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过去正房的时候,就看到容金氏把文如意唤来在眼皮子底下做针线活,显然是怕文如意搞小动作破坏了容鸿和容马氏圆房。jiuzuowen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容金氏一脸高兴地道。
“做了点水晶糕拿来给娘尝尝。”容静秋示意身后的竹儿把托盘放下,“正好文姨娘也在,也尝尝味吧。”
“多谢三姑娘好意,可我怀孕后不喜甜食,还请三姑娘多担待。”文如意哪敢在这里乱吃东西?尤其还是这个与丈夫不对盘小姑子,她端来的东西能不碰最好不碰。
容金氏当即拉下脸来,这文如意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看着就来气,“她不吃正好,那就继续给孩子做小衣裳吧。”
容静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心眼跟上辈子真是一样一样的,也罢,她是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既然不爱那就不勉强了。”
容静秋想跟容金氏聊聊容马氏的事情,这样被人赶着架子去圆房怎么看怎么别扭,亲爹是个直男,心思没有这么细腻,亲娘却是个女人,应该明白这举动对于女人来说有多屈辱。
不过看容金氏一直不放文如意离开,而且也没有见到花嬷嬷,看来亲娘是打定主意要把兄长与容马氏送做堆了她暗暗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秋丫头,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别多管,我与你爹自有主张。”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女儿一向聪明,就是太心善了,有时候这样往往会坏事。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对容马氏是不太尊重的,但事关家族的将来,她就得狠下心来促成此事,一个嫡子对他们容家来说至关重要,毕竟他们家还有爵位要继承,这是庶子承担不起的责任。
“娘,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可以再多给些时间培养感情,一切水到渠成不更好?”容静秋据理力争道。
“傻孩子,在这件事上,你还不如你嫂子通透。”容金氏感叹道。
容马氏提出的和离,在她看来,也不完全算是真心话,她或者有这样的念头,但事不可为之时,容马氏会做出最佳的选择,所以后来她也就默认了这个安排。
容静秋这下没再说话了,心知说再多都没有用,罢了,一个好的小姑子就不该多管兄嫂的感情事。
一旁做针线活的文如意暗暗咬紧一口银牙,她就知道容金氏这老女人不好对付,不但分开她与丈夫,还要逼丈夫接受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几次都想拿手上的针是刺她的肉,看她会不会疼?这么喜欢给儿子安排女人,怎么不给她丈夫安排几个?
进府这些天来,她也把定远侯府的人员情况都给摸清楚了,尤其是知道了老夫人就是妾室起家被扶正的,这个消息让她的精神大振,这代表着她有机会了。
只要她生下的是儿子,将来就有机会爬上正室的位置,毕竟有先例可循。
至于她的出身太低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她明面上好歹是知府的女儿,若不刻意去查,谁又会知道她只是个养女?只要给足利益,养父母也不会为难她,还会心甘情愿地给她抬轿。
所以容马氏一定不能生下嫡子,一定。
正因为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针不小心刺到肉,她忙把血珠给啜进嘴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你做点活都做不好,真是没用。”容金氏一侧头就看到文如意的举动,当即不悦地道。
文如意咬紧唇,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妾侍,以后自称婢妾。”
容金氏的话让文如意气恼不已,心里也恨得要命,不过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乖巧地应声,“是。”
“再说一遍。”
“是。”
“再说一遍。”
“是,婢妾记住了。”
听到这自称,容金氏这才没有再继续刁难文如意。
容静秋在母亲***如意的时候,并没有做声,在她看来,吃得咸鱼抵得渴,文如意执意要进门当这个妾,那就得有这个觉悟。
正在这时,花嬷嬷急匆匆地进来,说道,“夫人,四姑娘把您的安排给搅和了,她闯进少夫人的院子一通吵闹……”
容金氏猛地从罗汉床上起来,不可置信地道,“她怎么敢?”
容静秋很想说这世上就没容静冬不敢的事情,只是这事透着蹊跷,容静冬这么做肯定是有她能得好处的地方,要不然她才不管容鸿与容马氏圆不圆房,这事跟她没有关系。
容金氏急忙过去处理事情,容静秋却是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看着那边做针线活的文如意。
上辈子的文如意没有这辈子活得艰难,她一直是顺风顺水地受着她哥的宠爱,生下庶长子之后就更受宠了,就连她娘容金氏也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纳了她,甚至在后来连容马氏这个正经儿媳妇也给冷落了。
可这辈子命运拐了个弯,文如意受到了挫折,那她想翻身就一定要拉同盟,她这个与容鸿不对付的妹妹没入她的眼,所以她选择了容静冬做同盟。
“三姑娘,你看着我做甚?”文如意被看得不高兴了,遂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直视容静秋。
这么一仔细看,这三姑娘长得与那天那个容家低等族人真像,她不由得想起那翩翩美少年,心湖一阵荡漾。
“我那四妹妹去我嫂子那边闹事,是你指使的吧?”容静秋倾身看着她的脸道。
“三姑娘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文如意摇了摇头,一脸懵懂的样子。
容静秋知道她是不会承认的,于是笑了笑,“听不听得懂有什么关系,反正做过就是做过,总会有迹可循的。”
文如意强装淡定的脸色顿时寸寸龟裂,握着小衣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三姑娘何必如何咄咄逼人?”
“文姨娘,我劝你要动歪脑筋之前一定要多想想,不然是怎么死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容静秋警告地看着文如意娇弱的脸,人为了利益是可以铤而走险的,文如意的野心看来也不小,若是真放任她这样下去,只怕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在威胁我?”
“你说是那便是了。”
“你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给你哥知道?毕竟我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三姑娘,我也劝你三思,将来这份家业还是得你哥即我夫君继承,你真的要与娘家闹翻吗?”
不是只有她容静秋会威胁人,她也是会的,女人出嫁后,娘家有多重要,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她是容鸿的心肝肉,容静秋还想将来成婚后有人给她撑腰,就别把她给得罪狠了,不然她一定会给她穿小鞋。
“是吗?看来文姨娘自视甚高啊?”容静秋冷笑一声,“等你哪天真成了容家的女主人,那你再来与我说这样的话,只怕你没有这一天。”
“那就等着瞧。”文如意怕容金氏,但她不怕容静秋这个在室女。
容静秋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上辈子的文如意尚且做不到取容马氏而代之,这辈子只怕就更难了。
文如意攥紧手中的拳头,她一定要把这个讨厌的小姑子给踩在脚底下,到时候一定能享受她哀嚎的声音,光是想想她就兴奋不已。
容静秋觉得这文如意实在是可笑至极,不想再跟她同处一室,于是带着竹儿转身就离开了。
文如意继续低头做着针线活,仿佛之前与容静秋那番争执并不存在一样,但凌乱的针脚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容静冬这个贪财的小姑还算有点用,总算是破坏了容鸿与容马氏的好事,接下来她得想法子让他们感情的彻底破裂,到时候容马氏就彻底不可惧了。
她心里细细地谋算,坚信着容傅氏就是她的明天,她一定也能成为这样的老封君。
容静冬挨了母亲一顿训斥,可她不在乎,文如意给了她一套上等头面做谢礼,这一趟还算值得,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给母亲听的。
“娘,我这次是气不过,下次再也不敢了。”容静冬拉着母亲的手求饶。
容金氏最终软和了下来,“那是你嫂子,你日后得尊重她,别什么都从一张嘴里秃噜出来,今日之事不可再犯。”
“娘,我知道了。”容静冬知道自己这次过关了,遂笑着应了声。
容马氏赶鸭子上架的圆房被人给搅和了,她竟觉得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对容静冬没有那么反感了,就算不和离,她现在也不想与容鸿那么亲近,她还是膈应这个人。
之前所有的设想,真实际操作下来,她觉得是真难。
容静秋过来看她的时候,看到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遂笑道,“嫂子,你还好吧?”
“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容马氏反问道。
容静秋仔细端详地看了一眼容马氏,“嗯,是不错,看来容静冬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容马氏的脸蛋微微一红,这些事实在是不好拿出来跟小姑子讨论,不过还是诚实地点了下头,“确实是得感谢她。”
容静秋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道,“我来是想告诉嫂子,一定要提防那文姨娘,这个人野心大着呢。”
文如意也就刚来那天试图找过她麻烦,事后一直安静得很,容马氏对她的防心是渐渐放下了,她想得也简单,只要文如意不犯她,她也不理不能容下她。
可现在容静秋一反常态过来提醒她,显然她是发现了什么。
“怎么说?”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你不觉得容静冬闹事太突然了吗?而且都是没头没尾的事情,她显然是被人收买了,如果说拦在文姨娘面前最大的老虎是谁?那一定是你。”
文如意再恨容金氏,她也不会选择对容金氏出手,相反只要她生下孙子,母凭子贵,也不是不能争取到容金氏的支持。
但容马氏就不同了,这是她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石头,害人之心一起,一定会想到法子下手的,有时候还会防不胜防。
而且文如意现在还怀着孩子,这就是她最大的护身符,如今谁也动不了她。
容马氏皱紧眉头,“我知道了。”
日后她吃的喝的一定要多加小心,除了从娘家带来的陪房,就连定远侯府里的下人她也得提防,毕竟她不知道文如意打算如何出手。
当然,还包括被文如意笼络去的容静冬,这个小姑子是个一点就炸的人,杀伤力不可小觑。
容静秋见她上心了,这才没再说什么。
容马氏比她上辈子当九王妃还要难,好歹赵裕那时候不在乎任何姬妾,所以她的日子才不需要时时提防。
得宠的妾室才会生出野心,不得宠的能有口饭吃就该偷笑了。
这么一想,好像与赵裕的婚姻也不是这么糟嘛。
容静秋突然呆住,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呸呸呸,赵裕那个王八蛋连累死她的事情,她永志难忘,对,小命最重要,看来她得赶紧再定下亲事才行,越早出嫁越安心。
正想得出神之际,梅儿进来禀道,“姑娘,夫人让您过去。”
容静秋赶紧收拾心情,急忙过去正房。
容金氏道,“九皇子和十一皇子过来了。”
“他们过来做什么?”容静秋惊道。
刚想起赵裕,这王八蛋就出现在她面前,这人是不是知道她在背后骂他,所以来得这么突然又诡异。
“说是要请杨大夫进宫给淑妃就诊,要跟你借人。”容金氏皱紧眉头。
她家请了个大夫过来给女儿看病,皇家来凑什么热闹?况且太医院什么太医没有?
容静秋也跟着蹙紧眉头,突然,灵光一闪,她突然记起上辈子这个时候淑妃小产了,症状跟容静春当初病歪歪那样差不多,血漏不止,宫里太医束手无策。
后来淑妃是如何好的?
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当时也是从外面请来名医诊治,是不是杨仲文,她还真不知道,但确实是宫外名医给看好这病的。
宫里的水很深,太医院的水也很深,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真相是什么或者连当事人也未必清楚。
至少容静春这个太子妃到死都未必知道有多少人算计过她。
所以,淑妃宁可从外面请人进宫看病。
“娘,我出去会会他们吧。”
“也好。”容金氏想了想就点了点头,“不过别莽撞了,到底是皇子,淑妃也颇得圣眷,别把人给得罪了。”
“娘,我有分寸的。”容静秋笑了笑。
这人她是一定要借的,不然就是把淑妃这个伪君子给彻底得罪了,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前院招待赵裕和十一皇子的是容澄本人,容鸿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所以并没有在这里待客。
“见过两位殿下。”容静秋上前行礼。
“容姑娘,起来吧,无须如此客套。”赵裕一副好脾气地道。
十一皇子一看到容静秋这正主儿出现了,忙道,“容姑娘见谅,本皇子把杨大夫给借走了,一定不会影响到容姑娘就诊。”
“十一殿下客气了,杨大夫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他同意了便可,无须过问我的意见。”容静秋道。
十一皇子闻言眼睛一亮,为了母妃的病,他这段时间都操碎了心。
上回本来他还想接容静秋进宫与俩妹妹玩耍的,可后来母妃突然小产,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病根就这样落下了,太医院的太医都是一群饭桶,病是越治越难断根,气得他都想杀了人了。
后来九哥跟他说,江南有个治千金科的名医就在京中,可以让他进宫诊脉。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不管这江南名医有没有用,他都要试一试。
就在十一皇子去问杨仲文意见的时候,容静秋悄然与赵裕低语一句,“万一这杨大夫治不好淑妃娘娘的病,他会不会有事?”
赵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话是在咒淑妃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