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 第2章 一旦见血、不死不休

玄安迈入房门，忙将物联网屏幕定格，把准备好的大段文字传输至屏幕中央。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的文字，裴隐面无表情地伸展起自己的脚趾头，腹诽道：“该死的裴彬吹这么大风，为了把桌子抵住，老娘腿都麻半边了，不把她揍成裴饼，老娘就不是她亲姐。”

物联网屏幕中，文字一一显现：

本场采用“身临其境”的线上形式在本店搭建的虚拟场景中进行，所需时间为四至五小时，体验者共八个席位，全部采用随机抽取的方式。

所有参与其中的体验者需实名制报名，上传半年内体检报告与心理健康测验结果，确保身心健康，可参与相关活动。

仔细阅读并同意《观古今体验须知》《观古今安全承诺告知书》等有关条款，条款解释权归本店所有，本店尊重体验者随时退出的权利。

此次没有被选中的朋友，可通过弹幕、观看直播、回放等观看参与体验，全程参与者可获本店五折优惠券，半程参与者可获本店七五折优惠券，完整观看回放者可获八折优惠券，优惠券终身有效。

本场体验者将于10分钟后开始随机抽选，诸位预选者可在此期间进行报名。报名成功即同意暂时授予本店部分权利：包括但不限于肖像权（转播人像）、人身自由权（五小时“身临其境”体验）、**权（社交账号名称公开）、健康权（安全隐患）。

等待期间，伴着一首阴森幽怨的BGM，物联网屏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搭建的虚拟场景，裴隐的声音悠悠传来：“相传，在世界尚未展开社会平权运动时，不少村庄中，都有一个弃婴之地，白骨累累且多为女婴，这些女婴残存的意念结为怨气，为祸一方。当时社会，人们称之为——女鬼。”

物联网屏幕闪烁了几下，传来几声“滋滋”的电流声，随后恢复平静。

“相传，女鬼身着血衣，七窍流血，做事阴狠。”说着，裴隐操作物联网屏幕靠近虚拟场景中的第一个转角，转角墙壁上渗透着隐隐血迹，“一旦见血，不死不休。”

物联网屏幕一个转弯，一个披头散发、七窍流血、身着血衣的女鬼身影便充斥了整个屏幕，她似乎瞧见了屏幕后的众人，放下手中的头骨，阴恻恻地笑着，笑声宛如千万婴孩同时啼哭。

物联网屏幕闪烁的更厉害了，电流声也大的吓人，那女鬼正一步一步迈向屏幕。

玄安看着裴隐，忙道：“我没安排。”

裴隐皱起眉头，紧盯着屏幕，道：“我也没。”

眼看着那女鬼离屏幕后点击了“身临其境”的众人越来越近，玄安起身便想暂停，让屏幕退出虚拟场景，裴隐却拦住了她，指了指那女鬼的左手，道：“小彬。”

玄安定睛一看，眼神扫过裴隐手指上跟那女鬼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放下心来，坐了回去，内心划算着回去要和小隐给小彬一场难忘的混合双打。

屏幕后原本被吓到的众人，看着女鬼与自己擦身而过毫无行动后，便大胆起来，开始离开屏幕背后，感叹这个虚拟场景做的确实精细，物体的颜色、触感与现实别无二致。

玄安和裴隐也松了口气，算着裴彬应该一两分钟就能回来，同时商量着先扣她两天零花钱作为她隐瞒的惩罚。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物联网屏幕定格，页面上正快速闪烁着报名者的名称。

本场体验者（排名不分先后）：

想p吃

中恐我喜欢！（连夜改名称）

Honey

我唐棠棠堂堂正正

宿涵

行者

星野

州恩

请以上体验者做好准备，五分钟后进入虚拟场景。

体验者选定后，物联网屏幕重新担起自己展示虚拟场景的任务。

“啊！”

角落里一声尖叫，众人还以为是某个胆小的孩子踩到了头骨之类的装饰品，催促着物联网屏幕找找声音来源。

玄安操纵着屏幕原地旋转，细细寻找，准备在找到后给那姑娘塞点钱，在后面剧情的关键时刻来一嗓子，效果绝对倍儿棒。

大家转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异之处，“身临其境”的参与者也没有减少，弹幕上齐刷刷的“不对”刷屏。

“嘭”的一声，物联网屏幕晃了晃，似乎被什么重物击中，屏幕闪烁地更加厉害。玄安大手一挥，关闭所有“身临其境”权限，操纵着闪烁的屏幕寻找攻击的来源。

在屏幕对准刚刚女鬼出现的位置时，又一个不明物体砸向了屏幕。这次人们看清了，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像刚刚拧下来一样真实，一样面目狰狞。

不等人们反应，苍白如枯骨的手便伸过来拎起紧接着捏碎了物联网屏幕，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最后一个影像便是女鬼那毫无生气的脸庞，一双空洞的眼紧盯着屏幕，嘴唇轻启，声音虽低，但足以让屏幕后的任何人听清楚。

她在说：“来偿命吧。”

世界恢复了寂静，裴隐和玄安同时起身，道：“小彬！”

最后那张脸，那分明是小彬的脸，她一向体健，就算脸上抹了一层腻子，也绝不会是那毫无生气的样子。

裴隐捡起角落的斗篷，玄安用自己的物联网账号联系小彬却始终没有回音。

裴隐打开自己的物联网账号，联系了执法者之后，又不死心地联系着裴彬，同时跟着玄安一同向门外走去。

门外，执法者们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刚一出门的玄安和裴隐被黑漆漆的武器口对准，脚步一滞。

这群执法者好像不是来救人，倒像是来抓人的。

“失踪人口：裴彬，最后出现地点：观古今中式恐怖虚拟场景。我们是合法公民，刚刚通过物联网求助，没有触犯法律，不应该接受这样的对待吧？”裴隐开口，察觉到玄安情绪不佳，握了握玄安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似乎是内部物联网下达了命令，执法者们一起动作，收起了武器。

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人走上前，向两人展示了证件，道：“我是执法者257，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我妹妹还在里面。”

“我们已经找到她了，鉴于物联网的特性，避免传递信息，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跟你们见面，调查结束后，我会安排。”

裴隐点了点头，看向玄安，玄安似乎情绪好了点，摸了摸裴隐的脑袋。

执法者办公场所

裴隐和玄安被分开询问。

执法者1032打开房间内摄像机，对准裴隐，问道：“裴隐，你们开店的灵感从何而来？”

见裴隐没有回应，他又换了种说法，问道：“你们是看到了什么，才有了开这类型店的想法？”

“三年前，我和妹妹捡垃圾的时候捡到了本书，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们觉得这样的玩法有趣，就有了开店的想法。”

“也就是说，你们捡了本**？”

“A市的废弃书籍大多会收到我这里，**上交，其余我们自行处理。我记得这类书好像还没被列入**。”

执法者沉吟片刻，问道：“你们还有捡到其他类似的书吗？”

“有。”裴隐掰起手指头，细数这些年收到过的书，“还有女性穿越到其他世界一路升级、男性受欺压然后暴起干翻全世界、两个男的或者两个女的……”

执法者1032叫停了这一场数豆子，又问道：“那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故事？”

裴隐理所当然道：“这个故事最新颖，最吓人，而且涉及历史，最能引起大家兴趣。”

“听她放屁。”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同时一脚踹开了审讯室的门，耀眼的099编号刺的裴隐不得不眯起眼睛。

执法者099一把推开1032，坐在椅子上，气势汹汹道：“开店前，有东西找过你吧？”

裴隐歪了歪头：“东西？”

“少跟老子装蒜。”099一拍桌子，吓得裴隐一个机灵，“你这样的这三年老子见得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收书的，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

“那个姓玄的，你们三年前才认识吧？一个行商的有几个真心，要是她先供出来什么，你应该清楚故意杀人的下场。”

“您倒把我弄糊涂了，我们开个店，怎么就涉及到故意杀人和人身攻击了？”

“还嘴硬是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那个妹妹，不就被上身了？”

“上身？鬼上身？”

“她可离死不远了。”

裴隐一脚踹开面前桌子，想要冲上去问个清楚，却被1032摁住，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一个合法公民在家还好好的，在这里却无故死亡，当局就是这样对待人命的吗？”

“再不坦白，不仅你妹妹，你们三个都活不了。”

裴隐一愣，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1032见状松了手，裴隐蹲下身捂脸哭泣。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过就是不想一辈子捡垃圾，想开家店改善一下生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带过来，我的妹妹她为什么就要死了，她才20岁啊。”

099眼眸一暗，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接了杯水递给1032，示意他递给裴隐，道：“先带她去休息室吧。”

休息室

裴隐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纸巾擦拭眼泪，眼巴巴地询问1032：“大哥，我妹妹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099脾气有些急躁，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个很好的执法者。”

“我知道，他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妹妹和姐姐真的都安然无恙吗？”

“真的，信我。”

裴隐点了点头，擦掉最后拼尽全力挤出来的一点眼泪，眼眸低垂，1032以为她还在伤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裴隐抬起头，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道：“我没事儿了大哥，这里有书吗？我可以看看吗？”

“抱歉，这里的书不让外人看的。”

“也跟外面一样，错过领学计划就不能看基础教育以外的书了吗？”

1032温和地笑了笑，道：“书的数量有限，我们努力读书，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守护大家啊。”

裴隐垂眸，暗暗冷笑。

哪怕是看着这么平易近人的人，也会维护自己的阶级。

1032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道：“困了的话就休息会儿，她们回来时间不确定的。”

“小隐，你没事吧？”玄安急匆匆推门进来，面露关切，“那个099说你也在这里，我担心你被吓到了。”

“我没事儿姐，你看到小彬了吗？”

玄安摇了摇头，坐在裴隐旁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道：“我刚刚问了，小彬一会儿就来了，别担心哦。”

裴隐点了点头，靠的更近了些，环住玄安的腰，道：“姐，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还被带走了，大家会不会觉得我们店出了人命，以后没人来了。”

“等出去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都努力，只要没饿死，一切都来得及。”

“好！等我们出去，再营业一段时间，如果不行，我们就找别的路。”

“好啊，之前贷款的钱没花完，还能撑一段时间。”

似乎是想到什么，裴隐扭头，对着1032道：“大哥，如果我们没问题，可以申请案情通报，告诉大家我们店没出人命吗？”

“这个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后申请。”看着裴隐逐渐低落的神情，1032于心不忍，又道：“如果你们的情况比较紧急的话，我会向队长报告，尽量不影响你们营业。”

“那可太好啦，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