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场每人身上都溅到了肉沫,之前距离新人玩家近的更是倒霉的遭遇了两重暴击,当下就有一个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捂着喉咙干呕起来。
干呕声混杂在雷动的掌声中,本该不起眼才是,然而所有客人的视线却在同一时刻集中到了男人的身上。
“王越,王越!”有人小声呼喊他的名字。
一边干呕一边拼命擦拭脸颊的王越白着脸抬头,手还保持着想要将手套脱下的动作,看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猛的一个激灵,强忍住恶心重新站直了身体,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客人们的视线收回,逐渐停止掌声。
理查德愉悦地弯起嘴,他的脸色比起初参与时更红润了些。
“大家都很开心,那我们马不停蹄立刻进行下一轮游戏吧。”
开心个屁!
音乐再次响起。
张以禅看了眼上座的理查德,试探地开口道:“杨鹏飞,你没事吧?”
众玩家吓了一跳,见那些人包括上座的理查德都为此有所异样,纷纷为贸然开口的张以禅捏一把汗。
张以禅当然不是找死。之前几个案例她大概也弄清楚了规则,只要不影响游戏,那么随口聊聊天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玩游戏讲究的是“开心”,有谁在玩游戏的时候不唠嗑两句,打趣一番?又不是玩木头人,不许动还不许笑。
杨鹏飞摇摇头,浑厚声音显而易见的虚弱:“整个右手臂都没知觉了,摸上去像是朽木一样,我感觉里面的血液已经消失了。但是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礼帽应该只咬下了我的手才是。”
“这样至少可以不用担心不会失血过多了啊。”
葛若竹的话一出口,一群人心里都挂上了点点点。伤者杨鹏飞表示没有感觉到半点安慰。
张以禅说:“现在已经证实表演节目会直接被KO,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所谓的惩罚游戏只是像杨鹏飞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惩罚。不过既然设置这个游戏,我认为对方必定是以要我们命为基准的,未必会留生路。”
其他人:“……”这人说话打击程度和葛若竹也不相上下。
柳佳音脸色难看,他问道:“难道就没办法了?”
作为从来只需要不作死就能混经验躺赢的甲方爸爸,柳佳音还没碰上过这样无差别随机攻击的情况,钱丢进水里的响声倒没什么心疼,就是没办法额外补充生命保险让人惶恐。
张以禅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尽量别落在自己手里就是了。”
其他人:“……”说了他妈的等于白说。
然后他们就看着张以禅以实力演绎怎么“尽量别落在自己手里”。
挺巧,礼帽恰巧传到了张以禅左侧。
她左侧是个穿着黑蓝色礼服的棕发男人,男人双手将礼帽传递到张以禅面前,因其并未伸手而愣了下,紧接着便幸灾乐祸地勾起唇角,准备松手。却冷不丁看到一只带着蕾丝手套的手从眼前划过,在他将要松开礼帽的前一刻飞快向右一拍,将自由落体过程无缝衔接成抛物线,落入右侧男人手中。
右侧男人同样愣了下,慢了两拍才将礼帽传递给下一个人。
“卧槽?!”柳佳音双击六六六。
如此,礼帽经手的时间不过零点几秒,即便音乐声停,那一瞬间根本无法判定礼帽属于自己,近乎擦着规则的边略过了惩罚。
众玩家不约而同看了眼楼梯,理查德双目阴沉,可什么话都没说,心里瞬间就有了底。一个个玩起了接力游戏。
这一回音乐演奏的时间格外漫长,周围NPC作用的男男女女们明显焦躁不安起来,传递礼帽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甚至还试图变换花样令玩家接下礼帽,却都被在生命威胁下四肢超常发达的玩家避开。最后,落入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客人小姑娘手里。
柔软卷发的小姑娘惊恐地看着手里的礼帽,在理查德低哑着嗓音问出“表演”还是“惩罚”后,哆嗦着选择了“惩罚”。然后身体如烟一般消散,只剩下一件华丽的礼服,飘然落地。
这一场景何其相似,玩家们脊背发寒,再度回忆起糖糖在眼前消失的恐惧,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分神。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第一声的刹那,理查德挥手止住了死亡游戏:“今天的舞会到此为止。各位客人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见。哦对了,别忘记,同样的礼服不该出现在舞会上两次,否则主人会感到很不愉快。”
众人面面相觑。
周围的客人们如潮水般从大门退出,坐上各自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过眨眼间,大厅就只剩下了还幸存的十一位玩家。
理查德并安德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大厅内已然空无一人。众人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沟通,最后迫于时间,相视苦笑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各自回了房间。
张以禅打开门,回头看着紧跟着自己就要进门的葛若竹,无语道:“你干嘛?我要睡了。”
葛若竹:“我的房间在最后面。”
“恩?然后呢?”
这一刻,被求生欲支配的葛若竹非常诚实:“我害怕。”
张以禅:“……”
十五个玩家基本平均分配在走廊两侧,葛若竹的房间在左侧第八间,与张以禅间隔两间。不巧,处在他们中间的糖糖和吵闹男子都已凉凉,葛若竹若要回房必须得独自经过漫长的两个房间的距离。
“进来也行,沙发。”
“这是单人沙发……天这么冷……好的,我知道了。”
张以禅的房间里有白日她让安德森取过来的柴火,当下将壁炉燃了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将身上碍事儿的礼服给换了下来。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葛若竹已经自己动手将两张单人沙发面对面摆在一起,以葛优瘫的姿势倒在上面,身上盖着从她床上薅下来的毛毯,后背还靠着和床上仅剩的一只枕头成对的软枕,已经睡着了。
这样的姿势显然让他感觉不舒服,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着架在另一张沙发的靠背上,呈缓慢下滑的趋势,过了会儿,才被睡梦中的人自动摆正。
张以禅摇摇头,拉灯睡觉。
这一晚睡好的人仅在少数,第二天大早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黑眼圈,吃早餐也显得没精打采。
杨鹏飞的右手失去作用,好在桌上的西餐减少了左手使用餐具的尴尬,却仍让这位倒霉的男子面色不虞。
“到了这个时候,我想大家应该团结起来了。前两天的安稳不过是为了之后的恐怖,大家来的时候应该都看见花园里那个肖恩在修剪花木了吧?”
不仅是这样,今天的早餐丰富程度也比往日更甚。前两日仅仅在九点之后出现的仆人们在白日也露面了。
想到自己周围被一群非人类包围,甚至还吃着他们的用着他们的,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回众人聚集在一起,才头一次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
左侧房间依次为1钟韩临、3马箬文、4王越、5张以禅、8葛若竹。
右侧房间依次为1赵臻、3庄刻、4朱婷婷、5丁妍、6杨鹏飞、7柳佳音。
其中新手玩家包括钟韩临、赵臻、王越、葛若竹,加上先前惨死的两位,共有六名新人。钟赵王三人自动抱团,葛若竹凭借大佬气势和脸蛋成功苟进朱婷婷马箬文的小团队。杨鹏飞和丁妍先前各自与几名死者合作,如今处于落单。
实际上,在这里一半的人都还对现状一头雾水。比如从来都不冒头被动跟随的钟赵王、以及蹭经验的柳佳音。
这几人的行动表现也相当萌新——现在基本吃不下一口东西。
“我在大厅花瓶下面找到一张破旧的报纸,部分字迹已经辨认不清。但大致内容如下——萨瑟兰宅邸大火,除了两人逃出生天,包括当天参与舞会的贵胄子弟,皆已身亡。”
丁妍取出的报纸碎片比她描绘的更加老旧,让人生怕只是一个细微的触碰就能将它破坏。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仅能从字里行间大致辨别,但关键的幸存人身份却不得而知。
张以禅:“应该就是我们第一天见到的主人和管家。”
王越:“哈?开什么玩笑?你没看见昨天那个杰姆……”
“他们是父子。”
除了一脸懵逼的王越和柳佳音,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了想法,只是尚未确认其具体身份。
“这么看来,我们现在见到的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了。可有一点很奇怪。”丁妍说,“昨晚葛若竹将张以禅带走的时候,被他拉到理查德身边的女子面色惊恐。后来其他客人的表现也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恐惧。如果仅仅只是意外,在社会上地位相当的人不应该对理查德表现出如此情绪。”
庄刻颔首:“事实上,我怀疑当时周边村庄多起失踪事件与理查德有关。”
“恩。”张以禅正要说话,视线忽然落在对面的王越身上,“王越先生?你不舒服吗?”
埋着头的王越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凄惨的表情,颤巍巍道:“我,我们真的,不,不换个地方说话吗?”
张以禅猝然回头,就见身后原本合上的门已经露出一条缝,在走廊穿堂风的作用下越拉越大,轻轻摇晃。
庄刻:“草!”
葛若竹:我害怕,可不可以……
张以禅:不可以)
葛若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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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