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帝国的女皇们 第14章 I-XIV步步为营

在这个本来应该都是威廉国王自己人的王宫寝室内，西尔维亚挥了挥手，周围的宫廷侍女们共同忽略了躺在天鹅绒床垫上目眦欲裂的国王陛下，安静而有序的离开了宫殿。

须臾间，这个被威廉·泰德的心腹保护得密不透风的王宫寝室里，只剩下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国王陛下，和坐在一旁的西尔维亚·康斯坦丝。

“你……！”威廉·泰德终于意识到什么了，可是已经晚了。

“您真不该住进这个王宫。”西尔维亚·康斯坦丝笑容依旧甜蜜无邪，带着少女的纯真，可是说出口的话语却如寒风刺骨，深深的割在威廉·泰德的心口。

“大战争结束之后，康斯坦丝家族失去了大陆帝国的统治权，只能退守在「圣卡丁堡」的王国中休养生息，从那个时候开始，康斯坦丝的统治在这个王国，在这座宫廷，已经度过了千年的时光。”

而威廉·泰德登上月国的王位，满打满算也不过九年的时间，和千年的时光相比，这是多么短暂而无力的对比。

所以哪怕年幼的时候就被威廉·泰德这位新国王赶出了王都「圣卡丁堡」，西尔维亚依旧能掌握王宫的动态，可以找人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蒂朵王后，让她出面把西尔维亚召回王都。

更别提在蒂朵王后身边埋钉子，从九年前开始就不断让蒂朵王后处在一种荣华富贵随时会消失的恐惧中，逼迫她，然后逼疯她。

“爱尔玛和我的那些孩子……是你！”勉力从床上缓缓撑起身体，最后还是无力的倒在床上的威廉·泰德瞪大了眼睛，浑浊无力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西尔维亚的方向。

没有阻止威廉·泰德的垂死挣扎，也没有出手‘相助’，西尔维亚只是冷眼旁观着一位老去的国王此时无力的模样，笑容依旧，却不达眼底。

“也不完全是。”

确切的说，西尔维亚本来的目标就十分明确，一个是威廉国王本人，一个就是当年推举威廉·泰德上位的布兰登公爵。

“我只是煽动了蒂朵王后对爱尔玛·布兰登下手，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有魄力，连你那些私生子女都没有放过。”西尔维亚也是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对那些堂弟堂妹其实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只是……你作为丈夫该是多么失败，居然让唯一的妻子变得如此狠辣。”

当然了，西尔维亚不否认这些年她在蒂朵王后身边煽风点火的事实。

但是旁敲侧击，终究不能算到真正的人心。

蒂朵·斯帕克的疯狂，谁说身为丈夫的威廉·泰德的所作所为没有责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沉重的呼吸让威廉·泰德的话语断断续续，可是有一件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是什么时候，西尔维亚知道了自己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国王亨利·泰德死亡的真相。

明明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威廉·泰德绝没有泄密的可能。

——这也是当然的，若是密谋毒害前任国王的事情被发现了，他的阴谋又怎么会成功。

“我说过了，你不该住进这个王宫。”西尔维亚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意望着已无力起身的威廉·泰德。

在威廉·泰德因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权柄时，迫不及待住进了王宫，就是他注定失败的开端。

作为康斯坦丝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王室继承人，西尔维亚年幼的时候就知悉这片王宫所有的密道，所以在当年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西尔维亚怀念起年幼的无忧无虑，就曾进入过一个密道。

而那时，已经搬入王宫的威廉·泰德和心腹布兰登公爵之间秘密的对话，就这样一丝不苟的被躲在暗道里的西尔维亚听到了。

西尔维亚听到，在她的母亲玛蒂娜因为家族的遗传病离世之后，她的父亲虽然伤心欲绝，可是因为顾惜年幼的女儿，本来亨利国王突如其来的重病很快就要好了。

可是某一天，亨利国王的弟弟威廉·泰德去看望过他，看着脸色越来越好的兄长，威廉·泰德带着幽暗的心思就这样离开了。

然后不久，亨利国王蓦然离世。

贵族议会不愿意让年幼的西尔维亚公主成为掌握权柄的领导者，所以推选了威廉·泰德这位年轻又能力出众的公爵大人继任新的国王。

无人得知，当年偶然听到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并从秘道里慌乱的逃离之后，悲伤无措的西尔维亚迎面就遇上了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准备搬入宫廷的蒂朵·斯帕克。

——她的仇人，威廉·泰德的情妇。

从她对蒂朵·斯帕克说出第一句教唆的话语开始，西尔维亚就平静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一定要让威廉·泰德妻离子散，众叛亲离的死去。

“想必布兰登公爵此时正在前路等着您，叔叔您也该去了。”提起裙摆走到威廉·泰德的床边，西尔维亚轻声说道。

“爱尔玛不是您最喜欢的情妇吗，她一定也在等你。”

“还有，虽然不是我故意的，不过我的那些堂弟堂妹也都在路上了，您死之前虽然妻离子散，但上路之后必定不会孤单，算是我这个侄女对你最后的仁慈吧。”

“你，不怕……”颓然的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威廉·泰德战栗的开口。

明明西尔维亚表现的是多么天真烂漫，少女无邪，为什么步步算计，如此表里不一。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西尔维亚轻笑一声，忽然伸出手，一簇灼热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手掌心中。

这片大陆上神明陨落，古老的神术失传，无数的精灵龙族没有了踪迹，人类文明里早就没有了奇迹。

可是此刻在西尔维亚·康斯坦丝手中仿佛在跳动的火焰，却像是一道惊雷劈下，让奄奄一息的威廉·泰德又生出了几丝无力的震惊和骇然。

“这，这是！”

“这是‘魔法’，是一个恶魔教我的可以长命百岁的能力。”西尔维亚眼神幽深的看着威廉·泰德因为惊骇而大失仪态的模样，轻轻的说道。

“去年我就是这样在布兰登公爵的府邸上放了一把火，眼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惨叫哀嚎，生生被烧死。”

其实很多事，西尔维亚不必自己动手，也不用算计这么多，因为一切的走向从威廉·泰德错误的成为国王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贵族议会对王权的掌控仅有这么一次，在西尔维亚·康斯坦丝成年之后，黄金血脉在这个王国的威望只会越来越大，大到威廉·泰德根本就无法预料的程度。

如果不算计，按照正常的走向，西尔维亚·康斯坦丝可以在成年后嫁给查尔斯王子，然后静静等待威廉·泰德的生命走向终结——这个过程不会很久。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四五十岁的时代，虽然当初打败年幼的西尔维亚登上王座的威廉·泰德还是壮年，但是过了这么些年，壮年到老年也不过短短一瞬。

甚至不用西尔维亚算计，也不用蒂朵王后忧虑，勤于政务的威廉国王很快就会走到人生的终点，最多不过再来十年吧。

而十年后，西尔维亚才二十七八岁，正是政治家最壮年的时候。

等到那时，哪怕查尔斯王子羽翼丰满，作为他合法的妻子，西尔维亚对这个王国的控制权依旧会超过一半。

比起冒险算计蒂朵王后对布兰登公爵这个大贵族动手，以及对威廉国王下手，光阴杀人更加简单却稳妥一些。

然而，西尔维亚不想等。

“您本可以寿终正寝，哪怕是支持黄金血脉的贵族们，他们也不会冒险对您这位手握大权的国王下手。”西尔维亚垂下眼帘，淡淡的的说道。

“可是，我不愿意。”

光阴最杀人，西尔维亚本来可以清白无暇，不留任何把柄的等待王位的更替。

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害死自己父亲的人安稳一生，她不愿意等待罪人自己走向死亡的深渊，她不愿意。

所以哪怕费尽心机，日后登上王位露出真正的秉性之后在编年史上被后人揣测她的狠毒和险恶，西尔维亚也不在乎。

躺在床上挣扎无力的威廉·泰德有点颤抖，他此时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可是却忽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其实一点也不像他最爱的玛蒂娜。

今时今日，西尔维亚·康斯坦丝展露出来的心机和谋略，更像是她的祖父，史蒂文·康斯坦丝二世，那位征服了「徳瓦勒格」，让月国在南部拥有了面向大海的窗户，得以开启海上霸主历史的无比英明的君王。

……他是怎么想的呢，康斯坦丝的血脉如此强大而辉煌，为什么他被那些贵族们捧的飘飘然，就忽略了西尔维亚·康斯坦丝背后所代表的力量。

或许也是因为，西尔维亚从一开始就表现的过于无害，让人无端漠视的弱小的模样太深入人心了。

“西尔维亚……”威廉·泰德战战兢兢的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因为手握火焰的西尔维亚一只手提起了裙摆，对他最后优雅的行了一个礼仪。

“请叫我康斯坦丝。”

然后，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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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I-XIV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