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帝国的女皇们 第17章 I-XVII世事难两全

荒凉的庄园中，坐在窗边的查尔斯·泰德忽然笑了起来，带着自嘲和止不住的荒谬感，男性特有磁性的低沉笑声显得格外凄凉。

好半天，坐在查尔斯对面的丹妮拉面无波动的看着查尔斯止住了笑声，耳边就传来他的声音。

“好谋划，好手段，西尔维亚在外面表现的甜美无害，心机手段却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对于人心的把控，更是如此。

西尔维亚深知查尔斯的性情，也明了这位王子殿下虽然看起来尊贵什么都能得到，但是事实上心灵比许多人都缺乏爱。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还是情妇的母亲从来不会关心查尔斯需要什么，她只是一味的想要儿子讨好父亲，日后可以多分一些公爵的财产。

而在父亲当上国王之后，原形毕露的国王陛下在朝政和情妇中忙碌，身为王后的母亲整日里沉浸在浮华和奉承中，查尔斯的教育都被交给了宫廷教师。

明明最亲近的人该最像，可是查尔斯却成为和父亲母亲都不一样的冷静自持品德优秀的人，除了因为和这些最亲近的人其实都不怎么亲近，理由还能有什么呢。

那段时光，一直默默陪伴在查尔斯身边的只有珍妮，从年幼的懵懂到后来情窦初开的倾心，哪怕珍妮是个女奴，查尔斯对珍妮确实是真心的，偏偏这种真心在他即将到来的婚约中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

最爱的人死在眼前，就算查尔斯的教养让他不会公然忤逆父母的旨意，他也不可能会留在王都里面对这些虚伪的亲人了。

所以查尔斯离开了王都，蒂朵王后的疯狂不就是显而易见的。

而一早就预料了这一切，并且策划了这一切的西尔维亚·康斯坦丝，多可怕的女人。

“你是什么时候，被西尔维亚收买的？”查尔斯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爱人，似乎是希望看出什么。

可是丹妮拉的表情波澜不惊，她平静的说道：“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珍妮’出现在年幼的查尔斯身边，陪伴他学习语言，马术，音乐，绘画和舞蹈的时候，从一开始他们相伴相知到相爱，从查尔斯送给她美丽的宝石，许诺会照顾她一生的时候。

所有的一切，从西尔维亚公主殿下被赶出王都之后，就是一场精心编制的美梦。

这场梦最后醒来的时候，就是西尔维亚需要查尔斯王子离开王都，不要妨碍她煽动蒂朵王后的那一刻。

从九岁到十九岁，这是西尔维亚的谋划，也是女奴珍妮和查尔斯王子有限的相爱时间。

可是从此以后，梦该醒了。

查尔斯不会再是王子，而丹妮拉，也不再是珍妮。

爱情，爱情是什么？

丹妮拉不知道，她或许曾经得到过，可是她知道自己永远也要不起……她也不想要。

梦醒时分，不过是回到原点，各为其主罢了。

在沉默中又一次走到了门前，这次丹妮拉是真的准备离开了，可是在她开门之前，查尔斯忽然开口。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康斯坦丝，我不可以吗？”

如果是各为其主，为什么丹妮拉非要选择为西尔维亚·康斯坦丝鞠躬尽瘁？为什么不能是他？

查尔斯不相信骗了他这么久，这么聪明的丹妮拉看不出来，他爱她。

无论是财富还是权力，若是查尔斯成为国王，他对所爱的丹妮拉一定会予取予求，什么都不吝啬。

成为国王的女人，不比成为国王的侍女要风光。

可是听到查尔斯看似狂妄实则带有恳求挽留的话语，丹妮拉却笑了笑，只问了句。

“你能够娶我吗，娶一个奴隶成为你的王后？”

让一个贵族，或者是一个王国的主人娶一个最低贱的奴隶？

就算查尔斯愿意，整个贵族阶层都会对此抨击，他们的血脉如此高贵，怎么可能让杂种混迹期间。

或许，丹妮拉相信为了她，查尔斯可以终生不娶，可是查尔斯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做不到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那些贵族也不会让他做到。

可是，在提高奴隶的地位这件事上，西尔维亚·康斯坦丝却有可能做到，因为她是黄金血脉的继承人，她的血统无比高贵，无数的人对此憧憬。

——哪怕他们对黄金血脉的憧憬和对奴隶的轻蔑是一种相对的谬论。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西尔维亚就是比查尔斯更有威望面对这个问题。

“就算不提奴隶的问题，我也不会选择你。”离开之前，丹妮拉最后留下一句话。

“我的母亲因为你的母亲而死，所以为了公道和尊严，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什么？

不管身后查尔斯的惊愕，丹妮拉离开了软禁着查尔斯的房间。

然后，走出庄园回廊的丹妮拉躲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靠着墙边缓缓落下，忽然泪流满面。

许多年前，丹妮拉还是珍妮，她的母亲是王宫中负责照顾王后生活起居的侍女——那时在王宫中的王后，还是西尔维亚·康斯坦丝的母亲，玛蒂娜王后陛下。

玛蒂娜王后治下清明，一切井井有条，哪怕是奴隶出身的侍女，在王宫中的生活也比很多贵族领地中的奴隶好很多。

可是美好的时光容易消散，该失去的时候怎么也留不住，就像是珍妮回忆的温馨，就像是玛蒂娜王后的死亡。

这座王宫的两位主人先后离世，本来应该留在这里的西尔维亚公主殿下被赶出了王都，而入主王宫的，却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威廉国王，和他的情妇。

彼时还不是王后的蒂朵·斯帕克，因为浅薄的个性和爱慕虚荣的性格而在王宫中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仅仅是因为在舞会上听了一句‘玛蒂娜王后留下的侍女们可真是个个优雅大方，知书达理的比某个身份低微的女人更像是国王陛下的情妇’，这样嘲笑而讽刺的话语。

所以当晚，蒂朵·斯帕克就在王宫里大发雷霆，下令把昔日侍奉过玛蒂娜王后的侍女们都撵出了王宫。

王宫的侍女一般都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是普通平民出生的女孩，一种是奴隶出生，世代侍奉王室的女奴。

平民的女孩从王宫中被赶出来之后，如果家里还有人在，可以回家，可以去做女工，也可以嫁人，虽然日子过的不如在王宫时轻松，但是勉强还能维持下去，并且有不少选择。

可是奴隶出身的女奴若是从王宫里被赶了出来，只有一个结果，被王室的采买官放在市场上卖出——奴隶没有人权，主人了不要了，就卖给下一个主人，如此周转。

虽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作为奴隶，珍妮她们这些人的一生注定坎坷漂泊。

可是，明明玛蒂娜王后还在的时候，她们多少还算个人。

仅仅只是因为蒂朵·斯帕克的一句话，在王宫中待得本来还算安稳的女奴们，最后却走上了最不想走的道路。

珍妮永远也忘不了，她的母亲就是在这次的大变动里，因为被卖给了一家风评不好的贵族，整日做活没有一点时间休息而被活生生累死的。

而她被累死的时候，珍妮她们这批女奴才刚刚离开王宫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珍妮的母亲在劳累中和病痛中痛苦的死去，讽刺的是在她母亲死亡的那天，蒂朵·斯帕克成为了这个王国的王后，高高在上，荣耀傍身。

珍妮曾经想过，如果她和周围的女奴一样的麻木，是不是就能更加平静的接受这样惨痛的现实，毕竟奴隶的一生本来就是悲惨的。

可是珍妮永远也忘不了，年幼的时候在王宫时，那位同样也是高高在上的玛蒂娜王后，却屈尊降贵的摸过她——一个奴隶的头颅。

‘珍妮的眼睛可真好看。’玛蒂娜王后轻轻的抚摸小女孩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长大之后必定被很多人喜欢，不知道谁才配得上珍妮呢。’

其实，一个奴隶，谁配不上。

是她不配。

可是玛蒂娜王后的话语深深的扎根在她的心里，无论过去多少年，她始终不能忘怀这世上曾经有过如此尊贵的人对她说，她配得上的。

所以，就算她是个奴隶，她也想妄想一次，妄想她能在这个世上找到某些东西，让只能匍匐的女奴可以站在任何人面前。

所以，蒂朵·斯帕克的高傲让丹妮拉失去了自己最爱的母亲，那么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失去骄傲的身份和荣华，直到一无所有。

而现在，她离目标如此之近。

……可是爱情，那是什么？

为什么看着蒂朵·斯帕克的一败涂地，不再是‘珍妮’的丹妮拉却依旧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查尔斯吗？

算计人心的时候，原来自己也会动心。

可是……丹妮拉擦干了眼泪，站起身时又是冷静从容的侍女长模样。

她知道，在之前的谈话中查尔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回应，让他感到自己的爱情不是一厢情愿，过去的时光不是虚幻的冰凉。

可是，丹妮拉不想给出这个希望。

断就断了，不必藕断丝连。

在过去许多年的时光里，他们的爱情中，查尔斯永远是给予者，是施舍者，而她对此无能无力。

此刻丹妮拉早已走到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上，其他的人就当是过客。

人这一生，总是难得两全其美。

【作者有话说】

注，非专业人士，写文就是因为兴趣，大家看个乐子别太当真啊。

本文主题是‘奴隶制度的没落和魔法文明的兴起’，后半段与魔法有关的事情这个故事里暂时显现不出来，因为魔法才刚刚被发现。

任何文明的兴起都有过程，西尔维亚的时代才是个开始，所以这个故事暂且不提后面魔法的事情。

而现在所开始的故事，大部分都围绕着前半段，奴隶制度的没落开始。

这同样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在西尔维亚的故事中，也许奴隶的地位会提高，可是之后的时代也有可能被打回原形，奴隶制度的废除远不是能轻而易举改变的事情。

比如历史上不同地方的奴隶制度就延续了几百上千年不等，奴隶的地位在这期间因为统治者的英明与否而起起伏伏，没有定数。

直到社会演变到某个契机，上千年腐朽的制度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某个情况下轰然倒塌。

而在此之前，无数人为了废除腐朽制度作出的努力，我觉得这才是最精彩的。

因此本文的故事（后面还会有其他女皇的故事），所有的人物和情节，核心都是围绕着主题而展开的，就像是专栏上一开始说的一样。

谢谢支持的读者小天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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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I-XVII世事难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