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寒龄有预感会被找茬。
果不其然,上午课间,于浩来到她们班门口,点名道姓地叫她出去。
寒龄出去。
“寒龄,你他妈好手段啊,昨天你什么意思啊?你跟那男的不会是串通好的吧?那人谁啊!”
“跟你有关系?”
“操!”于浩骂一声,指着她,“你他妈最近小心点!你给我等着!”
“滚开。”
于浩骂骂咧咧走后,班里一直都有人在窃窃私语,一群女生聚集在一块。
“不会吧,她怎么会跟于浩扯上关系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于浩为什么找她,肯定她先找的人家呗。”
“我就知道,你看她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其实心里想法多着呢吧。”
“怪不得那么多男生追她都不答应,原来是在这儿吊着他们啊,真是好手段啊。”
这些话寒龄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她把手里的笔一扔,歪头看着她们,“大点声说呗。”
那群人瞬间噤声,“走了走了。”
*
教学楼最顶层有个天台,平常都是上锁禁止学生上去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撬锁上去偷偷抽烟或是干点别的事。
寒龄出了教室后,径直上了楼梯,去了天台。
她平时活动的范围十分有限,她没有一起遛操场去超市的小姐们,每当发闷的时候就会来天台上透透风。
上午的天台没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墙边有之前同学偷抽烟留下的烟头以及一堆卫生纸。
寒龄嫌弃的看了一眼,捂住口鼻绕过这一堆污秽,来到天台边。
她半蹲下来,后背靠在墙壁上,怔愣下神。
恍惚中,她看到地上有些许散落的烟灰,旁边还扔着个快没油的打火机。
想了想,她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没抽完的烟,点燃。
看着猩红的火光,寒龄试探性地吸了一口,如上次一样,依旧是被呛的咳嗽。
她作罢,任烟在风中燃烧完,袅袅白烟向四处飘散。
寒龄一连点了好几根烟,直至烟盒里空空如也。她把烟盒扔掉,看着地上聚成一堆的烟灰,拿起一根烟蒂,轻轻捻在上面。
烟灰被铺成薄薄的一层,像是一张带有颜色的纸。
寒龄以烟蒂为笔,在上面写了陈郁宽的名字。
陈郁宽。
二十五画。
十五根烟。
寒龄看着这三个字喃喃自语:“陈郁宽陈郁宽......”
我要怎么做才能离你更近一点。
我要怎么做。
才能让你只看我,让你视线里只有我一个。
......
一连几天,晚上放学后寒龄都没再去看陈郁宽,直至周四,她才坐着公交去了大学路的商业街。
周四,不出意外,陈郁宽今天不会去网吧。
寒龄循着记忆,进了他常进出的那家网吧。
这个时间,网吧里人不少,大多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
寒龄找到了网管,直接开门见山:“你们这要兼职么?”
那女的看了她一眼,可能看她是学生,嗤笑一声,“不要,小妹妹,回去做作业吧。”
“你一天班多少钱?”
女人没懂,“什么意思?”
寒龄:“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件事?”
“什么事?”
“明天这个时间段,我来替你上班,日薪我双倍给你。”
她说这话时表情过于正经,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女人皱眉,“你逗我吧?你给我上班还给我钱?有病啊。”
“就当我有病吧,”寒龄说,“两个小时赚两天的钱,你仔细考虑一下。”
女人有些心动,但还是警觉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嘛?不会是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我想追个人,”寒龄没拐弯抹角,反正这人也不认识,说清原因也无所谓,“他明晚会来这里。”
女人拖长音调哦了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对啊,你要怎么追啊,在这上俩小时班就能追上了?”
寒龄:“当然追不上。”
“那你还?”
“但能让我离他更近点。”
“......”
寒龄看出她有点动摇,“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是,”女人说,“我就怕你吃亏,花二百块钱买俩小时,还是为了个男人,妹妹,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可别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人啊。”
寒龄对她笑了下,“不会,他是个很好的人。”
女人拿出手机,“那行吧,你加我个联系方式,这查的不严,今晚我跟老板打声招呼,就说明天有事让个朋友替会儿班,我晚点回来。”
寒龄加上了她的微信。
“对了,你叫我小唯就行,你叫什么?”
“寒龄。”
“行,那明天你给我打电话吧。”
*
第二天,寒龄和陈郁宽前后脚进了网吧。
她进去跟小唯打了声招呼,小唯高兴地拎起包,“你快完事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哈。”
“嗯。”
“那我走啦?祝你成功啊!”
寒龄笑了下,“谢谢。”
人走后,寒龄坐在门口的位置上,盯着桌子上电脑显示的时间,眼睛一眨不眨。
期间,有几个人出来买烟,买完都会多看她几眼。
也有染着红毛不着调的男的故意开她玩笑,“呦,新来的妹妹啊,没见过啊,挺嫩啊看着。”
寒龄不说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然后露出个微笑。
她恶心这种人,但现在确实需要这样的人帮忙。
寒龄内心挣扎煎熬又懊悔,她在心里骂自己,说自己太过卑劣,以这种方式接近陈郁宽太过不齿。
可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一种方式。
她在利用陈郁宽的同情心,她在赌,赌他还会像上次一样不会视而不见。
她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以此来接近陈郁宽,企图离他更近一点。
红毛看她迟迟没有说话,更加得寸进尺,“哎妹妹,一会儿下班跟哥哥去玩会儿呗?”
寒龄没说话,朝里看了一眼。
人没出来。
“去哪儿玩?”
“啧,看你年纪还不大吧,你想去哪儿?哥哥带你去喝奶茶好不好?”
寒龄笑了声,满满的不屑。
“笑什么啊,”红毛手想搭在她肩上,“哎,要不要给你介绍份工作啊,你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赚钱的门道有的是啊,在这儿不屈才了么。”
寒龄不说话,一直在朝里看。
“我跟你说话呢,你往里看什么看啊?”
“我在等人。”
“什么人?”
“救我的人。”
红毛有点懵,“啥?”
寒龄没回答,视线收回来,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
红毛还在坚持,“哎?考虑考虑?”
她不说话,红毛就一直问。
忽然,一道极为熟悉的音调传进寒龄耳中。
声线平直带点慵懒。
“拿瓶水。”
寒龄心脏重重一跳,想也没想的就抬起了头。
果然是陈郁宽。
似乎是感到意外,她看到他轻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接着朝她笑了一下。
寒龄立马对他露出个甜美的笑,“这么巧吗?”
“是挺巧,”陈郁宽说,“好几次遇着你了。”
寒龄转身去给他拿水,旁边的红毛还在喋喋不休,“哎,我说妹妹啊,你考虑考虑啊,你在这儿干活能挣几个钱啊,跟我走啊,保准你挣大钱。”
寒龄嘴角勾了勾,露出抹没人察觉的笑。她转身,把水递给陈郁宽,然后回答红毛的话,“真的吗?什么工作呀?”
“这工作特别好,一般人我还不给人介绍呢,就简简单单陪人喝个饮料,”红毛说,“这样吧,一会儿你下班我带你过去看看?”
陈郁宽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听着两人的谈话,眼神慢慢变的不对,先是看了看红毛,又是看了看寒龄。
再之后,开口打断他们,“等会儿。”
他看了看寒龄,“你先别说话。”
说完,他看向红毛,“来,你跟我说说这么好的工作在哪儿,要男的么?我也想去。”
红毛:“......”
“什么工作?地点在哪儿?营业执照有没有?陪喝饮料?喝哪种饮料?陪什么人喝饮料?”
红毛:“你这问的......”
陈郁宽嗤笑一声,矿泉水瓶重重放在柜台上,警告他:“这儿离警察局不太远,我陪你走一趟?”
“你神经病啊,干你屁事啊。哎,妹妹,咱现在过去吧,我刚好带你过去熟悉熟悉环境。”
寒龄装傻充愣,拿上包,“工资多少呀?”
“......”
陈郁宽看了她一眼,表情略带无语,“你先站那。”
寒龄:“啊?”
再三被阻挠,红毛生气了,“你他妈有病啊。”
陈郁宽:“站着别动,警察叔叔马上就来。”
“你你你报警了?你神经病啊。”
“拐卖未成年,”陈郁宽靠着柜台,语气慢悠悠的,“外加哄骗,你说能蹲个几天?”
“操!”红毛吓坏了,骂了几句人就跑了,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说,“哎妹妹,我改天再来啊。”
“来你妈,”陈郁宽爆了句粗口,“滚。”
“......”
人走后,陈郁宽盯着寒龄,直到对方羞愧低头,他才开口:“十几年的书白念了?脑子呢?”
寒龄:“他说能赚很多钱。”
“掉钱眼里了?”陈郁宽说,“要那么多钱干嘛?”
寒龄怯怯道:“要还你钱的。”
陈郁宽:“......”
他轻叹声气,拧开水又喝了口,寒龄趁机偷偷打量他,他头仰起,喉结上下滑过,略显性感。
看他看过来,寒龄立马把头低下,装出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样子。
陈郁宽双手抱臂,斜着身子靠着柜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长的挺机灵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傻呢。
那红毛的话明里暗里都能听出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她居然还信?
真是让人头疼,他想,虽然这小孩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睁眼看人误入歧途,这事儿他干不出来。
他叹声气,捏了捏眉心。
“你怎么在这儿了?之前人呢?”
寒龄小声道:“我帮她代一天班。”
陈郁宽哦一声,没细想。
他现在想的就是自己该怎么救一救这个没心眼的小傻子。
他问:“找到兼职了么?”
“还没有。”寒龄说。
“我认识个朋友,工作轻松钱还多,带你去看看?”
小姑娘马上两眼放光,“好啊!”
“......”
陈郁宽看着她,哼笑一声,“好、啊、?”
“啊?不好吗?”
“好、吗、?”陈郁宽无奈,怒极反笑,“不怕我给你卖了?”
“不会的,”寒龄真诚地摇头,大眼睛亮晶晶的,“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好人?”陈郁宽轻笑一声,“先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我们才见过几次,你就知道我是好人了?”
寒龄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算了,你拿包,跟我走。”
“啊?去哪儿呀?”
“去把你卖了。”
寒龄:我未来要当影后!
陈郁宽:放弃吧,你未来是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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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