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别闹 第6章 第 6 章

张太后心疼儿子，也心疼祁钧。

虽不知这半路的母子俩儿怎么解开心里的疙瘩，可在外人眼里看来，张太后的凤位依旧稳固，祁钧的储君位依旧坚如磐石，而三皇子终究与大位无缘。

或许是因为如此，这十几年来，张太后是一心扶持祁钧的。母子俩儿一后宫，一前朝相扶相持，很有些母子真情。毕竟在后宫中，除了威严的父皇，张太后是祁钧血缘最亲的人。

郑贵妃并没有轻易放手，有道是：“温柔乡是英雄冢”，在枕边风的影响下，加之祁钧一日日成长，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渐渐强势，父子二人慢慢离心。

景元二十六年二月，郑贵妃突患重疾，迁至景福宫修养，任何人不得探望。同年十月，郑贵妃薨逝，以皇贵妃礼葬之，谥号曰“康诚”。

“温柔好善曰康，秉德纯一曰诚。”张太后呵笑，嗤：“她倒也配？”张嬷嬷提着的心才算放到肚子里：郑贵妃荣宠一生，她还真怕皇帝圈了“贤”字，那才是打脸呢。

“您这回可以松口气了，在以后啊太子妃过了门……”

“娘娘，不好了！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张嬷嬷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外面吵嚷声打断，得了张太后的意思，她肃着脸往外去：“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般吵嚷！主子跟前哪容得你放肆！”与刚进来的宋坚扑了个满怀。

宋坚忙扶稳张嬷嬷，也顾不得致歉，忙进内作揖，带着哭腔：“娘娘快去看看吧，陛下在钦安殿请家法打死太子殿下！”语罢利利索索磕头一个紧着一个。

饶是张太后此时也很是吃了一惊，顾不得仪态“嚯”得站起来，忙叫人备辇，带着宋坚往钦安殿去了。

一路上宋坚将事情经过说的七七八八：郑贵妃染疾后，二皇子已然长大，独自居住在乾西四所，皇帝将四皇子接去乾清宫亲自抚养。这回祁钧奏事恰赶在晚膳点儿，便留下一同吃饭。

本该是和乐融融，兄友弟恭，舐犊情深，岂料四皇子突然哭闹不止：“我不要和他坐在一块儿，是他害死了我的母妃，是他害死了我的母妃！”

殿中宫侍跪了一地，连牙齿都禁不住在打颤，景元帝立掌让人都退下了，看了一会儿一派从容的大儿子，拍了拍四皇子后脑勺：“母妃是病逝的，不关你大哥的事，莫要胡闹！”

“就是他害死了我的母妃呜呜，就是他……没有他，我母妃就不可能病逝！！！是他害我母妃，就是他呜呜呜呜”四皇子尤嫌不够，还绕到祁钧那儿对他拳打脚踢。

祁钧板着脸，伸手将腿边的小人儿提溜起来，让他站稳当了。才要伸手搬正他身子，预备好好说道说道，那厢小家伙哭的声更大了，一溜烟跑了找父皇去：“父皇，你还在大哥就要打我呜呜呜。他害死了我母妃还要害我呜呜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嗝…父皇救我。”

那句“你还在…”无疑戳到了景元帝内心，郑贵妃突然患病他不是没有怀疑，但他信因果报应，并不打算深究。可是，眼见着一手教成的儿子羽翼渐丰，自己却慢慢老去，而独掌大权的滋味儿还没享够，便有人名正言顺的分权，他也怕……

景元帝眼神变了几变，提声叫人将四皇子带出去哄，独留父子二人在殿内。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什么，至最后听到景元帝怒不可遏的声音：“请家法，朕要打死这个不孝子！”

小张氏到时已经敲了两板子下去，见祁钧面色发白，额上汗珠儿不断，也不呼痛，跪地忙道：“陛下，太子一向孝顺守礼，勤谨谦让，便是犯一点小错，也不值当您如此。”

“孝顺？小错？哼！为子不顺，为兄不仁，朕就是要打这个无情无义之人！”

小张氏死死拉着景元帝：“您这话可说的诛心，太子至纯至孝。您每日的膳食搭配都是他询问过太医让御厨换着法子做的，连臣妾都插不上手……”

不说膳食还好，一道尤甚，小张氏见拉不住景元帝，也不拉了，直直跪在大张氏牌位前，沉声低诉：“姐姐，是妹妹无用，妹妹无用，护不住太子，理不好六宫，让奸佞小人作祟，扰乱六宫风气，竟让陛下以为太子无情无义……”

“姐姐，妹妹无用，辜负您生前所托……”

景元帝闻此话只能罢手，其实仔细想来不过是他心魔作祟而已，唉。丢了板子负手回乾清去了，背影萧条。

小张氏忙让人将祁钧扶至舆上，披了件斗篷回坤宁宫，又让人去请太医，撇在场一干人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个儿心里清醒点。”又奉了三支香方回。

待太医上完药小张氏才进去，见祁钧挣扎着要起，紧步上前忙按住了：“快乖乖躺着。”

祁钧苦笑：“又给姨母添麻烦了……”

小张氏浑不在意：“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叫什么话。只是，今儿个？”

“若无人在四弟面前说，他讲不出那番话。”尤其，刀叉的那样准确……

“只不知道这股风是从宫里就有的，还是从宫外刮来的？”

“儿臣，也不知道……”祁钧合眼，话里，是满腔的惆怅，他的父皇——没有了。

小张氏见状只拍拍他露在外面的手：“等你父皇缓过神来也是要查的，换一茬子人也好。”

“这些个先不提，重要的是你的名声。奉先殿里虽传不出话来，可到底，挨了打……”万一让人拿捏住把柄，说太子德行有亏就不好了。

窗外张嬷嬷明显提高了音量说话：“刘公公，您怎么来了？”

祁钧动了一下扯了伤口，弱声儿：“怕是父皇已经想好了对策。”

刘公公作揖问礼，送了金创药上去，还道：“殿下，陛下说了：若下一回收款逼得老大人无处可居便不止这几板子了。”

祁钧了然，应“喏”不提。他在户部历练，陈年旧账全烂在纸上，无人还款。他才理清了账目，约了期限，还是有人在观望。强硬的手段使了一回，便有五分之一的官员还钱。这一出戏唱的确实不是时候。

那刘公公又说了几句“陛下担心殿下，特特让奴才送…”云云，又对小张氏：“陛下说，晚膳在您这儿用。”便行礼告辞了。

景元二十六年腊月，宫中清洗一番。有自此杳无音信的宫侍，亦有一小批宫侍被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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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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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