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榭交错而致,曲栏回廊清幽之处。
侍卫正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坐在台阶上,望着苍天,身心惧累地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又俩侍卫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几人并排着坐。
抱食盒的侍卫没意外地看了他们两眼,“这是第几个了?”
“不记得了。”
“难怪都不愿意来。”
“你们比的什么?”
“牌九。”
“飞刀。”
自从他们被安排到这间院子守着温璃后,他们这些侍卫就沦为了这位姑奶奶消遣的首选,偏生他们主子下令,只要不放她出去,其他的要求都得满足。
于是乎——
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就把他们所有人叫过去,打着比试的幌子,让他们陪她玩,但是赢了的话,一人一百两黄金。
为了公平,比试的内容还都自己选,冲着这极具诱惑的条件,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
起先还有人顾忌温璃的身份,选了些比较温柔的内容,例如骰子之类,但几局之后,好几个人都对着骰子发呆,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仿佛他们比试用的不是同一个骰子。
后来,大家为了赢,开始了武术相关的内容,温璃也不客气,直言只要能在她手下过三招便算赢。
结果……一群大老爷们全躺在地上哇哇叫,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最后,大家擅长的都比了个遍,拳脚、内劲、射箭、投壶、对弈、抚琴……甚至把能想到的都试了试,无一胜算,那位姑奶奶全部是以碾压式的实力将他们折磨得几乎疯掉。
当年他们为了进祭司府,可是过五关斩六将,不说武功盖世,至少也是军中佼佼者,个个都文武双全,如今被温姑奶奶这么一折腾,他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废物。
不多时,台阶上又坐了一个身影,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起来也是个小可怜儿,“输了。”
大家齐齐望向他,深受打击的众人也没对他报什么希望,“你比的什么?”
“猜拳。”
“……”
“……”
“……”
“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能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这阴影,恐得留一辈子。”
这话说到了几人的心坎里,他们都齐齐望向天空,果然还是天空美啊,人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院中,温璃悠闲地躺在软塌上,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对于周围那些幽怨的目光视而不见,一副小没良心的模样。
唔,总算心理舒坦多了。
其实,就这些侍卫,再来十倍也不是她的对手,温璃清晰地感知到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隐在暗处的人,那些人才真正地不好对付。
折月既然敢将她丢在这儿,那他肯定做足了软禁她的准备,她不想白费力气。
悠哉哉地过了一下午,算着时辰,晚上应该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这天夜里,院中安安静静的。
温璃也不过刚刚用过晚膳,面前就出现一道令人过目不忘的身影。
他朝着烛光照明地方走过来,一袭墨色锦袍,衣袂被风带得轻扬,周身散发出无法言语的尊贵气息,俊逸的脸庞美得惊心动魄,对上温璃的视线,男人精致的眉眼间浮出笑意。
不过,这个方向……惊喜之余温璃忽然想到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殿下,你走正门进来的?”
温璃往外瞧了瞧,那些人分明都还在,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他们眼瞎了?
霁尘伸手附上温璃的发梢,将好奇的小姑娘转过来,蕴着几分促狭,“不然,像嫣嫣前夜一般,翻.墙?”
不跟他扯这些,温璃将门关上,转而小脸严肃地说道:“你是不是去找折月了?”
对于眼前小姑娘的聪慧,霁尘从不吝啬于赞扬,“嫣嫣猜得真准。”
昨日知晓她来祭司府,可是却不曾闻她回宫的消息,后来霁尘让办完事的沈穹立刻去祭司府看一看,结果连门都不让进,温璃的消息也从祭司府断了。
据此,霁尘心里便有了数。
今日也确实去跟折月谈了谈。
“你跟他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温璃走到霁尘面前,隐隐的,没有之前见到他那般高兴。
“嗯。”霁尘点头,拉着女孩儿到桌旁坐下,透白的指尖擦过温璃的眉心,将眉间抚平,“小姑娘哪儿就操这么多心。”
温璃叹了一口气,“所以,今夜你不是来带我走的?”
霁尘不语,旋即将手中包好的东西推到温璃的面前,打开,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嫣嫣要吃吗,我烤的。”
熟悉的香味迎面而来,温璃凝着地瓜许久,堵在心中的一口气消了大半,但还是有些闷闷的,“殿下这算是补偿吗?”
好歹她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来送宵夜都不顺带救一下的。
霁尘纵容着小姑娘看似无理取闹的小模样,深深地注视着温璃的眼睛,“其实,嫣嫣待在这儿很安全。”
“很安全?”温璃直起身,恍然察觉到了什么,“你们今天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他又要动手了?”
“这次,可能不仅仅是动手那么简单。”霁尘没有瞒着她,语气中意味深长。
一点就透,但温璃却有些不解,“那他现在在闹什么脾气?我帮他不好吗?”
想着折月冲自己发脾气的模样,温璃烦躁又有些懊恼。
霁尘目光沉了沉,看向温璃的时候流露出难得的强势,“若换做我,也不会让你去。”
没有给温璃插嘴的机会,霁尘直言:“折月已经筹备了这么多年,没有万全的准备他亦不会这般行事,你去会让他有后顾之忧,况且,澹台一族的血脉,只剩下嫣嫣一个人了,折月冒不起这个险。”
说到后面的时候,霁尘语气不经放软了许多,只希望眼前这个小姑娘能多相信折月一点,当然也有他的私心。
“之前我也跟你讲过,北疆王私下里在养蛊虫,若放之任之,只会酿成大祸,而那蛊虫,寻常之人,触之丧命,根本无解,但折月说他有办法,嫣嫣信你小舅舅一回,嗯?”
霁尘压下不快,生平第一次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说了许多其他男人的好话,谈及此处,已然是他的极限。
闻言,温璃沉默了。
半晌后,小姑娘不大高兴地将面前的地瓜撕开一个口子,凑近咬了一口,嘟囔道:“地瓜不甜。”
霁尘刚要说什么,就见小姑娘板着小脸咬了一口又一口,不多时,就吃完了。
“一点都不甜。”
霁尘见此,忍俊不禁。
祭司府的轻松气氛无缘扩散到别处,此刻皇宫的一处暗室里,正陷入一种恐怖又阴冷的氛围里。
温拓丝毫没有留情,一脚踹在了地上跪着的女人腹部,直直将其踹翻在地,女人一口血喷在地上。
“该死的东西!凭你也配威胁孤王?”
温炘嘴上都是血,她自被温拓抓到后,就被他叫人打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她匐在地上,眼神空洞,面前之人的怒气似乎已然影响不到她,也不知是她疼得麻木了,还是已经真的绝望。
“说!你偷去的蛊虫到底在哪儿?”
一道长鞭破空而去,直接甩在了她娇媚的脸上。
“啊——”
温炘尖叫着,下意识附上脸,她蜷着身子,感受到血迹顺着脸颊留下,她回头,面目狰狞,“你们都不得好死……”
“啊——”
又一鞭落下,温炘疼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