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答应了母妃要看着俩年纪小的妹妹,他早就去当他九哥的跟屁虫了,比在这儿玩棋子有意思得多,十一皇子发着牢骚。jiujiuzuowen
小斗子不敢怠慢,忙挥手让干爹派回来的人下去,自己小跑着进了厅堂,在十一皇子面前躬着腰小声道,“东宫出了事。”
听到这话,容静秋捏棋子的手顿了顿,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然后一致转头看向小斗子,就连玉容公主和玉华公主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出了什么大事?”清澜郡主按了下容静秋的手,用玩笑话的态度问了一句。
小斗子却是看了眼容静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容静秋跟小斗子打过交道,遂起身走了过去,“不会是跟我有关的吧?东宫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十一皇子却是撇了眼小斗子,“别在这里故弄玄虚让人猜,本皇子最不兴玩这套。”看小斗子这情形,他大概能猜到一点,看来跟容家出的那位太子妃有关系。
“对啊,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个人了。”清澜郡主都想一鞭子甩过去了,这小斗子怎么像个榆木脑袋呢?亏之前容静秋还夸他机灵。
“容三姑娘想岔了,是齐侧妃小产了。”小斗子赶紧道,省得惹众怒。
齐侧妃终于小产了。
听到这消息,容静秋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是没想到选的时间如此微妙,再想到小斗子之前的欲言又止,她微眯了眯眼,又问,“莫不是与我那当太子妃的大姐姐有关系吧?”
清澜郡主抽出帕子按了下嘴角,毕竟这会儿无论是谁她都同情不起来,反而还有点想笑,为了不出丑,她赶紧掩住自己这控制不住的表情,心里直夸容静秋的定力好。
十一皇子等人却是吓了一跳,这话也就这容三姑娘敢说,哪怕他们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也不会轻易问出口。
小斗子觉得自己的头皮在发麻,他担心地看了眼容静秋,后者却是歪着头看他,显然正等他回话呢,他这才硬着头皮道,“齐侧妃哭诉着是太子妃下的黑手,太子妃却申辩说她都病得起不了床,还如何害她?这是诬蔑云云,如今各执一词,皇后娘娘还在那儿评判呢。”
“阿弥陀佛,倒是可怜了一条小生命。”容静秋念了声佛号。
不行了,清澜郡主的演技没有小姐妹炉火纯青,她怕自己会狂笑出声,遂死死地按住嘴角转向一边,在外人看起来是哀叹逝去的小生命。
“确实是挺可怜的。”玉华公主淡淡地道,还安慰地拍了下容静秋手背,一张平静的小脸中,只有那双眼睛流露出来她的同情心与担心。
十一皇子和玉容公主对视一眼,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猫腻呢,谁知道哪家说的是真话?反正皇宫的事情,很多都不能看表面。
容静秋与玉华公主对视了一眼,就感叹这个小公主的心软,伸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顶,“我没事,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那当太子妃的大姐姐想必也是这样的,黑的白不了。”
黑的当然白不了,白的总能变成黑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的认干亲仪式是举办不了了,十一皇子带着俩妹妹就直接返回宫里,容静秋与清澜郡主也与小斗子告别。
“下回定好了日子,你再行通知便是。”清澜郡主还是颇给脸面地说了一句。
容静秋笑笑不言语,下回她可不来了,毕竟她不是那么想与赵裕见面,不过她还是与小斗子道,“得闲了到府里来给我说说书。”
小斗子眼睛一亮,容三姑娘这是要知道后续发展,于是忙道,“小的一定去,店里的大师傅最近出了新口味的蜜饯,小的下回端去姑娘尝尝鲜。”
“那敢情好。”容静秋笑着点头,也不多问宫里的情形,车窗帘子一放,她就正襟危坐了。
清澜郡主好奇地问,“什么蜜饯?”
容静秋淡淡地说了赵裕开了间蜜饯铺子的事情,当然她没有说为了方便小斗子进入定远侯府,现在想来赵裕似乎居心不良,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九皇子什么时候开了这么间铺子?”清澜郡主咋呼了一句,“到时候我给去捧捧场。”
“谁知道呢。”容静秋轻描淡写地回应,半点也不把这事情往自己身上扯。
等马车驶远了,清澜郡主这才小声说起正事,“齐侧妃怎么这么急着就流产呢?我还以为她要再等些日子呢。”
“神药的事情容静春脱不了干系,齐侧妃估计是怕容静春早早把自己给玩死了,到时候她的计划会落空,所以选了个时间赶紧出手,她这是要痛打落水狗,容静春这回逃脱不了了。”
“照我说活该,是容静春自己先惹了一身骚,她已经占据了主位,还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她不灭,天理不容。”
容静秋对这话很是赞同,而且这事一爆出来,她那大伯母这回也是在劫难逃了。
“我等会送了你回家,我就进宫去,这场戏如此好看,我不去看可惜了。”清澜郡主道,然后又趴在容静秋的耳边道,“我得了第一手的消息,回来跟你分享。”
女人爱八卦,容静秋倒不会笑小姐妹的爱好,若是允许,她也想去看看容静春的惨样出一口恶气。
马车进了定远侯府,在外院的影壁前停下,容静秋由清澜郡主的大丫鬟扶着下了马车,此时侯府的丫头婆子都上前来侍候,人一多就不好说体己话。
“我这就先家去,回头再来跟你玩。”清澜郡主轻撩车窗帘子笑道。
容静秋叮嘱她路上小心,然后小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各自分开。
她径自回后院,一进去,就看到林安氏领着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她摆手道,“我没事,好着呢。”
梅儿赶紧看了她好几眼,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总算没出纰漏。
林安氏却是责备地看了容静秋一眼,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去诱饵呢?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今儿个瞧出梅儿的不对劲来,还不知道自家姑娘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
“奶娘,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吗?也没少一根毛。”容静秋笑着挽着林安氏的手臂,说着话逗她开心。
林安氏哪会真生她的气?就是没看到她回来这心难安,她都念了一天佛号了。
容金氏走在半路上听闻女儿回来了,顺道过来迎她,远远地就看到大女儿亲昵地揽着林安氏说话,那样子跟一对亲母女也没差多少了,不,至少大女儿从来就没与她这么亲密过,她呆怔在原地,手里的帕子攥紧,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夫人?”一旁的大丫鬟紫兰小声地唤了一句。
容金氏这才掩下心里的不快,朝女儿走去,近前才看到女儿的穿戴都不是出府前的那一套,心里顿时着急,一个箭步到了跟前,一把抓住容静秋挽着林安氏的手臂,急声道,“怎么换了身衣裳?”
一下子就分开了两人,她还暗暗地朝林安氏不满地撇了眼,这是她的亲闺女,要亲近也得是跟她亲近。
林安氏倒是没有留意到容金氏那隐晦的眼神,之前只顾着担忧安危,还没有留意到自家姑娘穿戴的都与出门前不同。
“哦,原来娘说的是这个事啊,我的衣裳不小心弄脏了,刚好清澜郡主多带了一套,这是她借给女儿的。”容静秋笑着解释。
“你出门也是的,都不知道自己要多备一套衣裳吗?”容金氏找到了话头,转头责备了林安氏一句,“你都是老人了,姑娘想不到的地方,你就该先想到,办事怎么如此不牢靠?”
林安氏默然地听训,这事儿是她没想周全,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一句,“夫人教训的是,老奴记住了,日后一定给姑娘都备妥了。”
“好了,娘,这不是奶娘的错,是女儿没有想得周全。”容静秋不喜欢容金氏训斥林安氏,赶紧打岔把容金拉走。
容金氏哪会看不出女儿是有意拉开自己的?顿时心塞得难受,感觉自己的珍宝被人给抢走了。
容静秋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遂把齐侧妃小产的消息给抛了出来。
容金氏顿时顾不上吃醋难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真小产了?”
“哪会有假?”容静秋道,“现在就看宫里如何处置了。”
容金氏念了声佛,这小产于女人而言是最难受的事情,她倒是没有想得太多,容静秋也不提点她,毕竟这些是非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齐侧妃小产的消息容叶氏很快就收到了,她当即打烂了一个青花瓷茶碗,还把在门口指使人骂她的容李氏给吓了一跳。
容叶氏的脸苍白无血,她太清楚明白这意味是什么?
一想到自家女儿现在孤立无援,她担心得饭也不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连那边的何道婆的消息她也顾不上打听,不过短短两天,她就瘦了一圈。
丈夫和儿子都以为她是被容李氏和容江氏两人搞成这样的,还不顾身份颜面的直接出头赶人走。
容李氏正愁没机会大闹呢,不管是大伯还是侄子,谁要敢对她动手,她就不客气要大闹一场。
容鹏立即被容李氏这个婶母安了个不敬长辈的罪名,闹到了容傅氏的面前还不算,还要去告官,就告容鹏目无尊卑,总之闹得容鹏很是没脸。
正缺钱的四老爷容波借着媳妇被侄子“打”了的由头,直接就到大房去理论,这是容傅氏最爱的儿子,行事一向最是无状,脾气上来了,就把大房各处都给砸了,整一个泼皮无赖的样子。
容漳斗不过这个无赖弟弟,干脆躲了出去,只留下儿子容鹏受苦。
容叶氏直呼强盗,可是一院子的下人都不敢拦这个四老爷,只能任由他去。
“大嫂,你也别哭,把贪的银钱拿出来,我们就此罢手。”容李氏扬了扬帕子道。
一提还钱,容叶氏就装死了。
有些时候装死可以,有些时候这招压根就没用。
容金氏正在听管家娘子汇报的时候,就看到花嬷嬷急匆匆地跑进来,她皱了下眉头,“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夫人,大理寺……来人了……”花嬷嬷喘着气道。
容金氏猛地坐正身子,“大理寺的人来我们府上做甚?通知侯爷了吗?”
“侯爷还没有回来,现在管家正在招待他们。”花嬷嬷喘匀了气,这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
容金氏知道丈夫这段时间好像有大事要忙,倒也不意外他不在家,“说是来有什么事?”
“他们要请大夫人到大理寺去回话。”
请容叶氏?
容金氏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虽然跟容叶氏不和,但她现在是容家的当家主母,就不能坐视不理。“去问一下他们是何由头?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可不依的。”
花嬷嬷领命下去。
容金氏也没有心情打理家下事务,挥手让人先散了,心里琢磨着容叶氏到底惹了什么官非。
但这事经花嬷嬷这么一嚷嚷,全府的人都知道了,很快就有人报到了容叶氏那里。
容叶氏这回是真病了,因为急火攻心,她吐了好几口血,现在听到大理寺的人来请她去回话,她当即都怔愣了,那种地方哪是女人能去的?
“去,赶紧把大老爷和大少爷给找来,赶紧去。”
几个大丫鬟赶紧四散去找人。
等容静秋知道消息的时候,容叶氏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请”走了,陪同她前去的是儿子容鹏。
“兰儿,你给外面门上的顺才传个话,要他赶紧去大理寺打听一下消息。”
林兰儿来不及多问,应声就跑出去了。
梅儿看到林安氏不在,这才小声地问容静秋,“姑娘是怀疑?”
容静秋没有说话,这是一连串的反应,可见齐家行动得比她想象中要快。
还没有两个时辰,顺才就有话传回来了,说是有个叫朱嬷嬷的人把大夫人给告了。
大老爷容漳有品级,大夫人也是有诰命的,只是这官位不显罢了。
所以朱嬷嬷宁可滚钉床也要在大理寺告这旧主,可见这恨意有多深了。
“顺才说,朱嬷嬷那边告的是大夫人杀人灭口。”林兰儿转述道,“奴婢还以为这棋子用不上了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那岂不是要牵扯到姑娘的身上?”梅儿以前想过那齐家会如何用朱嬷嬷这招棋,但没想到会这么用,这招杀力颇大,自家姑娘恐会估计是那会被殃及的池鱼。
容静秋早就有心理准备,半点也不诧异,“一点小牵扯,何足挂齿?”
梅儿很想说这牵址不小呢,可看自家姑娘的样子竟是半点也不上心,她顿时也闭上了嘴巴。
容叶氏说是被请去回话,但是一但开审,哪里还由得她做主?
朱嬷嬷拿出当日从她那里得到的卖身契和银票,然后指认容叶氏用这些收买她暗中给容三姑娘下绝子药,事后还杀人灭口。
容叶氏哪会承认这些罪状?她大呼冤枉,还说朱嬷嬷因为一些旧怨记恨她,所以给她头上泼脏水,还说容静秋是她的侄女,她怎会如此丧心病狂的要害她?
这些互相拉扯的话涉及了不少**,容金氏在听到转述的时候,气得浑身打冷颤,“这太恶毒了,她怎么敢?怎么敢?我要去杀了她……”
身为母亲在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如此暗害,这口气如何忍得?
几近颠狂的容金氏正要冲去大理寺找容叶氏拼命的时候,被得到消息的容静秋给拦了下来。
容静秋抱住母亲,拉她回去内院,不让她跑去大理寺大闹,“娘,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的秋丫头,我可怜的秋丫头,她还配当人吗?她怎么那么恶毒的心肠?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啊……”容金氏抱着女儿失态的哭骂出声。
这边的事情把容傅氏以及容李氏、容江氏都给惊动了。
三人急急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容金氏失态的一面。
容傅氏站在原地没动,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拐仗,头一次没有去斥责容金氏失态的行为,身为一个母亲,她能理解容金氏的心情。
容李氏和容江氏忙上前去帮容静秋劝人,两人的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隐晦地看了眼容静秋,这下子事情闹大了,日后这三丫头的婚事该怎么办?
她们都是有女儿的人,哪会不理解容金氏要杀人的心态,如果换成自己,那也是要去找容叶氏拼命的。
事情一桩接一桩,发展得让人目不暇接。