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老四叹气。他已经能预料到自己今晚的归宿了。
“也不知道二皇兄今天惹事了没有,如果有的话,今晚他还能在牢里陪陪我。”
付卿缘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付凌骁,忍不住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据娴妃娘娘说,五天前二皇兄和五皇兄就已经在西郊武场待着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他大概率是陪不了你了。不过别担心,这不是还有太子哥哥给你顶着呢吗?咱们要相信他。”
付凌辰:别,可别相信我,我也很难的啊!擦,杜钧那老东西又把他的死人脸转过来了。
作为大理寺常客的付凌晟表示:大理寺大牢有什么可怕的?在里面吃吃喝喝睡睡懒觉,还不用天天早起上朝,他倒觉得比在家里舒服多了。就是杜钧那张死人脸总出来吓得他老做噩梦。
“唉!老天爷开开眼吧,快把证据扔到我面前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面前“碰”一声,一个纸包掉落面前,两人抬头往旁边一瞧,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城南的王家药铺。
“这…难道就是证据?”
付凌骁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药包瞧。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深蓝绸缎的胖男人跳了出来,捡起地上药包后,起身朝两人笑道:
“哎呦,不好意思啊二位,店里的药童是新来的,笨手笨脚不会做事,把药包给弄掉了,没吓到二位吧?需不需要进来把把脉啊?免费的。”
两人对视一眼,望着胖子的笑成一条缝的眼睛齐齐点了点头。
“那二位里面请吧!”
进了药铺的门就听他朝里间喊道:
“刘郎中,你来给这二位把把脉。”
话音落下,一个年迈的白胡子老头一手背后,一手捋着花白的山羊胡,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那眼神烁烁,看起来身板好,精神也好,就是有些心高气傲的。
他看着两人淡淡的摆摆手,一撩灰色布袍坐了下来,
“二位也坐吧!”
两人听话的乖巧坐下。
“伸手!”
乖巧伸手。
稍稍搭脉片刻便又收回了手。
“没毛病。”
“谢谢!”
“嗯!”
刘郎中高冷的应了一声后,起身又进了里间。边走边对胖男人说道:
“掌柜的,下次这种事情可莫要再找我了,我很忙的。”
“哎!好。”
看着仍旧满脸堆笑的胖掌柜,付卿缘忍不住诽腹:这掌柜的还真真是心宽体胖,好似没脾气一般。
“那个,您就是王掌柜?”
付卿缘上前一步凑近问道。
“啊!是我。不知这位小姐有何事啊?”
王掌柜见她有点儿贼兮兮的,一时间捉摸不定。
“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
王掌柜扭头看了看院子里还在忙碌着整理药材的药童,思索片刻拒绝了,
“您瞧,我这儿还忙着呢。那新来的药童笨手笨脚,一会儿不盯着就得惹麻烦。实在不好意啊,失陪了。”
说完便要走,只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付卿缘下句话吓得又缩了回来。
“有关畅春楼的案子,您就不想聊聊?”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转瞬便消失了。
转过身子,正对着两人笑笑,
“您二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就是一个老实的药材商人,家里开了几间药铺而已,怎么会跟命案有关呢?”
“既然没有,那聊聊又何妨?莫不是王掌柜你心虚了?”
王掌柜听完瞬间脸色一板,
“这位姑娘,你说话可得讲证据,空口无凭的就来冤枉我,小心我告你诽谤之罪。”
“那就聊聊啊,不然你就是心虚。”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无赖,王掌柜见她一脸淡定,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势,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眉头一皱,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朝两人说道:
“既然二位非要聊聊,那便聊聊吧。但是先说好,二位如果拿不出证据,我可就不心软了。”
说完转身朝后院走去,付凌骁走在后面轻轻拉了拉付卿缘的袖子,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
“妹妹,你有把握吗?诽谤罪也是要坐牢的啊!”
想想坐牢,他就想死,他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啊。
付卿缘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四哥,信我,我保你平安无事。”
“好…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希望她能比大哥靠谱点儿吧。
不靠谱的付凌辰:艹,老子不靠谱不还在这儿给你这作死的玩意儿顶缸吗?擦,杜钧那老东西的死人脸怎么又看过来了!
付凌骁忐忑的跟着她随王掌柜去了后院,来到正厅坐下。立马有下人上来看茶,王掌柜一脸淡定且不悦的看着二人问道:
“姑娘,有话就请直说吧!”
付卿缘喝了口茶,而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他不发一言,直到王掌柜感觉浑身发毛后她才悠悠开口说了一个字:
“香!”
“彭”!
王掌柜手一抖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茶水淌在桌面上打湿了他一小节袖子。但王掌柜仿佛无所觉,眼神四处飘忽不定,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掌柜,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旁边的付凌骁听的一头雾水,但见王掌柜一脸心虚,心不由得安定下来。看来这妹妹就是比哥哥靠谱啊。
王掌柜蠕动了几下嘴唇后,终于彻底绷不住了,
“姑娘,不知您是…”
付卿缘笑笑,抬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龙形玉,天家的龙纹足够证明二人身份。王掌柜彻底崩溃了,连忙起身跪地,
“草民见过二位殿下。”
“免礼吧,要不是怕你不承认,我们也不会隐藏身份。不过王掌柜,本公主已经把话给你撂明了,你先前那点小心思就收起来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证据拿出来,然后跟我们去指证凶手。”
“这…”
王掌柜低下头一脸为难。
“怎么?不愿意?谋害皇子可是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付卿缘满脸冷冽,眸中更是冰冷一片。
“不不不,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香已经没有了。新的货要到两个月后才能拿来。不过指认凶手,草民还是很愿意做的。就是畅春楼的容嫲嫲,不过她买之前没说要杀柳莺莺啊。”
王掌柜心里快骂死容嫲嫲了,这老太婆不是疯了吧,摇钱树都杀,杀就杀吧,还陷害给四皇子,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吧。
“容嫲嫲?”
这个答案两人也很意外,同样觉得没道理啊。
人证找到了,两人自然赶紧带着回了畅春楼。
杜钧自从发现付卿缘和付凌骁跑了之后,就开始死盯着付凌辰不放,那模样像是生怕他也跑了似的。
付凌辰只感觉一阵心累,他堂堂太子爷,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儿?用得着跟看贼似的看他吗?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我们找到人证了。”
付卿缘喜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付凌辰顾不得看杜钧的脸色,急忙从厢房跑出去,
“人证?在哪儿?就是这个胖子?”
付凌辰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着王掌柜。看的他额头冷汗直冒,
“草民王来福,参见太子殿下!”
“你就是人证?”
“是!”
王掌柜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答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站出来?是不是如果公主没找你,你还是不打算出来?”
面对付凌辰的逼问,王掌柜后背也紧跟着湿透了。
“不…不是的,草民,草民原本是打算来的。”
“那为什么不来呢?”
“因为…因为…”
“因为你想包庇容嫲嫲对不对!”
付凌骁这会儿有底气了,往常的作劲又跟着回来了,说话都开始盛气凌人了。
“不不不,不是的,草民是个老实人,不会包庇任何凶手的。只是…只是先前不太清楚案子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没能及时出来…”
不等他说完,付凌骁又接住了话头,一脸指责的看着他,
“你胡说,刚才在店里时,你明明就说了容嫲嫲用熏香毒死了柳莺莺,怎么?这会儿想反水?”
王掌柜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话是他说的吗?这明明是嘉和公主猜测的好吗?这位四殿下,能麻烦您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草民没说啊…”
他冤枉啊!
“你说了,嘉和也听见了,你现在不承认是和居心?”
王掌柜有些绝望,刚才在药铺时这位爷还是一副小白兔模样,怎么转眼就像是掀了外皮的虎呢!
他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付卿缘,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句实话,然而…只见她认真的点点头。
“是,我听见了。”
“……”
一丘之貉!
“到底怎么回事?”
杜钧冷着脸走过来看向王掌柜,那双凌厉的眼睛让人无所遁形。王掌柜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草民参见杜大人。”
“你既然是人证,那就把事情经过讲一遍。”
说完撩袍坐在侍卫搬来的红木靠椅上,
“是。上个月,容嫲嫲从草民店里预定了一份特制的熏香。这熏香来源于关外,由于数量稀少,做工复杂,因此每次进来的货也不多。单闻味道的话,对人体并没有伤害,但若是配上秘制药粉,那便是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熏香大概是十天前给她的,药粉是三天前她来另外买的。草民也曾问过她拿来作何用,但她没说,只让我拿着钱闭上嘴。”
“她给了你多少钱?”
“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有七八十两银子,不过杜大人,草民发誓,草民发毒誓,草民是真的不知道这老婆子是拿来杀人的。”
杜钧没理会他的诉冤,继续冷脸审问:
“这是药钱还是封口费?”
“加起来,一共的。”
杜钧点点头,
“熏香还有吗?”
“没有了,不过那一盒熏香有十二支,容嫲嫲未必用的完。大人您可以去她房间搜搜。”
杜钧起身,让人带着王掌柜一起去,一顿翻找后,在容嫲嫲房间里的梳妆台最下面的小抽屉里找到了还剩一半,没来得及处理的熏香。
“去京兆府!”
他说完立马就带人走了,姚亮跟在后面脸色不悦,说的跟京兆府是他家似的,说去就去,说进就进。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京兆尹放在眼里啊?那是他的地盘好不好!气人!
京兆府大牢里,容嫲嫲靠着墙坐着,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她开始坐立不安,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难道她被发现了?
一旁的姑娘们也蔫蔫的,她顾不上照顾她们,赶紧唤来旁边牢里的四儿,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
“我心里不安生,总觉得有事发生。等下如果他们来问,你就咬死了四皇子,听见了没?”
四儿看着容嫲嫲一脸恶相,心忍不住抖了抖,有些不愿。容嫲嫲一瞧,表情更狠了,
“我告诉你,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昨天在公堂上可是已经指证了四皇子。你要是这会儿反了我的话,那也是谋害皇子,是要诛九族的。如今你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才有可能活命,知道吗?”
四儿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容嫲嫲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转而好声安慰道,
“四儿啊,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容嫲嫲我何时亏待过你?如今我们是一天绳上的蚂蚱,得相互扶持,明白吗?”
“明白,都听嫲嫲的。”
……
重新升堂时,杜钧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挤的姚亮这个真正的主人反而做了偏位。
姚亮欲哭无泪,他委屈,想诉说,奈何三个殿下没一个敢跟杜钧刚的,怂,太怂了!
“带容嫲嫲。”
“草民参见三位殿下,杜大人,姚大人。”
“容嫲嫲,交代一下柳莺莺的死吧!”
容嫲嫲心头一惊,果然刚才不妙的感觉灵验了。但她打死不承认。
一番颠三倒四的话听的在场众人颇为不耐烦。姚亮更是懒得听她说那么多,一挥手让人带上王掌柜直接开始指证她。
容嫲嫲更惊了,不过还好,小场面,控制的住。反正今天说什么她都打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