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记事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人族诸王十八

在人族诸王麻木的看着人族以低烈度高频率的战争消耗人口时，一日倏然发现今天的人族不是贡献黄泉住户的大头。

瀛洲的夫诸不要钱一样死人。

可瀛洲那边的不器王朝虽然也有危机，但也没到天下大乱的程度吧？

一打听才知道，不器王朝发生了无名的疫病，一波将泰半统治阶层以及大量人口送了下来。

好好的王朝一夕间进入天下大乱模式，不带任何缓冲的。

荪皱眉：“什么疫病这么凶残？元洲这边....”

老古道：“元洲不会有事。”

“瘟魔无情且不长眼。”

“这是大规模孤雌生育带来的基因病，人族又不具备孤雌生育的能力，自然不会感染。”

荪茫然。“孤雌生育？是说夫诸族的女人可以不需要男人生崽的那种能力？这能力有什么问题？挺方便的，而且能保证生出的崽一定与自己一样优秀。”

人族要有这能力，她哪会搞禅让制。

老古一指死下来的人群。“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荪看了眼人群，岂止一模一样，比孪生子还孪生子。“是挺像的。”

老古叹道：“这种繁衍方式根本是基因的复制粘贴，没有任何变化，但环境是会改变的，人的基因必须保持多样性才能应对不断变化的环境。”

荪想了想，道：“就像气候寒冷的时候，耐寒的人更容易活下来的，但气候变暖的时候，耐寒的人适应环境，变成耐热的人才能生存，但夫诸族这种繁衍方式....”

“永远不会生出耐热的后代，当气候变热时所有不耐热的人都会死。”

荪秒懂。“明白了，孤雌生育虽好，但后遗症太凶残了。”

虽然瀛洲很乱，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对人族诸王有点好处。

每次被人族王朝气到脑溢血时就去看一眼秩序全面崩溃的瀛洲，瞬间觉得不肖子孙顺眼了。

王瑕五十三年，王瑕再次出征准备去收拾一个诸侯时，驾车的马惊了，翻了车，王瑕下来了。

王瑕之后是王介继位，这位王，与献德王鲤、幽缪王迁相近，在位初期励精图治，然后躺平摆烂。

不同的是，献德王鲤的摆烂也就是祸祸身边人，损害尊严，却不要命，幽缪王迁主要大兴土木发动战争滥发徭役搞得死亡枕籍，而王介是两者之间的中间态，拿杀人当日常，动不动就杀人。

虽然人王杀人是很寻常的事，但人王杀人也要按规矩来，不能随便杀人，实在不行你给人栽赃个罪名都行。

王介这么搞的结果就是王介七年被人杀了，王泄心竞争上岗。

王泄心在位期间，一样，前期励精图治，后期躺平摆烂，终日酗酒打猎，除了享受生活啥都不管，酒喝多了还发疯，无差别睡女人，从臣妻到亲生女儿都有。

王泄心十年，臣子忍无可忍的干掉了这位王，王夷继位。

王夷更绝，上位就摆烂，但他摆烂，一直不管事的巫女未知却看不下去了，诸侯们闹得越来越离谱了。

巫女未知终于开始干活，先收拾了巫宗内部，再废了王夷，另立王嵬，联合王权给诸侯们定了个规矩，要打仗随便，因为我拦不住你们，但战争是贵族游戏，庶人野人不能参与其中。

显然，这规矩不合理，但一来巫女未知想杀谁太容易了，二来诸侯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打仗太频繁，庶人野人死多了没人种地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虽然诸侯们起了纷争，但也没到你死我活必须赌上一切的地步，因此诸侯们接受了这一要求。

然后，诸侯们折腾久了后发现新问题，巫宗存在感为什么越来越强？以及，没有人王来调解矛盾太不方便了，大家打累了想找台阶都没人递个台阶。

啥？

找大诸侯？

小诸侯还能大诸侯调和，大诸侯之间就不好办了。

但是，要如何确保王座上的王一定支持自己的利益呢？

经过一番博弈，王嵬三十年，王嵬被诸侯废掉，王彭祖继位。

王嵬是第一位被诸侯给废掉的人王，但不是最后一位。

诸侯们点出了新技能：挟人王以令诸侯。

荪确立分封制与王权禅让时，计划的是，诸侯年长的子嗣管理封地，其余子嗣中有野心者入帝都为公卿，既在帝都维系方国的利益，又能拱卫王权。

诸侯余子虽不能继承方国，但做为诸侯的子嗣，接受的教育不会差，在那个出门见到猛兽比见到人还频繁的时代，有勇气千里迢迢去帝都的余子，妥妥的精英野心家。

做为野心家，亲情血缘对这类人的束缚力....人王人均道德洼地的现实足以说明答案。

成为公卿的余子们维系方国利益的前提是方国于自己有利，若无利，哪怕方国国君是生父生母都不妨碍他们举起屠刀，给母国换一个听话的诸侯。

这帮野心家为了王位一定会保障王权，不论是做公卿还是更进一步成为人王，都比做小小的诸侯爽，从他们入帝都那一日起，他们的政治立场便与王权捆绑在一起了。

而如今，点出挟人王以令诸侯技能的诸侯们仍旧延续了荪当初的构想，只不过是反过来。

过去是人王与公卿废立诸侯，如今是诸侯废立人王，公卿不听话，那就宰了。

荪气到心梗。

这么折腾下去，王权的公信力迟早要丧失殆尽。

还有神权？

别提了，从九皋搞出豪华殉葬团到巫女糜血洗群巫埋下的隐患也在一代又一代的积累下无法挽回。

不论巫女如何天赋异禀，都解决不了一个事实问题：巫女与群巫无法信任彼此，没有任何人能对一个可以一念定自己生杀予夺之人抱以信任，没打起来都是打不过巫女，以及大家都知道巫女本质非人，不遵循人性。

君臣相疑，还能干成啥事？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第二十六任巫女楮还对巫宗内部进行了变法：巫宗大量收养战争孤儿并提供教育，再从这些孤儿中吸收新鲜血液。

想法很好，但有一个问题无法克服。

这些孤儿对巫宗对巫女的确忠心耿耿，解决了君臣相疑的问题，但他们中能够战胜出身好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贵族子弟者太少了，而少之又少能赢的人又存在心理问题：报复性补偿心理。

出身低微，吃过太多苦头，又被贵族压迫侮辱太厉害，得势后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拼命利用权力补偿自己过去吃的苦头。

再就是，一部分人对贵族的仇恨不是因为贵族压迫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压迫者为什么不是自己，因此上位后这类人会迅速融入贵族中。

毫无疑问，这两类都不符合巫女的需求，巫女筛人才堪比屎里淘金，

折腾未知这一代，巫宗上层的大巫，贵族出身者始终占据多数。

简单来说，巫女要是不能搞定巫宗内部的内耗问题，那能干的事也不多。

巫女未知折腾了一辈子都没解决这个问题，自然无法与强大方国抗衡，便只能看着诸侯操控王权。

操控王权也就算了，关键是世间没有恒强恒弱，今日最强大的是甲，明日就是乙。

那乙强大了，是不是得换个符合自己利益的王？

但换了新王，旧王的威望也没完全消失，卷土重来怎么办？

答曰：杀了。

于是，王彭祖二十三年，王彭祖被废，王阆继位，不久，王彭祖被杀。

王阆十八年，王阆被废，王班继位，不久，王阆被杀。

王班十五年，王班被废，王胡齐继位，不久，王班被杀。

以上三王还是正常人，虽然是借诸侯的力量继位，但不想掌控实权的王不是好王，都勤勤恳恳的修复王权，维持人族王朝的稳定，勉强创造了小中兴。

但三个人都被废，并在被废不久后惨遭杀害。

后继者看了这三位前辈的下场，还能有努力奋斗的心气？

没有任何心气的王会做什么？

诸王原本以为最多就是和之前那些个王一样躺平摆烂，但事实证明，诸王低估了人性的下限。

王班被废后，人族一百多年里的人王只能用一句话概况：类人群星闪耀时。

第一位选手王豫，在位十一年，主打一个行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享乐也就算了，他的享乐还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下，比如他喜欢的一向游戏，围猎。

别人围猎是以飞禽走兽为猎物，他围猎是以人为猎物，帝都氓庶纷纷出逃。

这种王，按以前的传统，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就会被废被杀，但王豫是诸侯扶持的，在他的后台倒台前，不论他怎样仁君典范都不会被废。

人们只能忍耐，忍耐到他的后台倒台。

第二位选手王余臣，在位十年，这个倒是不拿人当猎物，但对诸侯贵族们的妻妾子女很感兴趣。

也因为对诸侯贵族的妻妾子女太感兴趣，连他的后台都不得不为平息民怨而废了这个代理人，换新人。

第三位选手王静，在位十六年，这个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杀人与捶奇观，在位期间发生饥/荒，氓庶都人相食了，她还在杀人与造奇观。

第四位选手王朝，在位十四年，这位选手很迷信，喜欢祥瑞，虽然不死人，上行下效，全民造祥瑞，比前面三个加起来还劳民伤财。

第五位选手王聪，在位二十一年，这位选手对权力没啥兴趣，一心求长生不老，试图练出炎帝的长生不老药，为此不惜以童男童女合药炼丹。但也因为他一心炼丹，不怎么沾染权力，都是后台让干嘛就干嘛，很难得的在被废后没被杀。

第六位选手王质，在位十八年，主打一个钻进钱眼里，用掘地三尺形容她都是侮辱，这家伙是天高九尺的境界。

被废后本来也要杀掉，但新王翟觉得到现在被杀的人王太多了，这个恶性循环必须终止，因此力排众议，保下了王质的命。

当然，不是无偿，王翟抄走了王质积累的所有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