝阳殿,平阳就踩着小步子迎了上去。
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平阳的这一动作,着实让许靖轩有些膈应。他们虽是兄妹,却从不曾这般亲近。
但碍于脸面,许靖轩并未甩开她的手。
“榕儿上茶点。”被自己坑过一次,他竟还会来,着实令平阳意外。
“今儿平阳邀二哥前来,实乃有事相求,还请二哥答应平阳才是。”说罢,平阳揽袖替许靖轩斟茶。
许靖轩低眸,心中暗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但面上不显。
接过平阳手里的茶盏,轻合茶盖:“你先说来听听。”
都是最新鲜的茶尖,连泡的茶都是山中的清泉,入口清而润。许靖轩抬头,眼中的嫌恶淡去不少。
这般用心,求自己的事怕是不小。
平阳抿唇,眼眸流转:“二哥手底下有个专门管书坊的,平阳想和二哥要了此人。”随手拾起一块云泥膏塞入嘴里,香甜瞬间自口中散开。
许靖轩敛去眸中质疑和警惕,转头放下茶盏:“人,可以给你,你拿什么换呢?”
不问缘由,不问用处,他的眼里永远只有利益。
眯眼,平衍仰头看向门外的院子:“二哥失去的,平阳愿意帮二哥拿回来。二哥想要的,平阳也可拱手相让。”
她的话,平静地像是家常便饭,却在许靖轩心中掀起波澜。
许靖轩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惊诧。她想说什么,自己想要的,难不成是......
平阳笑着看向许靖轩:“只要二哥成事后,抬我生母位份,护平阳一世安稳,便可。”
许靖轩蹙眉,他薄唇微微张,到底还是没答应。
她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可她生母是个低贱的婢女。也因此,她只得是个郡主的位份。
见他不语,平阳扶袖起身:“还有一个月便是火元节,若二哥肯,我愿助二哥一臂之力。”
所有的皇嗣中,平阳是他最大的劲敌。如今她肯退让,简直如同做梦!
许靖轩没有答话,缓缓送一口茶入喉。任由茶香伴随着茶水,从自己舌尖窜入喉里。
半晌,许靖轩抬眸:“茶宴,你全胜。隆宠不断,名誉又重起,为何此刻你要退让?”
平阳忍不住瞪他一眼,心里道—因为我争不过你啊。可面上依旧笑岑岑,看向远方的眼里透出落寞:“争个你死我活又如何,高处不胜寒,我只想享这盛世繁华。二哥不论文韬武略都略胜于我,就连身份也比我名正言顺许多,不是么。在”
若前面一番话是虚情,这最后一句,便是真意。
太子早夭,许靖轩便是长子,原是皇位最好的继承人。
即便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也是贱婢所生。皇位到手,也坐不稳。
也不知她话里真假,许靖轩起身扬袖:“人,给你便是。今日这番话,待我回去考虑考虑。”
许靖轩扶袖往殿门走去,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平阳慵懒地靠在茶几上:“二哥,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若错过便不再。”
他的身子明显一顿,而后大步流星。平阳嘴角露出浅笑,他果真动心。
恋战权位的,又何止她平阳一人。
没有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平阳这般想着,嘴角的笑更深了。
提笔,平阳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方才许靖轩一本正经的样子。
“二殿下与女杀手,不错不错......”细语呢喃中,都是满意和趣味。
代鸿飞已然为她在外面打点好,就等书坊的人。平阳想过,她不但要京中的名绅贵门们看,也要平民百姓们看。
许靖轩怎么着也不会想到,平阳求他,竟是为这《春日艳》
刚回府,就看到恭候多时的涟阳候千金。
涟阳候夫人与许靖轩的母妃,曾十分交好。即便许靖轩的静妃早死,涟阳候一家待他也并无差别。
许靖轩抬眸,入眼的是一张令人惊艳的小脸。纤眉巧目,柔情绰绰,玉英小嘴,盘髻峨眉。身姿亦事瑰美缱绻,看着叫人心如盈水。
此女便是涟阳候的嫡女—徐黛鸢,徐熙云自小便在生母的管教下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年仅十五岁,便已出口成章,在东夏被赋才女的美名。
十三岁那年,镜阳湖一别,她对许靖轩一见倾心。正巧,二人的母亲也曾说笑间,为二人指腹为婚。
见许靖轩回来,徐黛鸢不由得目露期盼,可又碍于身份只得敛眸止步。
女儿的心思,侯爷夫人了然于心,她盈盈一笑上前。微微躬身:“听闻殿下赴了郡主之约,不知有无受到为难?”
许靖轩抬手,朝卓明看去,卓明当即带着母女二人入座。
今日与平阳所商之事,他自然是半点不会透露,不过这二人还是要打发了的。
“夫人不必担忧,平阳虽顽劣,但并无刁难。夫人今日与熙韵来,可是为火元节?”
徐夫人听到许靖轩为平阳说话,并无意外,他性子温驯谦和。正要答话,身后的女儿悄悄拽了拽衣袖,徐夫人当即道“正是,照常,那日还是望殿下能携鸢儿进宫。”
因忙着对付平阳,他与徐熙韵已许久不见。经徐夫人这般一提点,许靖轩这才发觉,抬眸对上那双委屈的双眼。
四目相对,瞧着她眉梢微蹙,欲说还休的样子,许靖轩心里扬起一丝怜惜。
侯府是许靖轩的人,日后若成事,徐黛鸢的家世和品性,也做得上皇后。
念及至此,许靖轩看向徐黛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心疼。
“靖轩哥莫要与她说好话,她设计陷害于你,令你被陛下责罚。请你赴约,定没安好心。”徐黛鸢愤愤不平,仿佛被害的不是许靖轩,而是她。
徐黛鸢气的咬唇,想起平阳得意的样子,就忍不住用力揪手里的巾帕。
许靖轩只是笑笑,并未多说。
徐黛鸢自小就不喜平阳,总觉着平阳霸者不属于她的东西。每逢遇着,还要呛她一番,对她颇有微词。
“火元节那日,我会带鸢儿进宫,您放心。”提起火元节,他又想起平阳说要帮他。
许靖轩抬头,附耳卓明。答应她的,自然要做到。
徐夫人一听这话,笑颜逐开:“有殿下的这句话,足矣。”说罢,徐夫人抬头看向女儿,抿唇笑笑,“殿下这些日子忙于政务,今日得空,就与鸢儿多聊会吧。我让马车在外面候着。”
说罢,徐夫人有意看了徐黛鸢一眼。母女相视,徐黛鸢当然知道母亲各中意思。
她抿唇,抬眸,双眼含情,一步三顿走向许靖轩。还未行至眼前,头就已低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许靖轩轻握她的手,揽住她的肩,小声地安抚:“鸢儿莫气,这些日子慢待你了。”
这话一出,徐黛鸢心里更是难受。她咬唇抬头,一双泪眼看得人心碎:“殿下的大事要紧,鸢儿不在意的。”
依偎在许靖轩怀中的徐黛鸢,并不知,她在平阳笔下摇身一变成了女杀手。
漆黑的夜,独留一盏明月高高挂,二皇子永颜的轿辇行在出宫的路上。就在一刹那,一个身形消瘦的杀手,举剑刺向轿中之人。
侍卫们挡也挡不住,任凭那杀手杀了个人仰马翻。
掀开轿帘,甘蓝看到永颜的一刹那愣神,让永颜有了可趁之机。
他抬手一把搂住甘蓝纤细的腰肢,另一手顺势揭开她的面罩,轻笑:“本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娘子啊。夜深来寻,小娘子是惦念着本宫啊。”
说罢,素手轻旋,夺去甘蓝手中的长剑。
甘蓝见任务失败,兵器被夺,闭眸待死。谁想,冰凉的嘴,轻盖她的唇。柔情缱绻,将她尝了个遍......
收笔,平阳看着笔下的这个故事,露出满意的笑。
不知,二哥看到这本书,会作何感想。还会不会宠爱他那才美无双的好皇后,想到徐黛鸢,平阳忍不住蹙眉。
此女善心计,从前就给她的好二哥出了不少计谋。要不是她,代鸿飞怎么会被困仙洋城。
如今自己重活一世,定不能在让她坐上东夏的皇后之位。
“小春。”平阳起身,看着眼前的小春,“去,查一下,涟阳候府还有没有不得势的庶女。”
小春听到和许靖轩有关,顿时来了精神,答了一声是。
许靖轩需要涟阳候,若嫡女不在,可给他个庶女。
自己眼下只有井鲢城的兵权,井鲢城位属边关。哪怕自己不在位,有这兵权也可保一时。
自己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以便将来能在许靖轩登基之时,保住自己。
平阳想起了那日撞马的小将,有勇无谋,倒是个可取之人。
“榕儿,去,寻来那日撞马护着本宫的小将,就说本宫有赏。”翻阅着手里的《春日宴》,平阳敛眸。
哈哈哈哈,艳书写起来,姿势学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为何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