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直接揍他!”张以禅唰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擀面杖,顿时所有人都懵了。连准备一起行动的周予深都慢了半拍,才掏出了一直不离身磕了几道口子的菜刀。
然而他的菜刀根本没能派上用场,张以禅已经直接欺身向前,几闷棍就把人敲晕了。
王爱伟目瞪口呆:“这么容易的吗?”
没那么容易,张以禅只是用了一些技巧罢了。
“去把徐扬扶过来!”张以禅招呼周予深一起将司机拖出汽车。
先前他们还只能看到张脸,这时候全身露出来更觉骇人。
司机的身量几乎增大了一倍,原本的衣服被撑得成了紧身衣,似乎稍微动一动就能够崩坏。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青,形成一种介乎于青和靛之间的颜色。张以禅看了两眼,就不忍直视地撇过了头。却没想到周予深竟然直接提着刀过来二话不说就朝人脑门上砍。
结果一刀下去,也只砍进去半指深,再一刀,豁了口的菜刀就直接崩了报废。
张以禅瞬间明白了周予深的想法,这是趁他病要他命呢。当下不再犹豫,直接捡起飞起的断刀,掰开司机的嘴巴,塞进去蹂/躏了一番。
差点被崩断的刀划伤惊魂未定的周予深:“……”
“愣着干嘛,快上车!你会开车的吧?”张以禅钻进副驾驶座,招呼周予深快走。其他人已经排排坐好了,就等着他们开车。
周予深扶了下歪掉的眼镜,上车,试了两次,才掌控了久违的没有开过的手动挡技巧,迅速倒车。
说实在的,现在他也把握不准出去的路到底有没有出现,可眼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天际的光亮越来越暗淡,连他们都能从后视镜里看到走上道路的女鬼翠子。似乎随着日落,她的行动范围也越来越大。
周予深连连加速,快速加到五档,踩死了油门。
王爱伟在后面念念叨叨:“早知道司机那么好搞定,我们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打晕他才对。”
“没那么容易。”周予深分神说道,“上车没多久我们就都强制性地睡着了,要不是张以禅醒得早,我们恐怕直到旅馆门口才能够醒过来。而没睡着前,我们甚至都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说着说着,周予深感觉到不对劲,一扭头,看见副驾驶位的张以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诡异黑雾的长发女鬼。
翠子脑袋九十度转弯,露出一张被鲜血浸润的脸,周予深手一抖,汽车唰地朝路边撞去。
“你干什么呢?”张以禅快速抓过方向盘打了个转,直接上手在周予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呆呆看着她的周予深一个激灵,猛地醒过神,却看到前面的路不是他最开始开的路,反而又回到了旅馆的方向,当下就想踩刹车掉头。
“别动,继续开。”
周予深犹豫了两秒,咬牙继续开。
他看着被他们抛在后面的司机怪人越来越近,看着女鬼就在道路前方冲他们浅笑,好几次都想踩下刹车,若不是张以禅一直又是掐又是喊的,他恐怕已经栽进了这幻觉里。
张以禅在周予深想要停车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但这样的一场似乎只针对开车的人,后座的三人依旧神情紧张地不断回头张望,对周予深的情况一无所知,张以禅一面时刻注意周予深的情绪,一面观察着后视镜。
在道路尽头她无法看见的地方,司机怪人已经重新爬起来了,脑门上的血混合着嘴里的血让他狰狞的面容更加可怖。他凶恶着脸吐出嘴里的断刀,连着吐出好几口血沫,而后蹲下做了个起跑的动作,猛地往前冲刺。
张以禅心中突突,有些后悔没有在刚驶过泥石流道路的时候强撑着困意直接把司机撂翻,再度催促周予深加快速度,同时招呼后面的几人将堆在后面的行李箱往外丢。
不说减少重量有没有用吧,万一后面那玩意儿追上来好歹也可以阻碍一下。
王爱伟挪了个位置,将一边的座椅放低,打开车门,开始搬行李,一个个行李箱被丢出,如同路标一样留在了道路中央。徐扬的手虚虚抬着,一头的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艰难地用另一只好的手帮忙。
“减速,马上要转弯了。”
周予深开始减档。
从始至终他都没说,在他的眼中他们正在逐渐接近旅馆……或者说,是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的神社。
神社被精心装点,到处都是大红灯笼,甚至有声乐鼓声从屋子里传来。还没到门前,就能听到热热闹闹的声响,宛如围绕着神社有一大片集市,很多人正在其中吆喝买卖、闲逛游玩。
周予深手中都沁出了冷汗。他实在不清楚究竟是他自己看到了幻象,还是其他人都处在幻象之中。亦或者他们所见都非虚假,就如先前那个能让人受伤的梦。而他,就处在这样玄妙的状态里。
“我……”
周予深才开口一个字,就被张以禅打断。
张以禅从包里翻出从始至终压在背包角落的一个眼罩,直接给周予深戴上:“现在听我的,你什么都别管。”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黑暗笼罩,连带着那怪异的声乐鼓声也消失不见,周予深松了口气,按照张以禅说的开始拐弯。
在拐弯的一瞬,一直盯着后车窗的端木楚楚惊呼了一声:“那东西追上来了!好快!”
在黑暗中,周予深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哪怕转了弯也没敢提速,保持着不温不火的二三十码的状态。
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尤其是能被泥石流淹没的路段,肯定有斜坡。周予深开得越发小心翼翼,甚至速度还有降低的趋势。
“换挡,踩到底。”张以禅按住周予深的手臂,“我来控制方向,快!”
周予深咬牙,迅速提档。
最后一个行李箱被搬下车,迎面朝着高跃而来的怪物砸去,怪物被砸地往后翻了个跟头,龇牙咧嘴越发凶狠。此时,夕阳最后一丝余晖将要落下,周围陷入昏暗,天际的橘红逐渐落入天际,将要消失,而他们距离泥石流的路段至少还有五六分钟的距离。
“滋嘎”一声刺耳的声响,面包车重重一顿,后座尖叫声此起彼伏,车厢头顶扎入十根利爪,一下子就穿透了铁皮。
张以禅快速从包里翻出被她收起来的那张夹在图画书中的巫女图,团成团往一侧的坡下远远丢出:“你藏在匣子书里的话还要不要了?真是厚颜无耻,一个丑八怪也敢肖想纯洁的巫女!”
怪物愤怒地吼了一声,一爪把车顶挠开,而后忿忿不平地跃下山坡,朝着纸团追去。
王爱伟才松了口气,又尖叫起来:“前面前面!那个女鬼又追来了!”
有完没完!
张以禅一看天色,天际还亮着白光,可周围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心中暗叫不好。这个女鬼这几天安分乖巧,但这时候敢正面出来拦截,就肯定不只是前几天单纯吓唬人的本事。
只是一瞬间,女鬼就坐到了车内,就坐在张以禅的后排、先前众人惊叫躲避空出的地方。
沁凉的寒意源源不断地往张以禅的脖子里钻,她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边还要分出余光往后瞟,只能看见女鬼那扭曲狰狞的嘴角。
看来前两次把对方将拖把甩到底是把鬼给激怒了,连司机都不管就盯着她。
不过既然知道对方是能够沟通的,就能拖延时间。
在女鬼的手将将要掐上她脖子的时候,张以禅出声了:“翠子小姐是吧?”
鬼手顿了顿,依旧作势要掐。
“我想,你大概是在死后怨念难消,所以寻到了巫女如月,恳求她为你报仇。之后如月杀了大部分的盗贼,留下了三太郎,也将你安放在神社消除怨念。之后呢?她是如何死去的?为什么三太郎的养子会变成现在这样?”
翠子表情变换,但想要弄死张以禅的心始终未变。她最恨的是张以禅不错,而同样的,干掉了张以禅,开车的周予深自己就能乱了阵脚,其他人也都是瓮中之鳖。
为鬼多年,算账还是算的清楚的。
“那这个呢?”张以禅从口袋中掏出那支掉落在座位下的簪子。
前几天张以禅被翠子伤到的手臂本来已经有痊愈的痕迹,如今却在近距离的阴气滋扰下开始腐烂,疼痛作用下哪怕是轻巧的簪子,张以禅也隐隐有握不住的趋势。
这花簪很精美,深色桃木为簪,簪上镀金,其上是以粗红绳结金铃为饰品,整个做成一个类似平安结的样式。虽然样式精简,却也不是那个年代普通村民能用得起的物件。
看到花簪的瞬间,翠子退缩了。但很快,她又伸出手,试探地想要去触碰。
然而桃木为簪,哪里是她这样的鬼怪可以随意碰触,触碰的瞬间,她的手指就像被什么腐蚀了一样冒出一阵白烟。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试图去抚摸,同时,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张以禅直接将簪子抛给她,一脚跨过去,踩在似乎已经听不到车速也开始减慢的周予深的脚上,小面包车颠簸着冲了出去。
道路的前方,彻底暗下的天空下,黑暗之中,忽得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圈,随着他们的行驶越来越近,后面有怪物的嘶吼声再度响起,却再也赶不及。
随着眼前白光一闪,张以禅察觉自己身体飘了起来,很多东西从眼前快速掠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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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